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擁晚會開始前,顧月姝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方便她一會兒跑路。


    等看完女兵班的舞蹈表演,她知道自己跑路的時機到了,悄咪咪的挪到了後台。


    顧月姝找到湯小米的時候,她正在收拾跳舞穿的服裝,而其他人,已經被她轟走去看節目了。


    “喲!現在是越來越有當班長的樣子了,都知道攬事兒了。”


    湯小米一聽這調侃的語氣就知道是誰了,抬眼一看那靠在門口的人,果然不出她所料。


    “班長,我這還不都是跟你學的,你可是我的榜樣呢。”


    “你這話不像是誇獎,倒是很陰陽怪氣。”顧月姝向裏走了幾步,半坐在了桌子上,“今天的表演不錯啊,有特色。”


    “還行吧。”湯小米嘴上謙虛,眉眼裏卻全都是驕傲。


    “把袖子擼起來。”顧月姝突然道。


    嗯?湯小米沒防備她突然轉換話題,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顧月姝又重複了一遍,“把袖子擼起來,我要看你的傷。”


    湯小米這才回過味兒來,不情不願的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已經結痂的左臂。


    顧月姝仔細檢查著湯小米的傷口,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了,但依舊能看出當時的傷勢。


    “這傷到底怎麽受的?你老實交代。”顧月姝嚴肅的問道。


    “哎呀,都過去了,”湯小米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隻是一點小傷,沒事的。”


    顧月姝瞪了她一眼,“小傷?如果你這個是小傷,我倒想知道你眼裏的大傷是什麽樣子的。”


    “湯小米,你別不上心,就你這傷,一個不慎胳膊別想要了,你是想當缺胳膊少腿的人嗎?”


    湯小米笑著撓了撓頭,“嘿嘿,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見顧月姝的臉色依舊不好看,湯小米抱住她的胳膊搖了搖,“謝謝班長關心,可我真的沒事兒,你看我傷口都結痂了,人也是活蹦亂跳的,咱們就別翻舊賬了,好不好嘛。”


    “我說不好你會聽嗎?”顧月姝惡狠狠的戳了戳她的額頭,但手指真的落在她額頭上,力道已經輕的不能再輕,“你呀,真是不叫人省心,還有大風也是···”


    “這裏麵沒大風的事,真的!”湯小米聽顧月姝提到馬大風,就以為她已經猜到自己的傷是怎麽來的了,趕緊替馬大風開脫。


    顧月姝笑了,隻是笑的過於危險了,“我就稍微試探一下,你就自己暴露了,湯小米啊湯小米,沉著冷靜和隨機應變學了這麽久,都被你給吃了?”


    “如果想忽悠人,想掩蓋一些事實,就要做到麵對別人的試探依舊能夠冷靜自持,任何自亂陣腳的舉動,都是愚蠢。”


    “說吧,傷到底怎麽來的?”


    湯小米垂著腦袋認栽了,概括性的把救援現場的情況講了一遍,著重體現了當時的緊張感和危機感,渲染了馬大風做出選擇時候的迫不得已。


    “還在替她開脫,你是不是忘記了,她參軍的目的。”顧月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湯小米,把她看的越發忐忑。


    “她參軍不就是為了完成她哥哥的遺願,掙一個一等···等等,一等功!”湯小米的聲音突然拔高,就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她開始在屋裏轉圈圈,越轉心越煩,越轉腦子越清醒。


    “我曾聽土豆班長說過,想要獲得一等功非死即傷。”


    “我也查過,必須要在執行重大任務中麵臨生死考驗,表現英勇無畏,成功完成任務,對國家安全、社會穩定或軍隊建設產生了重大影響,才能夠獲得一等功。”


    “她當時是想···不能這麽想,絕對不能這麽想,她不會的,這多傻呀,不會的。”


    湯小米不斷的重複著不會,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自我欺騙。


    顧月姝不想去深究,隻是語重心長道:“小米,你既然已經想明白了,就多看著她點兒吧,那孩子是個死腦筋,不看著真的會出事。”


    該問的也問了,該交代的也交代了,顧月姝對著已經站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的米藍點點頭,抬腳向外走去。


    在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顧月姝腳步微頓,壓低聲音好心提醒,“好好聊聊,別發火。”


    米藍也點頭,欣然接受了這份提醒,但想到自己剛剛無意間聽到的顧月姝和湯小米聊的事,又不禁皺起了眉。


    不過她的眉宇很快又舒展開,馬大風的事自然有顧月姝在操心,她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好了,靜待事態發展。


    這麽一想,瞬間不愁了。


    湯小米從焦慮中抽出一分關注,“米副旅長,你怎麽親自來了?剛才的舞,違反紀律啦?”


    “這,這兒沒人,你可以放鬆一下。”米藍想聽她叫自己媽媽,而不是米副旅長這個生疏的稱呼。


    剩下的對話,顧月姝因為走的遠了所以聽不太清楚,她也不想過多的關注,這是她們母女之間的私事,理應由她們自己解決。


    她現在,要去找個地方冷靜一下,想想到底怎麽樣才能糾正馬大風的不正確思想,別總想著用命換一個一等功。


    大家都在看節目,訓練場上空曠無人,這給了顧月姝冷靜的場地。


    她脫下外套掛在一邊,熱身之後直接衝著最考驗人的障礙訓練場而去。


    400米障礙訓練,多少人寧願跑五公裏都不願意來一趟400,顧月姝卻獨愛這個項目。


    一趟,兩趟,三趟,她的速度因為一次次的衝擊障礙變得慢了下來,但動作卻永不變形。


    當最後一絲力氣用完,她直接讓自己躺在了沙坑中,腦子裏紛雜的想法被清空,隻剩下一個完美適配馬大風的計劃慢慢成型。


    “哎,你不累嗎?”突然一個聲音在沙坑邊緣響起,顧月姝看過去,一個人蹲在那兒,正饒有興致的打量她。


    月光此時正好灑下來,顧月姝看到了他的臉,“鐵旅長,出來散步呐?”


    “不出來怎麽看到你這麽努力的樣子?跑很久了吧。”鐵龍向她伸出手,“拉你上來,在沙坑裏躺著,你也不嫌磨得慌。”


    顧月姝站起來把手搭上去,順著他的力道出了沙坑,“磨倒是不磨,就是這沙坑的沙子會少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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