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蕭總的本性,這樣的日子應該一早給她來電, 打不通還會連環call才對呀。


    兩年不見,蕭總變了性子了?


    也不應該啊,瞧他前晚在酒店抽煙區對她那一通輸出,就差飆髒話了,可一點沒見外。


    相反起來,甘望舒就不是那種能主動找他的人,她不好意思。


    隻是一早上因為他的失蹤,她腦子裏忍不住又滿滿都是他了。


    她回憶起前晚他說的,兩年前出事那夜,他為她找了好幾個律師,為她那個事周轉了多少,他希望她趕緊走,不然他還得費力氣撈她……


    明明那會兒他應該氣瘋了,可是他說他會撈她。


    後來的兩年,他還飛了無數次美國去看她,她真的不敢置信,也真的不敢相信那年正月初三在超市,他知道她在後麵跟著,他就是去找她的……


    她一直以為這兩年他就算不再恨著她,也早把她從心中拋到九霄雲外了,腦海裏早沒了甘望舒這樣一個無恥的人,結果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一遍遍地跑去美國看她,甚至大過年的也去,還說那個千篇一律的破年有什麽好過的。


    去看她的日子就不算千篇一律了,是吧。


    甘望舒覺得虧欠他的越來越多,以為就那一年,實際已經三年了。


    直到晚上下班,蕭總還沒來信,簡直從地球上消失了。


    甘望舒終於厚著臉皮,試探性地給他發微信。


    “hi。”


    直到她去了車庫他還沒動靜,甘望舒又給他撥了個語音電話,也沒接通。


    她晚飯都沒吃,直接開車回滬檀林。


    到他園子門口往裏看,園子太大,植被層疊不盡,看不到主體建築,不知道他在不在家裏。


    她思來想去給物業打了電話,“麻煩你們,幫我聯係一下我鄰居。”


    物業:???


    這倆業主怎麽回事,前晚男的要聯係女的,今天女的要聯係男的,怎麽那麽奇怪。


    “請問,您找蕭先生有什麽事嗎?”物業問甘望舒。


    “我想跟他道個謝,但是聯係了一整天都沒聯係上,我怕他……嗯,”她尷尬道,“死在家裏了。”


    “……”


    物業也是被嚇到了,馬上就給蕭津渡去了電話。


    一會兒又給甘望舒回信說:“沒有通,關機了。”


    甘望舒苦惱:“那怎麽辦呀……”


    “要不您,報個警?”


    “……”啊,那可能不用吧,等會兒蕭津渡以為她瘋了。


    他也就是那一夜沒睡而已,清早雨停就回去休息了,死隻是她瞎說的。


    忽然看到門口那個門鈴,甘望舒下車去摁。


    沒想到很快有了反應,有個住家阿姨模樣的人跟她通過門鈴對話,聽說她找蕭津渡,阿姨說他在家,請稍等。


    甘望舒滿臉驚喜,馬上又試著給他打語音電話。


    一開始依然無人接通,但是打了幾次後,忽然間就通了。


    這人手機可能沒電了,剛開機。


    嘶啞的男聲穿過聽筒一節節緩慢遞來,像那夜的風雨,稀碎而孤單,“嗯?下班了?”


    “你在,睡覺呀。”她問。


    “嗯。”蕭津渡把臉埋枕頭裏,“進來吧。”


    大門已經開了,甘望舒望著眼前漫長的私道,不太好意思進去但是挺好奇他怎麽在睡覺的,就還是上了車開進園子,邊開邊閑來無事繼續和他講語音電話,“你怎麽這個點在睡啊?昨晚沒睡?”


    “嗯。”


    “昨晚出去玩了?”


    “沒。”


    “那你,睡了兩天兩夜???”她吃驚。


    男人的聲音還是很啞,溢出“昨天沒睡”四個字時,疲憊感好像還在清晰地彌漫著。


    甘望舒睜大一雙眼眸,腳下也陡然間放到了油門上,本來隻是由著車子不緊不慢地在他園子裏挪,忽然間就下意識忍不住加快了。


    “你昨天早上回來後沒睡覺啊?”她好奇不已地問。


    “嗯。”


    “為什麽?”


