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心裏不禁憎恨,也納悶怎麽短短的時間太後就能搜羅出這些人來,她還真是眼疾手快啊!隻是芸兒經過多年宮內宮外的歷練,什麽人的嘴臉她沒有見過的。但現下這是宮裏,不能再如從前在江湖上的做事習慣,畢竟自己凡事都要為孩子們留有餘地。所以芸兒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從長計算,也更懂得隱忍,秋後算帳。


    如此,為了不讓玄燁日後因為自己今日所做的決定後悔,為了和皇上同心同德,為了表現自己在皇上麵前是多麽的委曲求全,芸兒道:“皇上,臣妾回想從前在辛者庫的時候,臣妾與德妃與良貴人,姐妹情深。不想,姐妹幾人皆不必再在辛者庫辛苦了,有了高床暖枕,富貴榮華,可雖是如此,有的人心腸竟不如從前了。皇上,臣妾和你同心同德,不忍這些孩子日後活在陰霾裏,所以還請皇上開恩,饒了德妃一條命。”


    芸兒說出此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驚。他們卻不知道,芸兒也是咬碎了牙齒咽下肚子後,才說出的這一番話。因若今日德妃真的死了,旁人不會怪責皇上無情,隻會說自己狐媚,更會說胤禛沒有人情味。現在皇上是偏幫著自己的,可他畢竟有太多的孩子和女人,誰知道十年後、二十年後、待他有了悔意,他會不會將這事怪責到自己這個貴妃身上。


    就像曾經自己的阿瑪和額娘,恩愛也是有的,厭憎更是有的。夫妻間相處,不過也是如履薄冰。芸兒也慶幸自己恢復了記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宮裏生活明白的法則;因為若僅僅是曹芸兒,她會當場殺了德妃。可曹芸兒沒有死,她隻是更加的知道如何看懂人心。所以,即便德妃不死,也要讓她生不如死!


    玄燁實在覺得委屈了芸兒:“貴妃,你這……德妃她罪孽滔天,朕……朕若不嚴懲她,如何能安撫那些死去的亡靈。”


    這般聽來,溫憲更哭嚎道:“皇阿瑪,你不要讓額娘死,額娘若這麽死了,溫憲如何在宮裏頭做人。從前溫憲被人笑話生母出身卑微,日後也會被笑話生母做了……做了不恥之事。”


    玄燁鎖眉怒道:“你是朕的女兒,朕看誰敢笑話你?”


    溫憲看了太後一眼,想到阿木爾教過她的話,便又道:“還有……還有溫憲好想額娘能看到自己出嫁!”溫憲說著,在太後眼神的唆使下,她便跑去玄燁麵前,撲到玄燁的大腿上,哭著道:“皇阿瑪,饒了額娘吧,求你了,溫憲不能沒有額娘。”


    如此,大阿哥和太子也繼續為其求情。


    玄燁心裏萬分作難,一邊是對德妃的憎恨實在難平,一方是孩子們的哭求讓他於心不忍。後他還是顧念這些孩子們的,又看向還在繈褓中的胤禵,後起身艱難道:“隻是……死罪難免活罪難逃!貴妃,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記住一定要嚴懲,否則朕對不起死去的那些人!”說完,玄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恭送皇上。”眾人齊聲。


    德妃知道自己能活了,高興的淚流不止,縱是嘴巴被堵著,她也嘴裏不斷念道:“臣妾謝皇上,謝皇上……”


    隻是,現在如何處罰德妃,還要看芸兒如何發話。如此,眾人都看向坐上正位的貴妃……


    芸兒則是眼睛有些發紅,口氣不緊不慢道:“今日本宮真是欣慰,幾位阿哥和公主都如此仁孝,本宮為皇上感到高興。為著你們的孝道,本宮也願意不計較個人恩怨成全你們。”


    芸兒的一番話,令在場阿哥和公主心裏感到欽佩。縱是溫憲雖然被太後灌輸貴妃是壞女人,但她見貴妃如此高貴動人,且竟開口為自己額娘留了一條命,她便看著貴妃歡喜。


    芸兒又道:“隻是皇上剛才也交代了,讓本宮重罰。可本宮也不忍板子落在昔日好姐妹的身上,更不忍她受到別的屈辱。本宮想起從前在辛者庫的那些日子,有時候本宮還真想回到從前,再無現在的爭奪。”


    德妃似乎明白芸兒的用意,立時驚懼的臉色泛白,甚至有些發抖。


    芸兒最後起身道:“那就讓德妃再回辛者庫,重溫從前美好的回憶吧。以此也能回想起自己的初心,找回從前的自己。隻是為了德妃不受委屈,本宮讓德妃還擁有名分和位份。不過是走個過場,德妃還真是委屈你了。好了,你們也都別架著德妃了,都鬆開吧,嘴也別塞著了。”


    不想,德妃被鬆開了,第一句話便是:“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我是德妃,我是主子,我不是奴婢,我不要回去,我死也不要回去!”


    胤礽勸道:“德妃娘娘,您能死裏逃生已經是貴妃娘娘格外寬厚了,且貴妃娘娘也沒有重責您,還留有您位份,您該感恩才對。”


    大阿哥也道:“是啊,貴妃娘娘,您該謝恩才對。再說,再說您本來就出自辛者庫的。”


    德妃隻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竟還要謝恩,她實在無法接受!!隻是她剛想破口大罵,太後看不下去攔阻道:“德妃,活著總是好的,比死了強。畢竟你有這麽多孩子,總是有盼頭的。”說完,太後狠狠地給了她一個眼神。太後知道,芸兒雖是因著自己的攪和,肯退讓了。可她如此處置,令最忌諱自己出身的德妃,眼下所承受的簡直是生不如死!試問又有哪個當過主子的人,願意坐回奴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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