看過牌子,再看看舉著牌子的人,林立鍾確認了,是來接林爺爺和林奶奶的。舉牌子的人跟林爸有幾分相像,身高體態都差不多,要是不仔細看,真的容易認成林爸,但是年紀看著比林爸小多了。


    “跟老二年輕的時候真像啊。”林奶奶也看到了來人,不禁感慨道。


    “是啊,看年齡應該是長海。走吧,孩子都來了。”林爺爺接過了林立鍾手裏的袋子,帶著林奶奶往前走去。林立鍾看著兩人跟舉牌子的人匯合之後,才放下心來,此時又見林爺爺衝自己擺了擺手,林立鍾就轉身離開了。


    “大伯?”林長海已經連續兩天在火車站等人了,自家父親隻說是大伯和伯母也沒個照片啥的,自己一問,他就說你見了就知道了,絕對不會認錯。沒想到老頭子還靠譜了一回,真不會認錯,看著眼前跟自家父親有六七分像的老伯,林長海瞬間就知道自家父親老了之後的樣子了。


    “嗯,是長海吧,你跟你爹長得真像,這是你大伯娘。”


    “伯娘好,您可來了,我爸從月中就開始打電話催我收拾屋子,就盼著您來呢。”林長海見到林奶奶也覺得親切,不自覺地就開始熟稔起來。“三輪車我都找好了,就擱外麵等著呢,行李您放這,我來拿,咱這就回家。”


    “嗯,先等等,”說著林爺爺就轉過身去,看著站裏的孫女,朝她揮了揮手,這才又提起包裹,準備走。


    林長海也順著林爺爺揮手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站在那裏,看到自己還笑了笑。


    “大伯,那是.....”林長海心裏隱約有些猜測。


    “是長河家的小五,你小侄女,要下鄉的。”林爺爺解釋道。


    “哦,這就是咱家的小五呀,哎,要不是時間緊,該到家裏坐坐的,我家也是一幫小子,沒給閨女,我媳婦可稀罕閨女了,要是見到小五,一準喜歡。”雖說林長海才三十,但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爹了,最小的兒子也已經上幼兒園了,他媳婦本來還想著生個閨女,但是他給拒絕了,媳婦連著幾年生育,這身體已經到警戒線了,上次醫生都給他說過了,要是想生也得隔上幾年,到時候自己都快奔四了,想想還是算了。自家老二現在還是光棍呢,連個媳婦的影兒都見不到,更別說侄女了。“嗯,等有機會一定讓小五來認認門。”


    “好。”林長海跟林長湖兄弟倆的情況,老二在信中已經說過,所以林爺爺一點都不意外,當時他還感慨自己比老二命好,還有小五這麽個孫女來著。


    “對了,大伯,我爸和我媽現在不在家,您跟伯娘今天先到家休整,我已經安排好了,跟單位借了車,等明天我帶著您二老到農場去。”


    “行,都聽你安排。”林爺爺說道。


    就這樣林爺爺和林奶奶跟著林長海出了火車站,一路往家屬院走去。


    林立鍾回到站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聚集到一起了,她辨認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家四哥。


    “四哥,我回來了。”


    “小五,爺和奶出去了?”


    “嗯,二爺爺那邊的叔叔來接人了,放心吧。”林立鍾確定地跟四哥說道。


    “啊?來接人,不會弄錯吧?”


    “不會,你要是看見那張臉你就知道了,血緣的力量真的很強大。”


    “跟咱家裏人長得很像?”


    “跟咱爸長得有五六分像。”


    “哦,那就錯不了了。”林立北一聽妹妹的形容就放心了,“快坐下歇歇,這會兒人多起來了。”


    “嗯,”林立鍾順勢坐在了行李上,她打量著周圍,人越來越多了,她看到了方敏,人正跟之前在火車上過來找茬的女同誌那夥人在一起呢,有說有笑的,聊得不錯,見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林立鍾也就懶得管她了。


