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銀霜一刹那溫柔滿麵:“對,”她肯定地點點頭,摸摸她的腦袋,“我們望舒不要有壓力,想怎麽辦就怎麽辦,這裏待了不舒服就不待了,無論如何小媽這裏永遠有你吃的,餓不了的。”


    甘望舒甜笑:“隻是我中間未必有時間回來看您,您要保重身子,下雪下雨的,就不要出門了,不要再摔了。如果有什麽問題,您要告訴我。”


    “哎哎,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啊,學聰明著呢。”


    甘望舒失笑。


    …


    新年複工的幾天甘望舒在安排工作,比較忙,沒和蕭津渡吃飯,也沒見什麽麵。


    以前早上他會要她一起出門上班,後來倆人不是因為那個坐車問題吵了一架嗎,這次蕭總半個字都不提順路送她了,記著呢,不想再吵架。


    甘望舒農曆十二要出國,十一日時特意發消息問他:“蕭總有沒有約?晚上吃飯?或者明天中午也行。”


    蕭津渡晚上確實有約了,要回家去。


    他給甘望舒去了電話。


    “嗯?”甘望舒在公司忙著。


    蕭津渡的聲音是難得的正經:“我晚上要回家探望老人,估摸要在家吃,明晚吃怎麽樣?”


    “哦……明天中午你是有約了?”


    “看情況,你要是明晚不行我中午就行。”


    “……”甘望舒淺笑,“如果是平時,我肯定不好意思,你都約好了,但是我明天晚上的航班,沒時間吃飯了。”


    蕭津渡在辦公室裏挑眉,沒再看電腦了,而是對著手機問:“又要出國?”


    “對,有個,外派。”


    “外派?美國?”


    “嗯,大概幾個月。”


    “什麽?”蕭津渡直接站起身走到窗邊去遠眺cbd高樓中那若隱若現的甘氏集團,“幾個月?”


    “我可能也不會真的待幾個月,應該中間就離開甘氏了。”甘望舒安撫他,“隻是目前這個任務沒能推脫掉,該去還是得去一趟,我先動身後再想想怎麽遞交辭呈。”


    蕭津渡鬆了口氣:“還是有點突然,關鍵是我最近估摸沒時間出去,家裏老人家身子不太好。”


    “是嗎,那你忙呀。你出去幹嘛?”


    “你說呢,祖宗!”他聲調在聽筒裏拔高。


    “……”


    這一句充滿譴責:“我都懷疑你一走,連‘蕭’這個字怎麽寫都忘了。”


    “……”


    “怎麽沒聲了?”蕭津渡語氣格外地意味深長,“怎麽新年一過,藍小姐人生有了新方向,就不找我了。”


    “……”甘望舒忍著笑斥責他,“你能不能別張口就來,我都跟你約飯了,夠懂人情世故了。”


    “你這是什麽飯?離別飯?還是再也不見飯?”


    “……”甘望舒呼了口氣,“服了,你不要總是誣陷我好不好?ok,那不吃了,我把航班改到晚上的,不想跟你見麵了。”


    “……”蕭津渡半信半疑地挽回,“我開玩笑的。”


    “我聽著可真了。”


    “望舒兒……”他拖長了尾音,開始哄人,“我訂好餐廳了,明兒中午的,我請你吃個好吃的我們家望舒要去美國吃苦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她掩唇笑。


    電話那頭的調調又恢複一貫的吊兒郎當了:“你放心,我再忙,一定也隔三差五就飛去找你,探望你,我們藍小姐不會寂寞的。”


    “……”這個詞聽著怎麽那麽奇怪。


    蕭津渡:“還有啊,你記一下地址。”


    “什麽地址?”


    “你記一下。”


    “哦。”甘望舒在電腦上切了個新文檔,手指放在鍵盤上……“什麽?”


    蕭津渡:“曼哈頓阿姆斯特丹大道2……”


    “等下,那邊是住宅吧?什麽東西?”甘望舒打斷。


    蕭津渡愜意地聲色鑽入她耳朵:“我在紐約的房子,確切地說,咱倆往後一陣的家。”


    “……”


    第36章 縱容他的故意。


    甘望舒這一陣基本是在北郊生活的, 晚上閑來和小媽在房間收拾行李時,家裏的阿姨來敲門,說:“津渡來了。”


    藍銀霜笑意盈盈地看甘望舒:“你有沒有跟那孩子說你要出去, 望舒。”


    “說了。”


    “那指定是來找你的。”她樂道,“你下去和他玩,小媽給你收拾。”


    “……”


    甘望舒把一件外套丟行李箱裏, 轉頭默默取了件禦寒的風衣在浴袍上一裹,就下樓了。


    蕭總都沒進家裏, 在院子裏葡萄藤下站著。


    葡萄是今年藍銀霜新種的, 長得不錯不過冬天沒有葉子, 隻剩光禿禿的一圈藤條纏在架子上。


    甘望舒走出去。他沒回頭,徑自往外走,“陪我溜溜彎。”