    “睡不著。”


    “為什麽會睡不著,你一夜沒睡了還睡不著。”


    “想你。”


    “……”


    甘望舒把車子刹在主屋門口,下來,悄悄走進去。


    屋裏燈火通明,布局和隔壁差不多,她沒改造,想必設計都是當年蕭總安排的,所以兩座園子大差不差,一進門一抹熟悉感撲麵而來,好像回了自己家。


    甘望舒嘴角不知為何略略揚起,為這種熟悉感而莫名有一絲雀躍感。


    拿起還沒掛斷的語音電話,她問:“你在,主屋睡覺嗎?”


    “嗯。”


    “哪裏呀?”


    “樓上房間。”


    甘望舒猜測也是,所以就下意識說:“那我回去了,你睡吧。”


    “上來啊。”


    “……”甘望舒瞄了眼那條就在不遠的雕花旋轉木梯,輕聲道,“那個,我還沒吃飯,你睡吧。”


    “我也沒吃。”


    “你多久沒吃了?今天一整天是嗎?”


    “昨天。”


    “什麽,你昨天也沒吃?”她不可思議得聲音不由自主地急切了些。


    “喝酒了。”


    “喝了一天酒,沒吃飯,今天也沒吃?”


    “嗯。”


    “你不想活了啊蕭津渡。”甘望舒下意識說,覺得肺腑一股無名火在燒,簡直覺得他怒不可遏令人發指,“你三歲啊?”


    他輕笑,又閉上眼睡覺,沙啞的聲音吞吐了句“死就死,死而無憾了”。


    甘望舒無語了半天,掛了電話,又拿手機點了外賣。


    完了才往樓上走。


    悄悄爬到二層,找到主臥試探性敲了敲。


    裏麵傳來淡淡的一記哼聲。


    甘望舒摸上門把,摁下,推開一絲縫隙。


    房間大,入口是起居室,她還得進去,再走幾步,慢悠悠到了第二道門,才看到裏頭深棕色木床上的一抹隆起。


    他隻留一隻手和一小片頭發給她,其他的都埋在被子枕頭裏了,似乎還很困。


    甘望舒站在臥室入口處,探頭道:“你再睡半小時能起來吃飯嗎?我點了外賣。”


    “唔。”


    “那我在樓下等你。”


    “進來啊,下去幹嘛。”


    “……”


    甘望舒盯著那副慵懶舒服的背影,猶豫兩秒,再往前稍稍走了幾步,在房間一張藤製沙發坐下。


    床上稀稀疏疏地傳來聲音,他微微轉過身,慵懶不已地撩起眼皮。


    甘望舒對焦上他一對朦朧的眼,呼吸微微屏住。


    半縷碎發掛到他眼皮上方一點點,悶了兩天白得要發光的皮膚上,英挺五官每一寸都異樣的清晰,好像色調飽和的動漫。


    蕭總在這個灰色傍晚裏,簡直秀色可餐。


    這男人,都三十多了,睡醒還那麽不顯年齡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剛二十出頭。


    “你今天,上班了。”他問。


    “嗯。”


    他又沒聲了,顯然沒醒神。


    甘望舒主動找了個問題問,想讓他清醒清醒:“你來這,出差還是?”


    “看你。”


    “……”甘望舒輕抿上唇,不知如何接話了。


    男人輕籲口氣,閉上眼,“算了你自己吃吧,我再睡一覺。在這吃就行,吃好了你再喊我。”


    “別……”甘望舒一下有點著急,擔心死了,“你兩天沒吃飯,我一頓不吃就餓得慌,你兩天啊,你要餓死了。”


    “沒覺得餓。”他慵懶至極地道。


    “你都餓過頭了,你五髒六腑都要開始衰竭了。”


    他閉著眼笑,也不知道是覺得她危言聳聽還是真聽進去了,就躺在那兒一邊笑一邊側過身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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