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遇見一兩個落單修士,他們走近韶寧想問她是否組隊,目光觸及身後拴著的史萊姆後嚇得連連後退。


    “這是?”


    韶寧笑嘻嘻的:“剛養的寵物,來姆姆,叫姐姐。”


    史萊姆從她身後跳出來,眼睛瞪得像小刀子:“姆!”


    吃了你,不吐骨頭哦。


    “不用了不用了。”眼前師姐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最後直接一轉身開始狂奔。


    韶寧回頭,發現它從口中伸出一截半透明的舌頭,把臉上的妝吃得一幹二淨。


    好吧這樣也行,據說史萊姆恢複能力很強。即使被切碎,它散落的身體組織都能爬到一堆聚攏再生。


    韶寧繼續往前走,腳邊草木越來越濃密,身後牽著的史萊姆突然不動了。


    它目光警惕,盯著一簇小草堆不肯一動不動。


    韶寧撿了根木枝去撥弄瑟瑟發抖的草堆。草堆被挑在樹枝上,下頭掛了隻小紙人。


    原來是小紙人兩手抱著草在此處做偽裝。


    麵對史萊姆的威脅,小紙人瑟瑟發抖,雙手鬆開草葉落地,不停朝韶寧鞠躬求饒。


    “你主人呢,帶我去找他。”


    小紙人得了赦免,邁著小短腿往前跑。


    它指引著韶寧走到綠意盎然的更深處,遠遠的聽見了水聲,藤蔓後似乎是個瀑布。


    她眉心一跳,江迢遙不會又沒壓製住血脈吧?


    原著中他覺醒血脈時修為已達七階,依舊隨時隨地大小變,時不時就變出魚尾。


    直到好些時日,他才能自由控製力量。


    韶寧挑開藤蔓,映入眼簾的是飛流直下的瀑布,水流落到青石上摔成花,星星點點濺到她裙尾。


    瀑布下一汪水潭,銀白色的魚尾泡在天青色的潭水間起伏,小紙人化作一縷煙飛入江迢遙指尖。


    他聞聲睜眼,笑:“還好先找到我的是你。”


    他話音停在半空,“......你身後是什麽東西?”


    史萊姆往江迢遙的方向飛撲過去,被韶寧扯著繩索拉了回來。“如你所見,一隻可愛的邪物。”


    他一時啞然。


    “你的本事真不少。”


    韶寧問:“尾巴什麽時候能好?”


    江迢遙掐指頭算,“大抵和上次一樣,要泡好幾個時辰。”


    好幾個時辰,第二關從今日下午開始,總共才兩日半。她正欲說話,遠處傳來江懷慕的呼聲。


    江迢遙‘嘶’一聲,“讓小紙人去找你們的時候還沒變成魚,一變給我忙忘了還有個麻煩。”


    他對韶寧招招手,“接住我,我變小一些。等會江懷慕問就說我死了。”


    韶寧一手牽著藤蔓,小心翼翼跳到濕滑的青石上。


    她眼睜睜見水潭中大尾巴魚一瞬間消失了身形,隻留一片寫著江迢遙名字的金紙和衣物隨水波沉浮。


    而自己掌心發涼,她低頭一瞧,一隻銀色的小魚落到她掌心,約摸兩指大小,正撲騰著身子蹦躂。


    她思緒凝滯一會,順手摘了張葉子幾下折疊後舀滿水,把小魚放進葉子中。


    江懷慕跟著小紙人尋到此處時韶寧剛捧著葉子爬上岸,他巡視一圈,問:“江迢遙呢?”


    韶寧:“他死了。”


    還好她機智,為了掩飾痕跡,眼疾手快地一把火給他衣服燒了,隻留下金紙攥在手裏。


    她把金紙給江懷慕看,他半信半疑:“他這麽廢物?”


    “是啊,”韶寧把金紙揣兜裏,“他整日逛花樓,能有什麽真本事。”


    江懷慕問:“那堆灰燼是?”


    “為了給你哥報仇,我把殺他的修士燒了。”她麵不改色道,內心不免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得意。


    要是她不燒衣物,江懷慕看見了肯定會起疑心。


    韶寧得意的小尾巴剛搖沒多久,上揚的嘴角已緩緩壓下來。


    麵對一堆衣物的殘骸,她驟然想起,江迢遙隻是變幾個時辰的魚,等他恢複真身衣服怎麽辦?!


    失落,迷茫與不安。


    韶寧垂下眼看綠葉中的江迢遙,他一無所知,遊得很是暢快。


    江懷慕此時此刻也是這樣的心情,他從韶寧身邊跳到粗壯的樹枝上,指著藤蔓邊栓著史萊姆大叫:“這是什麽東西!”


    “哦它啊,”韶寧把它繩索解下來,牽著史萊姆想給江懷慕仔細瞧瞧,“邪物啊。”


    他麵色發白,抱著樹幹不敢鬆手。“就是傳聞中吃人不吐骨頭的邪物?”


    “果然如傳言一樣,生得可怖又惡心。”


    韶寧和史萊姆都不愛聽這話,她一手捧著綠葉,一手牽著史萊姆往前走,“放心,它已經被本姑娘的武力折服了,被繩索拴著,咬不到人的。”


    江懷慕猶豫著從樹上跳下,走近幾步,再次連連後退。


    他發現韶寧栓著邪物的繩子已經從它身上滑下來了,能牽著走一路純靠邪物自己用嘴叼著繩結。不由麵露驚恐,果真沒問題嗎?