    “……”她跟上去,嘴上說, “你怎麽跟老人家似的呢,喜歡遛彎呀。”


    “說散步也行啊,這不顯得太文藝了。”


    “……”她彎起眼睛沒再說話。


    蕭津渡偷瞄了她兩眼。


    夜晚的橘紅色的路燈撒著不明不昧的光線, 將兩人的影子一高一低地拓印在長道上, 甘望舒顧著看影子, 沒注意到身邊人幾次三番投來的目光, 隻是和他邊走邊隨口聊著天。


    從聊天中能感覺出,蕭總是覺得明天午飯時間見一麵太少了, 她要去幾個月, 他似乎真的有點擔心。


    走著走著, 忽然有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腦袋:“有什麽事你跟我說, 工作不順心了也跟我說,咱就算不明天立刻跑路, 但我貌似也能哄哄我們家望舒的。”


    北市今晚零下八度。


    風聲裏夾著的寒意不說徹骨,但也讓人精神有些恍惚,但某一刻甘望舒清晰地感覺到似一陣溫熱的浪從腳底彌漫,指尖也湧現出層層疊疊的熱意。


    “嗯。”


    有了這一晚,第二天的飯就更像是簡簡單單的飯,蕭津渡沒再說什麽,隻是臉上明晃晃掛著不舍,嘴裏偶爾會甩出幾句嫌棄甘氏奴役他家望舒的話。


    他最近煩甘氏煩得很明顯,讓甘望舒直到散席那一刻也沒勇氣跟他坦誠相待。


    或許在國外和他說是最合適的?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吧,因為反正無論說不說他們短時間內都不會見麵,這樣彼此也就不尷尬了。


    傍晚甘望舒和特助一起乘飛機走了,特助和她去幾天就回,她往後自己在那邊待著。


    飛機剛在美國的傍晚平穩落地,手機就振動起了甘銜清的來電。


    甘望舒好奇接起:“二哥?”


    “下飛機了。”


    她眯了眯眼,困惑:“你怎麽知道?”


    “聽說的。”


    “……”


    “我讓司機去接你了,別住酒店,上次來你就不跟我說,這次不能在酒店包月了吧?”


    “……”


    甘望舒其實也沒有信心能一直在酒店待著,總不能來了幾個月都不和二哥聯係,所以她才淺淺訂了一周的房。


    甘銜清從讀書開始就一直在美國生活,這邊有產業,但甘望舒雖然跟他關係好卻也不是很喜歡去打擾他,他自己帶著個小孩兒,她怕去給他添麻煩。


    甘銜清住在紐約中央公園大廈,距離蕭津渡給她的公寓地址也就幾公裏路。


    曼哈頓高層建築外形都大差不差,高聳入雲的鉛筆塔在夜幕裏一像一簇簇內斂卻又豪華的煙花,內部也沒有特別明顯的差異,大小問題罷了。


    小侄兒有五歲了,到家時小家夥正在廚房同父親一起做飯接待姑姑。


    甘望舒隨阿姨去收拾了下行李,下樓就已經可以吃飯了。


    “這次待多久?多待一陣也不錯,我這一陣不出差,都在紐約。”


    一家三口很是溫馨的飯桌上,甘銜清吃了會兒就問甘望舒。


    “甘先生沒跟你說嗎?”她知道,二哥能對她的行程甚至飛機時間都如此清晰地掌握,隻能是甘興業主動透露給他的,怕她這一趟心裏帶著不滿,怨氣,所以一早招呼二哥關照她。


    甘銜清淺笑,也不否認她的猜測,“他沒有說你來多久,隻是說,望舒要去出差一陣子,讓我把你接過來,別在外麵流浪了。”


    甘望舒莞爾,給小侄子夾了筷子菜後,抬頭看餐桌對麵三十多的男人,“計劃是一個季度,但是我應該不會待在集團那麽久。”


    “嗯?”甘銜清不是太懂地挑起眉,一邊換了一雙公筷,也給她夾了菜。


    甘望舒看著菜,呢喃:“這甘氏老板的位置,我不是很想坐了。”


    甘銜清收回筷子的手停滯在半空,靜看她二秒後道:“為什麽?因為家中,對你業務依然抱有不滿的態度嗎?”


    “差不多吧,我本職不是這個,能力有限,這些甘先生都是清楚的,但在我上位才兩年,集團接下來也沒什麽合適接班人的情況下,他還是覺得我適合遠離那個位置一段時間,美其名曰是磨練,但是……”


    她淡淡哼笑,也沒再說下去,低頭吃飯了。


    “可是,望舒,這是甘家人人都想要的位置,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


    “固然,我不會清高地說我從不想要這個位置,但是比起欲望,我目前還年輕,還想要一點骨氣。


    我挺想看看,我離開了,甘氏怎麽收這個爛攤子。”


    甘銜清想了想,邊繼續給她夾菜邊道:“你決定了就行,二哥都支持你,沒了工作就在美國待著,二哥養你就好了,咱這輩子都不用工作了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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