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眼倒下,緊急關頭未察覺到水鏡中還殘存著部分法力以維持自身運轉。


    如今其中的法力與他打向水鏡的法力相撞,已所剩無幾,最下層悄無聲息地裂了一道細口。


    它無力承載其上圓盤,彼岸圓盤在眾人查看之前悄無聲息地落入水鏡之下,不見了蹤影。


    ......


    “他被奪舍了。”長魚沅披著毛領大氅,他半蹲在那長老麵前,收回指尖靈力。“全部押進水牢。”


    “長魚沅!這分明是邪修之禍,你將矛頭對準我們作甚?”眾人欲怒,已有一人聞聲而起,跳起來指著他鼻子怒罵。


    長魚沅打量眼前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小老頭,目光落到他的白袍金紋上:“哦?你說該如何?”


    “當然是放我們回上界,待稟報......”


    “稟報無麵仙尊就不必了。”他抬手打斷了明光宮長老的話,“不如本王把其他人關入水牢,隻留你一個人如何?”


    長老摸不準他的注意,麵色警惕:“留我作甚?”


    “當然是廢了你的修為,把你栓在禁地門口,”長魚沅指腹摩挲著水鏡,麵上笑意不達眼底,“待商陸複生後,用你的血祭他手中的刀啊。”


    “你!”他氣得臉紅脖子粗,身陷定身咒,話音卡在喉嚨說不出口。


    長老目眥欲裂,隻能眼睜睜見長魚沅雙指夾著削尖冰棱,步步走近,他一向說到做到。


    冰棱被打入額心那一刻,長老聽見他輕聲道:“畢竟無麵仙尊身上還背著一筆血債,長魚氏還未同他算清。”


    他竟知道.....方才生龍活虎的長老一瞬間被抽幹了靈力,無力癱倒在地。


    任由長老和眾人被帶走,長魚沅目光再次落到水鏡間。


    若是有異,水鏡中那位前輩應當第一時間蘇醒,方才邪修複生的法子也不應該失敗。


    身旁臣子處理完眾人,上步問:“王爺,可是有異?”


    想到以上兩種情況都未發生,他搖頭道:“未有。”


    ......


    江迢遙一早被拉去學織鮫紗了,韶寧百無聊賴地準備收拾東西去神女殿,腦海中機械音叮咚一聲:‘叮,你的工資一萬靈石已到賬。’


    她問係統:“這個月怎麽多了五千?”


    係統冒頭:“玩得真開心,總算想起我了。因為今天是神主死亡的紀念日。”


    韶寧四處找著軟軟貓,順便和係統多聊幾句,“紀念日......發靈石慶祝,真的好嗎?誰定的規矩?”


    係統:“不知道,我猜是魏枕玉。死亡意味著新生,死一個就能上位一個。靈巔的神明各司其職,神位都是固定的。”


    “神主不管事已久,權能本來就在魏枕玉手中。神主一死,魏枕玉馬上就能成為名副其實的二代神主,進入靈巔最上層,你說祂開不開心?”


    床底沒有貓,櫃子裏沒有貓,韶寧抖了抖靈石袋,靈石袋裏也沒有貓。


    “那當年降下神罰的是哪位神主?”


    “死了的那個神主,就是創世主。當年魔族四處作亂,神主覺得這是創世的敗筆。”


    降下神罰後神主神力漸消,無力處理靈巔事宜,權能就給了魏枕玉。


    如今祂神識消散後全部回歸天地,神位也就空了下來。


    神位更迭、神明易位就是原著劇情的起始點。


    江迢遙完成第一代神主的任務後方能成仙封神,彼時魏枕玉正式登上神主之位,原來的神位與權能給了江迢遙。


    係統替她解釋完一切,時不時提醒:“誅魔戰爭中的神主活蹦亂跳的,魏枕玉還沒有神主的權能,頂多算個旁觀者,你可別恨錯了人,”


    韶寧疑惑:“話真多,我問一代神主,你給我說道祖幹嘛?幫我找找貓。”


    係統被懟得無話可說,它能幫的都已經幫了,剩下的就靠大佬自己了。


    韶寧:“對了,你給我院子後麵多變幾間屋子出來,枕玉問就說是神主死亡紀念日,道祖送的。”


    係統:“不是,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相信?”


    它對院子裏魏枕玉說,這房子是你自己送給你老婆養男人的?


    韶寧不以為然,“怎麽不可能相信,他又不了解靈巔,”她摸摸袋裏一萬靈石,“他不知道道祖是多麽慷慨的神,你就騙騙他。”


    係統:......它做不到啊。


    懶得聽係統狡辯,她單方麵掐斷了和係統的聯係。


    韶寧四下找尋,終於在房頂上找到了生悶氣的軟軟貓。


    它在房頂蹲了兩天,前夜是因為她和江迢遙的動靜,昨夜是因為跑回去床上沒人,嗅著味找到韶寧,發現她床上一堆男人在吵架。


    它就蹲在房頂上,倒要看看這女人什麽時候會來找它。


    一等就是兩天兩夜,它看韶寧的身影在院子裏翻來找去,等她找到自己,它不被狠狠哄一頓,它就不下來。


    軟軟貓縮了縮身前的貓腳,房頂有點冷。


    韶寧擦擦額前細汗,張開雙手,哄它下來。


    軟軟貓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它算是知道了,這女人可怕得很,手段又多,隻要招招手,全天下的男人都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嗬,這些愚蠢的男人中並不包括孤。


