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們作甚,誰也幹涉不了本王的決定。”


    指腹撫上被她吻過的唇,長魚沅掀眼瞧她,“洞房前一日三次,一次也不可以落下。”


    “今夜本王搬來神女殿。”


    同房得子的幾率更大,隻是長魚沅一時難以接受同僅有幾麵之緣的人行房事,韶寧同樣。


    他仔細思索,多親親多睡睡感情基礎說不定就有了,那日和她相擁而眠,他並不排斥這種感覺。


    與她接吻是他為權力做出的最大讓步,不過意外的不錯。


    惦記著要回去喝補藥,他欲離開,韶寧忙攥住了他的長袖,“王爺真的什麽都能給我嗎?”


    “你要什麽?”


    她頓了頓,“我不缺錢財,也對權力無所謂。王爺給的條件實在難以讓我妥協,不過......”


    為了掩飾真實目的,韶寧繞了個大彎子,“那日王爺說女帝冕冠都能給我,我草民出身,還沒見過如此貴重的東西呢。”


    “得人錢財,與人消災。若王爺真能給,我定心甘情願助王爺。”


    “沒有什麽能比長魚氏新任女帝更貴重。”他未多言,走前淡淡道。“允了。”


    第79章 事與願違,殊途陌路


    韶寧再踏進屋內時小皇帝已經醒了。


    她麵上掛著淚痕,撲到韶寧懷中,“如果皇舅父也有了寶寶,他會殺了朕和父君嗎?”


    韶寧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不會。殺了你們,他哪還有親人啊?”


    原著中江迢遙歸族時比現在晚,小皇帝依舊是個傀儡皇帝。


    長魚沅有過生子奪權的想法,幾番思索後沒有將想法付諸行動。


    一是江迢遙並未參與奪權,查到內亂原因後再未歸族。


    二是芷君重病身亡,沒多久長魚阡鬱鬱而終,小皇帝煢煢孑立,偌大的宮牆內隻剩下舅舅和外甥女。


    小皇帝沒有奪權的野心,長魚沅既是在輔佐小皇帝,也是在掌權,配合得倒也得當。


    長魚黎並不是個千古明君,在長魚氏曆史上隻算個平庸的皇帝,不過能辨別是非善惡,非驕奢淫逸之人,已經夠了。


    小皇帝翻身下床,她說不出心頭感覺,悶悶問:“朕以後會不會變成一個閑散皇女,皇嫂覺得朕是做皇帝更好,還是做個不理政事的皇女更好?”


    韶寧為她梳好睡亂了的頭發,“無論是什麽身份,陛下都能做得很好。”


    得到了肯定,她輕輕應了一聲,隨後被宮人帶回正殿,上今日的課程。


    韶寧目送她遠去,再次從衣襟裏翻出梳妝鏡,屈指敲了敲。


    小鏡妖‘哎喲’一聲,他醒了,隻是妖力恢複得不足,還不能顯現原形。


    她正想著要怎麽去忘川,就見軟軟貓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跳上床開始睡覺。


    軟軟貓不行,它怕水。


    身後的小鬆獅犬跟著它邁出小短腿,又縮了回去,局促地站在床前,仰頭瞧韶寧。


    韶寧把它抱在懷中,“你可以帶我去一趟忘川嗎?”


    她身上一沉,一手在後撐床勉強沒被壓倒。韶寧抬眼,隻能看見商陸滾動的喉結。


    接觸一瞬,他極快後退,拉開了和韶寧的距離。


    “......我可以。”


    不過這樣出去太招搖了。韶寧逼迫係統給她買了個鬥篷,又讓商陸收了一把刀,通過傅粉將那顆朱砂痣遮住。


    萬事俱備後,韶寧見他撕開空間,她朝裏望了一眼,天色昏昏,陰雲密布。


    最遠處,天際一道蜿蜒石板路懸在空中,名為歸魂路,鬼魂沿著歸魂路而上,魂歸岱山也。


    歸魂路連接著奈何橋,奈何橋下是忘川河,不似神話傳說中的以血做水,相反,河水清幽澄淨,映照著路過孤魂。


    奈何橋上有孤魂流連今生,停步望向忘川河。


    奈何橋對麵搭了個小橋,供生人和陰官往來。隻要不踏上歸魂路、不掉下忘川河,陰官不會多加管轄。


    河邊是豔紅的彼岸花,一眼望去,延綿不絕。


    隻有奈何橋下長的是純白色小草,根莖纖細,葉尖如柳葉,數片尖葉中藏著一朵淺藍色小花苞,它們是無憫草,溫賜的同族。


    從黃泉路走來的孤魂踏上奈何橋,在橋上喝下孟婆湯,那些被遺忘在身後的記憶與情感是無憫草的養分。


    它們看慣了癡兒怨女,情願剝去三千情絲,無憫無悲。


    越是自詡明了,越是迷離徜仿;越是避之不及,越是癡心灼燒。


    韶寧目光掠過地府,黃泉路上有麵鏡子,奈何橋下有麵鏡子,歸魂路盡頭還有麵鏡子。


    她在忘川河邊捉了個陰官,問:“請問大人,哪麵是輪回鏡?”


