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看向玄燁笑了笑:“瞧這弘曆,越發愛貪玩了。”


    玄燁卻道:“弘曆這孩子,多玩些也是無妨的,朕瞧著他天資聰慧,縱是多玩些時候,也是耽誤不了課業的。”


    芸兒笑道:“皇上當真是偏愛孫兒,若是兒子,自然不會這樣說。”


    芸兒這話一說出來,大家都笑了。


    突地,玄燁本想說些什麽,隻是一口痰上來,他便咳嗽不斷。自打玄燁年紀日漸老邁,便咳痰不斷,玄燁便一直少與芸兒見麵,相比從前。芸兒一直認為玄燁是喜新厭舊,可隻有玄燁自己知道,他生怕自己遭人嫌。是啊,皇帝也是會怕遭人嫌的。隻是旁人他不怕,卻隻怕遭芸兒的嫌。畢竟此時的芸兒,雖是也有白髮和細紋,可依舊明眸動人,說話有氣力。且玄燁常常能看見芸兒為了陪弘曆玩,跑啊跳啊的,離遠看,竟還和從前年輕的時候一樣。


    每每如此,玄燁便心裏淒涼。他即渴望能一直看著芸兒,又心裏酸澀自己不能同她一起嬉鬧。他隻感慨時間催人老,一輩子勞心勞力,註定到頭來會是個糟老頭子!


    芸兒過去為玄燁輕拍後背,玄燁揮手,不讓她拍。胤禵也是急忙起身到跟前,關切問道:“皇阿瑪,是否要叫太醫?”


    玄燁抬麵,又咳嗽了兩聲,硬是將那口痰咽下去,後喝了口梁九功端來的茶道:“無妨,無妨。”


    “朕……朕想吃點梅子。”


    胤禵一聽,見這暖閣裏沒有擺放梅子,便急忙道:“兒臣去取。”


    玄燁卻止住住他,隨後抬麵看向芸兒:“你去。”


    此舉令芸兒一時尷尬,旁人也看著尷尬。皆想,如今皇上竟如此疼愛十四阿哥,連使喚都不捨得,竟叫佟貴妃親自去取。芸兒自然也是這麽想的,隻是她雖不樂意,卻還是去了。


    而玄燁趁著芸兒去取之時,悄悄地往痰盂裏吐了口痰,隨即使了使眼色,叫梁九功拿開。


    芸兒從旁室拿來梅子,放到玄燁麵前,道:“皇上既然喜歡,為何不放的近些?”


    玄燁有些自卑道:“難不成貴妃這是不願意為朕去取麽?”


    芸兒不做聲,默默地坐著,心裏不痛快。


    玄燁瞥見,見芸兒扁嘴,卻是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他最願意看芸兒使性子,卻不知還能看多久。


    和妃道:“皇上近日咳嗽不斷,皇上可要當心身子,不知太醫怎麽說?”


    芸兒聽此也關切地看向玄燁,見其日漸精神衰退,芸兒隻覺得心裏麵苦澀不已。她是矛盾的,一方麵為兒子綢繆,另一方麵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綢繆,希望玄燁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人終會死的。


    玄燁無力道:“罷了,太醫也無非是讓朕喝下那湯藥,朕不願意喝,懶得喝。”


    芸兒怪責道:“皇上,您又不是小孩子,怎可這樣不喝藥?”


    玄燁卻眼望著芸兒道:“你若是叫朕輕省些,朕比吃藥還管用。”


    芸兒不知道玄燁這話是何意,聽的她一頭霧水。後玄燁因著體力不支,讓他們都離開了。隻是芸兒是最後離開的,離開時玄燁忍不住叫芸兒親自餵他吃一口梅子。芸兒笑著將梅子送到玄燁口中,卻不知道為何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玄燁痛道:“捨不得朕是不是?”


    芸兒哽咽道:“為什麽你不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玄燁握了握芸兒的手,想說什麽,看了看外頭,又欲言又止。


    夜裏,芸兒站在爐子邊,烤著火。珍珠不禁在旁道:“娘娘,珍珠不明白,若是皇上想立十四阿哥為太子,可為何現在竟要將十四阿哥派到蒙古去。按理說,是該留在身邊的,免得……”


    芸兒明白珍珠的意思。她道:“皇上無非是覺得十四阿哥年輕,想讓他多立些軍功,好能得民心,得朝臣們的心。”說著,芸兒不免囑咐道,“對了,現在外頭冷,皇上身子又怕著涼,總要給皇上多加些炭火。皇上啊,總喜歡寒涼些,可他畢竟年歲大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奴婢知道了。”


    (本章完)


    第268章 結局倒數3


    玄燁說突然想去園子住段時間,芸兒也跟著去了。這次不同往次,因芸兒瞧著玄燁越發的消瘦,精神也越發的不濟,便擔心他撐不過這個冬天。芸兒最討厭旁人說要提前準備後事,認為這是沖喜。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芸兒甚至覺得,反倒是後事張羅了起來,玄燁的身體才會越發不好。


    但讓芸兒更加不安的是,此次到來暢春園,不僅僅是路上,玄燁默不作聲,就是到了園子裏,玄燁也不曾和芸兒說幾句話。可卻並未讓芸兒離開,隻是陪著,不做聲罷了。芸兒偶爾看向他的臉色,看其也是暗沉不已,讓人感到不安。


    夜裏,澹寧居裏點著爐火,玄燁披著大氅坐在案前,拿著一本奏摺看了很久,芸兒見此,且見玄燁臉色很是難看,便在旁勸道:“皇上,情況再嚴重,也總有解決的方法,萬萬不可生氣,傷了身子。”


    玄燁沒有應聲,許久過後,他眼睛越發紅。自然是氣的。見此,芸兒也不敢再開口,隻默默地看向他。突然,玄燁憤怒地將奏摺扔到地上去。可卻也沒有因動怒而咳嗽,反倒看起來精神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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