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幾次張合,“不可以,我還有其他事要做,不能什麽都不顧,直接一走了之。”


    驚鶩手背的情人盅滾燙,欲望在叫囂,叫囂著讓他把她擁入懷裏,一輩子藏在陣法中。


    他抬起的手又放下。


    可是韶寧不願意。


    若他再次違背她的意願,利用陣法欺騙她,豈不是走了上次的老路?


    這情人盅的作用就是放大欲望,吞噬清醒的意誌。


    他猛然驚醒,韶寧聽見師太喚她的名字,正準備離開。


    他拉著她的手臂,盎地發問:“你為什麽不喜歡兔子?”


    韶寧未來得及答複,她穿過樹林,小跑到師太麵前。


    驚鶩空落落地收回手,想著明日再來問她一次。


    走前他留了縷神識在韶寧身上,以防她出事。


    走後不久,幾個尼姑走到槐樹下翻找,“那男人呢?”


    韶寧回去後心裏惴惴不安,想起那小和尚的問話,更是輾轉反側睡不著。


    她好想跟著他下山,離開這裏,可是總覺得心裏頭緊得慌,不知道落下了什麽事。


    隻記得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萬萬不可耽誤。


    她睡得很晚,迷迷糊糊的天色剛亮就得起床。


    她打著哈欠,拿上掃帚去山門掃葉子,才掃到台階就被幾人連掃帚帶人,提拎到了觀音菩薩前。


    韶寧被推倒在地,她跪在觀音菩薩座前,看向身邊暴怒的師太不知所措。


    “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你就和那男人跑下山了!”


    韶寧跪下時磕得膝蓋生疼,她疑惑且不滿,“我隻是在掃落葉,你兩顆眼珠子拿來糊弄人的?”


    “還敢狡辯,”旁邊一尼姑把她的掃帚丟在韶寧身前,“這不就是你收拾好的包袱嗎?”


    她瞪圓了杏眼,簡直有病,一個掃帚,哪裏和包袱扯上邊。


    欲反駁之時,眼前景象模糊不清,她的靈魂深處似乎多出一段記憶,為她填補上缺失的經曆。


    ‘淨空昨日答應了小和尚,今天天沒亮就收拾東西逃下山。可惜她在山下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小和尚,反而是被師太發現......’


    ‘麵對眾人施壓,淨空被壓在觀音前削去了僅剩的短發......她不願再回到尼姑庵過清心寡欲的日子,準備一頭撞死在觀音的銅爐上.....’


    她麵色微僵,撞死?好痛的。


    第221章 一:開放性結局


    (這是開放性結局+每個人1v1後續番外。第222章 是【1vn結局】,但是這章將會發在圍脖【題材原因,不敢發這】。閱讀1vn結局和個人番外前請看本章末閱讀提示)


    .......


    韶寧被摁在觀音座前剃發,她雙眼發黑,眼前暴怒的師太與她身後觀音像重疊。


    她見著觀音氣得睚眥欲裂,召出身後十八羅漢,勢必要把她捉去受刑。


    就算在陣法的操控之下,她也沒有尋死之心,直到看見一縷一縷墨發落地,韶寧掙脫師太的手,一摸頭。


    光禿禿的,一根毛都沒有。


    她意識驟然清醒了一點,‘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陣中幻象化作的師太和眾尼姑們一時手無足措,麵對坐地上大哭的韶寧不知還該不該演下去。


    她的哭聲很嘹亮,驚鶩快步踏入尼姑庵,他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到她身邊時也是一愣。


    韶寧攥著頭發拉著他衣擺,“嗚嗚嗚頭發沒有了,我是禿子......”


    “嗚嗚,”她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也是禿子......”


    幾個尼姑麵麵相覷,“尼姑本就應該剃去頭發,淨空你哭什麽?”


    “閉嘴!”


    她們被吼了一頓,麵麵相覷一言不發。


    “這隻是幻境,出去後就好了。”驚鶩將她打橫抱起,揮手間她眼前幾人化為光點消散了輪廓,光點飛向尼姑庵之後。


    驚鶩在昨日相見的那棵槐樹下找到了光點的歸處。光點融入樹身,其下的情人盅發出微光,正在吸收樹幹中不多得的營養。


    “這是什麽?”隨著尼姑們的消失,她頭痛欲裂,意識全部清醒,幾乎站不穩腳。


    她手扶槐樹,麵上掛著淚珠,擦擦眼淚問。


    驚鶩蹲下身子,將她背起來,“應該是淨空的棲身之處。”


    她不解,他將陰陽陣的原理向她解釋一遍,隨後用魔氣切了一朵情人盅握在手中,“貪嗔癡,布下此陣的不是淨空本人。”


    “淨空的靈魂被困在槐樹中,變成了欲望的養料,所以操控她身體的不是淨空本人,而是這股執念與欲望。”


    韶寧想起在二十三城見到的鬼藤,鬼藤纏繞在一棵幹枯的巨樹上,想必那巨樹就是此槐樹。


    他在空中畫了一道符,符咒飛入槐樹,它底下的情人盅忽而失了微光,顏色黯淡。


    魔氣順著槐樹樹皮攀爬,滲入樹幹。


    驚鶩收回魔氣,衝槐樹中道:“即亡人,我能讓你重見天日。但你命數已盡,魂飛魄散或是再入輪回,聽天由命。”


