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忙了一天,彝然戰俘的後續安排,將士們的賞賜,以及最重要的,對彝然的安排……一係列的事情都要她親自看過,著手安排人……


    她簡單的穿上衣,頭髮半披著,上麵的被宮人挽成了一個小髻,帶上了一個鳳釵,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出了門。


    一路都在思索,到底是什麽要是竟然讓紀溫書此時入宮,難道淳於起釋羞愧難當,自盡身亡了?


    淳於起釋:……


    當然這些都是亂想,戚獻儀來到禦書房,便疾步朝著裏麵走過去,跨過門檻,戚獻儀看著紀溫書一邊朝著他走近一邊開口說道:“時閱,是不是左震傳來了什麽消……”


    聲音戛然而止,戚獻儀看到了紀溫書旁邊不大的人,一雙杏眼和鏡中的自己生的如出一轍。


    似乎時間又回到了初生他的那個冬天,淳於希烈生疏卻小心翼翼的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用著溫柔的可以滴出水的聲音對她說:“他的眼睛長得像你,比草原上麵的星辰還要好看,他以後一定會成為草原上麵最厲害的勇士。”


    戚獻儀的唇抖動著,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唇,這是……這是她的兒子嗎?


    她的淚珠子簌簌的往下麵落著,一大滴一大滴……


    小梧桐也看著麵前的女人,即使他的表情無動於衷,冷漠疏離,但他的眼神無論是因為什麽終究是被戚獻儀吸引過去了。


    紀溫書看到這一幕,悄然的走了出去,將門帶上,他的使命,也到此為止了,此下,再與他無關。


    戚獻儀拖著裙擺,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然後在小梧桐的麵前蹲下來,伸出手,依舊不可置信。


    她似乎想觸碰他,又不敢觸碰。


    然後她啞聲開口:“你,你叫小梧桐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是我的兒子嗎?


    可又怕突兀,嚇到了麵前的孩子,於是隻是試探性的問了他的名字。


    小梧桐平日裏最是討厭別人在她麵前哭哭啼啼的,一看到,他就有將這個人囚禁起來,關進小屋子的欲望。


    第31章


    這一個……也是一樣的。


    那手放在他小心的觸摸這他的臉,讓他暴躁的念頭越來越強盛。


    戚獻儀終於碰到了小梧桐的臉,他長得很好,完全的繼承了他父親的英俊相貌,一陣久別的歡喜洋溢在戚獻儀的心頭,她離開的時候他才兩歲多大,日日都是跟著她睡,她的兒子……


    當戚獻儀半跪著,想要一把將麵前的人抱住的時候,小梧桐卻狠狠的一推,將戚獻儀推到在地。


    戚獻儀臉上浮現著震驚,倒在地上看著小梧桐。


    這時才發覺小梧桐臉上有著讓人心驚的冷漠,她的兒子冷冷的看著她,然後依舊冷漠無比的說:“不要碰我!”


    不要碰他?


    戚獻儀的心像是被颳了一塊,正汩汩的冒著滾燙的鮮血。


    她慌忙的爬了起來,以跪著的姿勢在小梧桐麵前,雙手抓著他身側的胳膊,心慌的開口:“小梧桐,我是你的娘親,我是你的娘親啊……”


    戚獻儀慌亂的解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沉浸在被兒子拒絕相認的痛苦之中,不可自拔。


    多年以來的思念,母愛和愧疚在這一瞬之間壓垮了她,戚獻儀實在不能麵對這一個殘忍的現實。


    可是小梧桐卻掙開她的手,後退一步,依舊是疏離冷淡的看著她。


    “我沒有娘親,我的娘親不要我了,所以我沒有娘親。”


    說道‘不要’的時候,小梧桐的眼眶之中溢出一層薄薄的水霧,可是很快的被他的意誌力壓了下去。


    戚獻儀在一瞬之間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一樣,癱軟在了地上,捂著臉,自責的泣不成聲……


    門一下子被打開。


    “阿納木。”男人發出剛強的聲音,小梧桐抬頭看過去,那個熟悉而愚蠢的男人,他的父親。


    小梧桐看著他的臉,嘴唇抿的緊緊的,淳於希烈的嘴唇也緊抿著,父子兩個人呈現著一種對峙的狀態,隱隱的火花四濺。


    戚獻儀跪坐在地上,無助的回頭看過去,她的眼睛哭的通紅,神情絕望後悔,淳於希烈從未看過這樣戚獻儀,即使在她最狼狽的時候。


    他看了小梧桐一眼,暗含著警告,然後走到戚獻儀身邊,蹲了下來,想要將她扶起來。


    戚獻儀在他蹲下來的那一刻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看著他,滿含著水光的眼睛一大顆的淚落下來。


    “希烈——”


    她將淳於希烈緊緊抱住,像是得以支撐,抱住了一塊浮木。


    “好了,不哭了。”


    淳於希烈大手揩拭著戚獻儀臉上的淚水,小心的哄道。


    然後他抬起了頭,看向了正站著不動,卻專注的看著他們兩個一舉一動的小梧桐,暗暗的嘆了口氣,口吻溫和了許多說道:“你的娘親很想你,一直都很想念你。”


    小梧桐依舊緊抿著唇,視線移到戚獻儀身上,那個女人正看著他,一邊落著眼淚,似乎想要靠近卻又不敢。


    他站在原地依舊不動。


    淳於希烈的性子像是被這樣冷漠淡定的小梧桐點燃了一樣,提高聲音,怒氣勃發,像是下一秒就要衝過去將他提過來一樣,“這是你娘親!阿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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