    歇了有十分鍾,就過來一個穿著製服的人,手裏拿著個喇叭,開始講話,離得太遠,車站人也嘈雜,林立鍾這麽好的聽力也沒有完全聽到那人到底說了啥,隻隱約聽見說跟他走。


    林立北往前擠了擠,跟人聊了幾句,就趕緊回來了。


    “小五,跟上,那人帶我們去轉車。”林立北說著就想去拿地上的行李。


    “四哥,我來,你抓好了,咱倆別走散了。”林立鍾拎起剩下的三個大包,跟著人群開始外同一方向移動。


    這次她們要換的車是輛拉貨的車,沒有座位,大家依次上了車廂,一截車廂四五十人,夠了自動輪到下一車廂,就這樣林立鍾跟著走了七八個車廂才有了位置。上車之後,林立鍾就往後麵的角落走去,找了個周圍都是箱子的角落把行李放了下來,這裏兩麵都是障礙物,行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就是太靠裏麵了,沒人過來,正好方便了林立鍾,林立北見狀也幫著擺放行李。


    “四哥,就這兒吧,旁邊都是箱子和袋子,靠著不硌得慌。”


    “嗯,行,給小五,喝點水,歇會兒吧。”林立北把林立鍾的水壺遞給了她,下車前他都把水接好了。


    “謝謝四哥,哥,你也喝。”林立鍾走了這麽一段路也確實渴了,拿起水壺就喝了起來。


    過了有十幾分鍾,火車重新啟動了,這貨車廂跟客車的車廂完全是兩個概念,本來林立鍾覺得硬座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沒想到這貨車廂的噪音更大,讓人根本沒法入睡。林立鍾隻能硬抗著,閉眼休息,中間也沒胃口吃飯,就簡單地吃了一些林媽烙的餅,就當吃過午飯了。林立北的胃口也受到了影響,林立鍾見他吃的也比平時少了不少,就給自己和他的水壺裏都加了點料,下車之後還要趕路,不知道要走多遠,她怕四哥撐不下來。


    這一路上火車走走停停的,感覺停了有十來次,有人陸續下車,林立鍾車廂裏也走了一多半,剩下的應該跟他們是一個地方的了。


    等到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終於到站了,林立鍾等車完全停下,就趕緊拎起包裹下了車,一分鍾也不想在火車上多待了。


    “小五,你慢點,等等我。”林立北趕緊跟著。


    “呼,”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林立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四哥,喝點水,在這等著吧,估計一會兒會喊咱們的。”林立鍾見林立北從吃過飯就沒有喝過一口水,趕緊催他喝水。


    “嗯,我剛才已經看到有人往這邊過來了。”說著林立北開始喝水,總感覺今天這水格外一個味道,上車之前還不是這個味兒來著,不過這清涼的口感讓人喝著精神一振,感覺疲憊都消了不少。


    林立北和林立鍾就這樣一直在火車站前麵的大空地上等著,一同等著的還有在火車上一起打牌的幾個人,真是緣分,竟然一起到了最後,看來他們都是來附近插隊的知青了。林立北也看到了人,一開始進貨車廂的時候,大家沒有在同一節車廂,林立北還以為他們都已經下車了,沒想到都在這裏呢。


    “小五,我過去打個招呼。”林立北跟妹妹說了一聲就想江文岩他們走了過去。


    林立鍾繼續留在原地看著行李,無聊地四處打量。嗯,還是有熟人的,比如方敏,比如那個女同誌,嗬嗬,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以後這日子要熱鬧了。方敏這一路跟對方混的挺熟,看這一副說說笑笑的模樣,好像認識了好久一樣,林立鍾不得不佩服方敏社交這塊兒的能力了,重生人士還是有幾把刷子的,看來對方的背景不簡單,不然方敏是不會搭理她們的。周圍人還是不少的,這會兒開始陸續有有下麵村子裏的來接人了,環境一下子嘈雜起來,林立鍾也聽不清方敏她們在聊什麽,索性不再關注。


    眼看著這天越來越暗沉,好像要下雨,才等來了靠山村的人。空地上剩下的人不多了,方敏她們幾個,還有林立北也帶著江文岩他們幾個也在。林立鍾就拎著行李走到林立北他們那邊去了。


    “來,我來幫你拎著,放到這兒。”薑淮,沒錯是叫薑淮,跟後世的一款汽車重名了,所以林立鍾一下子就記住了他的名字,對方熱情地想上來幫林立鍾提東西。


    “我自己來吧。”林立鍾覺得還是自己來吧,別把人給累著。薑淮隻以為林立鍾是客氣,直接上手準備去拎袋子,呃,拽了兩下沒拽動,就不好意思地收手了,回去跟林柯擠眉弄眼的,林小五權當沒有看見。