    樹林間隻有情人盅隨風響起的鈴鐺聲,片刻後,樹中傳出一道微弱的女聲,“好,我會幫你們破陣。”


    韶寧圈著驚鶩脖頸,見一團法力從他手中飛入樹幹。


    得到了部分力量的槐樹樹葉婆娑作響,空中被一道白線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她衝韶寧和驚鶩俯身行禮。


    人形輪廓從野草叢上飄過,幾次險些被風吹走。


    韶寧見她走得實在困難,一手拉住她的手臂,淨空低聲道謝。


    她一邊走,一邊吸收幻境中其他植物中的靈氣,直到走到尼姑庵山下湖邊,方顯現出本來的模樣。


    被困在槐樹多年,淨空稚嫩清秀的麵容上泛著疲倦,隻有從韶寧手中接過短刃時眸光動了動。


    “我一頭撞死在銅爐上後就沒了知覺,隻記得血液流了滿麵,直到看見鬼差,才知道已然身死。”


    淨空死後怨恨衝天,她化身為厲鬼,不願意去地獄受刑。而是先到了和尚廟見到曾經的情郎。她要他和她的屍首合葬,將他關入棺材後不忍心斷了對方一條命,於是用法術吊著他的命。


    捉人後地獄和觀音一起派人來捉拿她,她便逃進了妖域。


    她一心想要變強,認為變強後才能逃脫尼姑庵觀音等人的製裁。


    對於厲鬼來說,殺孽與怨氣越重,她的法力越強。


    成為生傀之前,她殺了多少人或妖數不勝數,之後她被押入閻浮提,在漫長的拘禁歲月中愈加瘋魔,反被這股執念占據了修煉多年得到的肉身,成為了欲念的傀儡。


    在尼姑庵的經曆中,她因‘貪’破戒,對應二十三城的情人盅。而觀音是她最恐懼的存在,便是‘嗔’。最後的‘癡’,則是她一生的具象化。


    隻有她親手殺死她的欲念,方能渡過苦海,自我解脫。


    殺了生傀,她靠此積累的法力散盡,無法維持身形。


    淨空丟棄染血的刀刃,她伸手將自己的執念擁入懷中,目送他們遠去。


    ......


    韶寧愛不釋手地摸著自己的頭發,江迢遙見她一直賴在驚鶩身上,眸子暗色沉沉。


    他飛身至城牆上,“燭龍之目,我為你取來。”


    韶寧抬頭望天,燭龍之目象征著閻浮提的太陽。


    裏頭的妖怪正是通過控製它,來調整閻浮提中每座城的天色。


    韶寧原以為會是極大的一顆,正想著他要怎麽帶下來,忽然天色一暗。


    她抬頭,天邊無星無月,一點光色都沒有。


    背著她的驚鶩很安靜,她圈緊他的脖頸,趁著江迢遙來之前,道:“我其實,挺喜歡兔子的。”


    “但是禿子不行。”


    他呼吸微頓,心跳落了一拍。


    再回神,江迢遙已到韶寧身側,他獻寶似地打開手中盒子,其中一顆極小的珠子,明光爍爍。


    “怎麽這麽小?”韶寧從驚鶩身上跳下來,接過江迢遙手中盒子,問。


    “等你把它放入魔域,自然就大了。”趁著其他地方天色黑,江迢遙拉著韶寧快步走,想甩開另一邊的驚鶩。


    奈何驚鶩能在夜間視物,緊緊得跟在韶寧身邊。


    “之後你還有什麽打算嗎?”借著燭龍之目的光,接近城門時,江迢遙忽而問。


    “複生魔族,然後美美過日子,整日混吃等死。”她活動活動筋骨,覺得前景一片大好。


    江迢遙失笑,“恐怕不能這麽自在。我今生完不成上任神主的任務,無法再封神。太易神位就空出來了。”


    “不同的神位,對應不同的職責。太易的職責就是維護人間太平,最初是魏枕玉除惡龍,現在是製約魔族,維護仙魔兩家安寧。”


    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韶寧都沒懂,倒是驚鶩微微側目。“神界要選個能製約魔族的人?”


    江迢遙不置可否,對韶寧挑眉,“新一屆的太易上神不能是慘無人道的魔族,這人既要和魔族關係密切,又要不能任由人族被魔族壓迫。”


    韶寧眼皮子一跳,“魏枕玉沒跟我說這些。”


    “因為還早呢,仙魔二家的相處也不是短短幾年就能夠概括。”江迢遙想起魏枕玉,麵露嫌棄,“那老東西定是嘴上對你說什麽仙魔二家的矛盾已被解決,但真要長久發展,豈能這麽簡單。”


    她麵色驚恐,難怪之前和商陸同行,在忘川她沒看見自己的判詞。


    陰官說看不見判詞原因有二,一是無輪回,二是成仙封神。


    她還以為自己是第三個例外,畢竟她是外來者。


    腦海中傳來係統賤兮兮的聲音,‘靈巔,你不僅要一個人打工,還要分出很多分身來打工,怎麽樣,想想就爽死了吧?’


    那邊江迢遙還在插刀子:“你的修為還差得遠,”


    他歎氣,“不知道要勤勤懇懇地修煉多少年,才能登上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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