    愛情的圈套,孤不入。


    “軟軟,快下來。”韶寧衝它招招手。


    軟軟貓一般想著,一邊從高處跳到了韶寧懷中,團著身子打瞌睡。


    難怪昨日那兩個男人要為她吵架,還是她懷裏暖和又舒服。


    它想再往裏鑽鑽,已被韶寧丟到床上。


    她心疼地在剛發的工資裏劃了三千靈石出來,準備一捧一捧地喂它。


    沾床就困的軟軟貓一秒醒了,夾著嗓子細細撒嬌,“喵~”


    它半個身子埋在被褥中,就著韶寧的手啃靈石,啃完靈石後在被褥裏開心打滾。


    韶寧摸了摸它繞著自己手腕的尾巴,再從工資裏劃了三千出來。俯身掀起被褥一角時正對上應阮金色的眸子。


    他剛抬起頭,與她姣好的麵容近在咫尺。


    呆愣半晌後應阮低頭看看她遞過來的靈石,她今天怎麽轉性了?


    他轉了轉腦袋想,這一定是她讓男人變愚蠢的手段之一。


    韶寧被一把推開,見著床上貓耳青年警惕地用被褥裹著身子,“愛情的圈套,我不入。”


    韶寧把靈石丟到他身上:“我看你有病。”


    “吃飽了跟我去神女殿,遇見昨夜的情況必須保護我。”


    第73章 彼岸花開,送你上路


    韶寧等床上的應阮哼哼唧唧變為貓型,然後準備把貓和東西打包離開時,忽然聽見一道清冽聲音傳入她腦海:“姑娘。”


    是水鏡醒了。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人後把門窗關好,然後掏出梳妝鏡。


    “哎喲。”小鏡妖被攆了出來,他揉著屁股道:“前輩醒了,我現在把你傳送到禁地,你待會把他放到水鏡中就行。”


    “你等一下。”


    韶寧止住他施法的動作,出去捉了幾位宮人問問,發現長魚沅已經從禁地出來後,她又去揪軟軟貓的後頸皮,“該你保護我了。”


    小鏡妖見他們準備好了,手下快速結印,麵上是少見的嚴謹。


    韶寧第一次看見小鏡妖開啟鏡中空間,她腳下出現一麵小鏡子,鏡麵極快蔓延,吞噬地麵爬上牆壁,框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空間。


    此處離禁地很近,小空間很快就把他們送到了禁地中。


    那日事況緊急,她沒有細看石室空間。


    兩盞燈之上坐落著高台,高台是一座鮫人石像。石像後依舊是壁畫,畫的是鮫人祖先的事跡。


    韶寧把打瞌睡的軟軟貓放在腳邊,徑直走向水鏡。


    她蹲下身瞧眼前水鏡,長寬幾米,遠看是鏡,近看是澄澈的水,又不像水。


    水鏡映著她的麵容,韶寧伸手撫摸水鏡,它到底是鏡還是……


    ——!


    眼前水鏡寸寸破裂,韶寧快速收回手,鋒利的鏡片刮傷了她的指腹,傷口很深,血液從指尖流下,滴入水中。


    小鏡妖神識海傳來劇痛,他疼得在地麵打滾。


    水鏡本體破裂,所有鏡妖的神識都遭受到重創。


    韶寧想去看他時,小鏡妖已經化作一縷煙進入梳妝鏡,意識喪失前留下半句話:“去找忘川輪回鏡......”


    她滿心驚懼,轉身垂眸發現指尖滴入水中的血液沒有暈染開來,而是像一道紅線,向水底蜿蜒延伸。


    她看見了水下有東西,顧不上疼痛,用手直接撥開碎鏡,往裏看去——


    水鏡之下的空間比她想象得要大而深,借著清幽燈光,順著蜿蜒的血線,極深處幽暗深邃,似乎躺著個人。


    她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勉強看出他身著黑衣,身姿高挑,身邊放著兩柄刀刃。


    光束照到的那部分正好是他懷中,正是血線去往之地,——一朵鐫刻在石盤上的彼岸花。


    能照進最深處的燈光已是極少,但韶寧莫名能清晰瞧見彼岸花上的紋路,她的血沿著紋路一圈圈遊走,所到之處妖冶詭譎。


    這般情景讓她想到了當初在苦泉所見,那些血線走不到彼岸花的最後一瓣花上。


    韶寧垂眸,她魔怔般盯著彼岸花,血線遊走的速度很快,她看見它攀過根莖,攀上花瓣,一瓣兩瓣......


    直至最後一道刻痕,在血線即將攀上它的須臾,韶寧如夢初醒,她撈起旁邊的貓,往石像底座後的空間跑去。


    小鏡妖喪失了意識,石門她打不開,此處是目光所及的唯一隱蔽處。


    韶寧抱著軟軟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額間沁出了細汗,幸好這次沒有被嚇得掉眼淚。


    但是也快了,韶寧咬著腮幫子軟肉,心懷僥幸地想這麽多次都失敗了,應該,應該沒有這麽容易複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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