    陰官攤手,韶寧給了他靈石。


    他指向忘川,“奈何橋下那麵就是,照死人過去,照生人未來。”


    “你看,小橋有幾個你這樣在修士在瞧自己的未來。”


    韶寧順著他指尖方向看去,小橋邊守著陰官,一慣地拿錢辦事,給夠了錢就可以上橋,安全自負。


    小橋不大,後頭有幾人發生了爭執,推攘間禍及前人。橋身搖搖晃晃,前麵幾個準備下橋之人腳底打滑,隨時可能會掉入忘川。


    忘川水靜且清,是因為裏頭所有的活物或是屍骨都被河水吞噬,無論生者還是孤魂,落下去輕者喪命,重者魂飛魄散。


    他們剛穩住身子,後頭人沒站穩往水下掉,慌亂中隨機抓著旁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陰官見怪不怪,兩岸的人與鬼看得著急,前頭那幾人什麽都沒做,平白遭禍。


    商陸瞧了眼韶寧,他抽出腰間長刀,向河岸而去。


    橋上落下來的人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隻覺麵上吹過一陣寒風,隨後屁股墩子一疼,所有人四腳朝天地摔到了冰麵上。


    整個地府靜悄悄的,自商陸手中刀尖為起點,寒風隨河道奔騰,一刹那千裏冰封。


    目光所及之處的忘川河被霜白冰麵覆蓋,昏昏天色下的臥著一條逶迤冰龍。


    韶寧最先回神,衝冰麵上人喊道:“快起來,不然等著冰化入河嗎?”


    冰上人互相攙扶起來,衝這邊連聲道謝,然後拖著始作俑者上岸,在對岸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群毆。


    商陸拔出刀,冰化為水,忘川河恢複如初,整個地府又熱鬧起來。


    見橋上人多,韶寧怕發生方才的慘事,一邊等待,一邊同陰官聊天。


    “如果能看見未來,就不怕有人因此改變命運嗎?”


    陰官瞥了韶寧身後黑袍修士一眼,腰間別了一把刀,看不清麵容,不知是何方大能。


    他把靈石還給韶寧,笑得奉承:“姑娘誤解了,照鏡者通過輪回鏡,隻能看見自己死後判官給的判詞,囊括一生,賞善罰惡。”


    “照鏡者多萎靡不振。若是善者見善果,自是鼓勵他們繼續活下去。”


    “判詞不好,何不早早了斷?若是惡者見到判詞,知曉自己將曆經重重刑罰,說不定會改邪歸正。”


    “若不改,那就是走了原來的老路了。”


    韶寧想到泉先宮裏的小皇帝,如果她看見了自己判詞,說不定會自信一些。


    韶寧也起了想看看的心思,等著橋上人依次變少,她隨口問:“每個人都有判詞嗎?”


    陰官答:“非也。有兩種人沒有,一是成仙封神者,魂魄不入地獄,不歸我們管。”


    “二是死後沒有輪回的人,即是魂飛魄散,我們也管不著。”


    橋上人漸漸沒了,陰官做了個‘請’的手勢,韶寧攥著梳妝鏡,帶著商陸上了小橋。


    她站在橋中,湊近梳妝鏡問:“我要怎麽做?”


    裏頭穿出來的聲音沉穩平淡,是水鏡。他道:‘勞煩姑娘拿穩,我將靈力傳入其中即可。’


    手中鏡傾瀉了一道靈光,靈光在空中星星點點,散如螢火,飄入忘川之中。


    她望向四周,好像沒人能看見這些星星點點的靈力。韶寧放寬心,探頭瞧輪回鏡。


    她的判詞會是什麽?韶寧這般想著,看了半天,卻什麽都沒看見。


    是因為被水鏡的靈光幹涉,還是自己沒有判詞?


    感受到身後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問:“你怎麽不看看你的判詞?”


    韶寧想到或許是他殺孽過重,判詞應該會很壞,安慰:“如果改邪歸正,業障也會相對減少,一切都還沒有定數,你不要灰心。”


    商陸沉默一瞬,他在韶寧麵前沒有勇氣撒謊,“......我沒有判詞。”


    這是自他封印魂魄時起,既定的命數。


    第80章 千年倥傯,引線紙鳶


    韶寧動動唇,逐漸沒了聲音。她垂眸猜得七七八八,興許死後複生的原因。


    此刻腦海中再次出現水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已將法力傳入輪回鏡中,懸夜海下的水鏡自會修複,不過需等些時日。’


    ‘水鏡修複之前還得麻煩姑娘些時日。’


    “沒事沒事。”畢竟水鏡是在她手下打破的,韶寧有些心虛,把梳妝鏡揣進了乾坤袋中。


    她動了帶小皇帝來看看的心思,和商陸一起走下小橋後算了算時間還早,商量著再來一次。


    商陸將韶寧送回神女殿,韶寧找到小皇帝時她才放堂,拿著新寫的詩詞撲進韶寧懷中。


    “皇嫂你看,怎麽樣?”


    韶寧把她牽到人少處,問:“陛下想不想和我出去玩?”


    她發出小小驚叫,在宮人望過來之前忙捂住嘴,小聲問:“真的可以嗎?我們去哪裏!”


    “先去忘川可以嗎?然後我再帶你去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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