    “籲,”來人架著馬車,在其他一眾的牛車麵前很是顯眼,“靠山村的知青來這裏集合,靠山村的,趕緊的,來這裏集合。”


    “小五,來人了,走咱們趕緊過去。”林立北一直留意著周圍的動靜,那人一喊他就聽到了,迅速回到了妹妹身邊,準備拉著人過去。


    “嗯,好。”那人一開口林立鍾就聽到了,林立北一推,她就拎著包裹起身了。


    不一會兒馬車跟前就圍了一堆人,駕車的人開始熟練地安排起來。


    “大家把行李放到馬車上,人就跟著馬車走,路不遠也就二十裏路,走著很快就到。”


    “啊,還得走著啊,這不是有車嘛,幹嘛還走著。”有女同誌開始不樂意了。


    “馬多金貴啊,這在村裏可都是寶貝疙瘩,再說了二十裏路而已,克服克服。”駕車的大汗不為所動。


    “大叔,我們男同誌可以克服,你看這群女同誌能不能通融通融。”


    “別廢話,趕緊地放行李,這天馬上就變了,得趕在雨下來之前趕回村裏。”大漢繼續喲嗬,“王家寨的也都過來吧,你們村書記今天有事來不了了,托我把你們帶回去,趕緊的,行李抓緊放上來。”


    林立鍾從行李中把雨衣拿了出來,看看了看天,把三個包裹堆放到了一起,用兩件雨衣緊緊地裹在上麵,防止被雨淋濕。大漢意外看了林立鍾一眼,覺得這群知青裏難得有個明白人,還是個小姑娘,挺有意思的,隨後就沒再關注了,王家寨的四五個知青也都過來了。方敏她們那群人也跟著往車上放行李,見到林立鍾也打了招呼,不過很快就被其他人拉著離開了,林立鍾也沒在意。


    “四哥,這天色不好,估計要下雨,我把行李都拿雨衣蓋上了,等會兒下雨咱就用包先擋一擋吧。”林立鍾這包外表雖然跟周圍的知青都一樣,是軍綠色的,帶著一個紅色五角星,但是她跟林立北的包都是她在空間商城特地換的,能防水,要是下起雨來還沒有地方躲,就隻能拿它臨時擋擋了。


    “嗯,我沒事,我身體還能吃得消。”


    林立鍾看了看自家四哥,算了,不說了,路上走的快的話應該趕不上這場雨。


    等行李放的差不多之後,大漢重新又點了點人數,加上王家寨的一共12個,他們靠山村是7個,正好跟支書告訴自己的數量能對上。


    “走,出發了。”說完,大漢就甩著鞭子架著馬車開始走了,大家夥都背著隨身的書包,在後麵跟著。


    前半段路是比較平順的,大家夥之前都沒有見過這山野的景象,都很好奇,一顆草也能研究半天,但是走了十來裏路之後,就開始有人撐不住了,畢竟這景色再好,走路也是累啊。速度開始慢下來,尤其是女同誌,離馬車已經越來越遠了。


    “同誌們,加油啊,剛才大叔說了,到村裏也就二十裏路,咱們已經走了大半了,再加把勁兒,勝利就在前方了。”方敏見她們這夥人已經掉隊了,趕緊出言鼓勵。前一世的時候,人沒有這麽多,村裏來接人的是書記,一個人到縣裏辦事順便來接人的,他自己就騎了一輛自行車,當時大家的行李都是自己提著的,生生跑了二十裏路,到村裏的時候都累虛脫了,這一世的情況已經好多了,最起碼不用自己背行李了。


    “對,咱們是革命同誌,不怕困難,不怕吃苦,加油!”方敏的雞血打得還是有效果的,已經開始有人應和了。


    “扶我一把,我實在是走不動了。”說著就朝方敏靠過去,方敏見是之前自己刻意交好的人,就沒有推開,咬牙扶著人開始往前敢,這人是真沉啊。


    後麵的情況林立鍾沒有關注,她此刻跟在馬車後麵慢慢走著,鼻子已經聞到了泥土的氣息,感覺這雨馬上就來了。


    “再快點,這雨馬上就下來了。”趕車的大漢也喊起來。


    大漢說完,這雨“嘩”地一下就下來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林立鍾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看著遠處隱約能看到的村子,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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