    第50章 兄長之妻,________?


    兩人一姆一魚艱難地踏上了完成任務的行程。江懷慕目光落到韶寧手中捧的魚身上,問:“這又是什麽東西?”


    “錦鯉,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它隻是泡褪色了。”


    “......”綠葉中泡脫色的錦鯉突然不再歡快遊動。


    話音剛落,韶寧把手中錦鯉丟到江懷慕懷裏,迅速搭箭拉弓,射下來兩隻羽毛絢麗的比翼鳥。


    “我說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吧。”


    收回箭後,她撈起袖子開始拔毛。


    他們需要收集的嫁衣材料有三,一是比翼鳥翅膀上最為細長的羽毛,二是撚金花花蕊的撚金線,三是百目魚正中央最大的眼珠。


    嫁衣上肯定用不了這麽大的量,但因為收集數量跟名次掛鉤,當然是越多越好。


    一隻比翼鳥隻有一扇翅膀,通常為兩隻相伴飛行。它最為細長的那根羽毛顏色和其他有別,很容易辨別。


    剛扯下的羽毛邊沾著血液,根部還泛著熱氣,韶寧想讓江懷慕幫忙拿一下,一回頭見他麵帶嫌棄,小公子定是難以接受這些的。


    她若無其事地扭過頭,把已拔下的羽毛放在地麵,繼續拔剩下一根。


    江懷慕沒錯過她麵上的了然,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幾番猶豫後又放了下去。


    在初始階段,大部分修士看起來都挺友好的,甚至還會互相禮讓。


    韶寧從把史萊姆的繩索栓在腕間,在互相推辭的兩個修士中間疑惑冒頭,原來標的物是幾隻在小河裏佁然不動的百目魚。


    百目魚察覺到周圍兩個修士的動靜,想鑽進石頭縫下時韶寧手中箭如雨簌簌落入泉中,把它們一網打盡。


    她擠開兩個修士,禮貌道:“讓一下,謝謝。”


    韶寧蹲在小河邊,澄淨的水麵落下一道陰影。她順勢看去,江懷慕掀袍半蹲在她身側,學著她模樣動手挖魚眼睛。


    百目魚眼睛多,容易爆汁,且帶著一股腥臭。


    黑色白色血色混雜從指間流下,小公子眉頭皺了皺,抬眼見韶寧麵不改色,忍著惡心一言不發地繼續。


    史萊姆和錦鯉被放在他們腳邊,默默目睹一切。


    當然也有不那麽友好的修士。


    遇上的六人年紀不大,勝在人多。一隻史萊姆追著三人咬,還剩三人把劍尖對準了她和江懷慕。


    韶寧後悔,早知道把史萊姆全部牽出來了。


    幾人暗自交換眼色,趁邪物被同伴牽製提供了時間,他們搶走這兩人東西就跑。反正都是臨時組建的隊伍,其他三人的死活無所謂。


    韶寧和江懷慕被圍在中間,他倆都是遠攻,唯一的近戰玩家江迢遙被踢翻了綠葉,魚身在塵土裏蹦躂。


    “哪來的臭魚!”錦鯉被修士一腳踹開,韶寧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直接踩死。


    三個修士最初隻是威脅,見她和江懷慕不肯就範,擦亮刀身挑起惡鬥。


    ‘殺人’這件事,和韶寧往常的生活沾不了邊,但是到修真界以來,已經幾次與生死擦邊而過。她收了弓身,雙手執箭抵禦攻擊,生死間腦海中重現在大漠中與燕執夷的對峙。


    失手,就會丟掉性命。


    瞥見刀身向自己脖頸而來,她來不及思考,一手防禦,另一邊手中箭快人一步,抬腕一轉——


    幾滴溫熱的血濺到了韶寧眉眼間,她頓了頓,踩著修士脖頸想把刺入他太陽穴的箭抽出來。


    把刀架在江懷慕脖頸間的修士見此登時停了動作,他們本來隻想搶劫,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還未曾真正動手殺過人。


    打劫韶寧和江懷慕是因為看見他們年紀輕又麵善,隻要那隻邪物被交給六人組地位低的同伴引開,拿下他們倆應該是小菜一碟。


    但沒想到這女人一聲不吭地就把人殺了。


    韶寧的手有些發抖,幾次沒抽出來,“不好意思,第一次殺人,不太熟練。”


    她用力抽出箭身,連皮帶肉灑了一地,怪惡心的。


    意識到全場人都在看她,不能失了氣勢,她長呼一口氣,徑直掏出已斷氣的修士懷裏的金紙撕碎,自顧自道:“多殺幾個應該就熟悉了。”


    隔壁傳來慘叫,韶寧尋聲望去。


    她第一次見到史萊姆的凶殘,它撲倒最後一個人,從頭開始一點點吞下去,像蛇吞掉獵物一樣,整個吞進體內。


    吃飽了的史萊姆打了一個嗝,叼著三張金紙蹦到韶寧麵前:“姆。”


    她指向剩下三個人,“那邊還有三個,謝謝。”


    殺人,一回生二回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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