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萬年後,天帝葉凡回憶起往事,常常會感慨自己因為荒古聖體,所遭遇到的各種非人待遇。


    那年天帝年幼,薄弱無力,旁人知曉他是荒古聖體之時,都沒把少年天帝放在眼裏,認為荒古聖體不過是一個廢人,成不了大器。


    但林仙不同,他總說少年葉凡有天帝之資,他沒有把少年葉凡當成廢人,當然,林仙也沒把葉凡當人。


    “欲成至高天帝,欲為大成聖體,本就該承擔世間最沉重的因果。”


    林仙慷慨激昂,傲然說道:“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我不是,我沒有……”葉凡想要否認三連,然而,話到了嘴邊,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他心中浮現一絲明悟,是虛空術,隻有虛空大道,才能如此輕易禁錮一個人。


    “你們挑戰聖體還不配!”


    林仙朗聲道:“唯有打敗了神王體,才有資格挑戰聖體,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與未來天帝交手的。”


    葉凡絕望地閉上了眼眸,他已經預料到了,將來來打他的人,不是蓋世天驕,就是萬古人傑。


    等閑聖子都過不了姬皓月這一關。


    “我隻是一個荒古聖體,不是混沌體啊!”葉凡心中咆哮,然而,無濟於事。


    仇恨值已經拉滿了!


    葉凡的名聲,隨著這場太玄小會,必定回蕩在諸教聖地之間,最終名震東荒。


    葉凡不能說話了,隻可用神識傳音,無比幽怨道:“林師,莫要害我啊!”


    “這是帝路的前戲罷了。”


    林仙淡然一語,搖了搖頭道:“帝位唯一,想要成道,注定要與天下人為敵,戰便古往今來的天驕,橫掃宇宙帝路。”


    “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去,趁早放棄,還能留一條命。”


    葉凡心頭一顫,他知曉帝路殘酷,卻沒有想到如此劇烈,林仙為他揭開了未來的一角。


    “大世悲歌,當最終的戰曲響起,全都要隕落,倒在帝路上,登臨絕巔的隻有一個可以品味萬古寂寞悲涼的人,看著同時代英傑灰飛煙滅。”


    林仙掃視全場,微微一歎道:“至尊隻有一個,自古如此,多少英傑埋骨他鄉,幾多天驕葬在帝路上。”


    “你們做好了成為帝路一堆白骨的準備嘛?”


    山峰中頓時寂靜,說什麽黃金大世,話什麽仙路永恒,都是虛妄罷了,唯有白骨與黃土成真。


    眾人不語,低頭深思,一陣清風拂過,明明是春季,生機勃勃,可所有人都覺得無比寒冷。


    唯有華雲飛輕聲一歎,重新坐下,彈奏起了仙樂,隻不過這一曲,不再空靈與縹緲,而是充滿了滄桑與崢嶸。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琴音渺茫,歌詞壯麗,勾連了心弦。


    華雲飛琴藝不凡,幾乎入道了,一舉一動之間,可以影響人的情緒。


    眾人心悲涼,甚至有人泣不成聲,仿佛間看見了自己身死,看似大世的開端,實則以血做墨,揮灑星空。


    葉凡側目而視,這種詩詞來自星空彼岸,華雲飛是如何知曉,除非是有人告知他。


    深思之下,葉凡目光挪移,望著另外一位麗人,李小曼,不知道何時加入了星峰。


    此刻,李小曼身穿一身白衣,容顏清麗,麵色平淡,如一朵潔白的蓮花,看不出什麽。


    倒是葉凡的目光被姬紫月注意到了,姬紫月微微一笑,上前摟著葉凡,然後一掐荒古聖體的腰間肉,露出晶瑩的虎牙,甜甜笑道:“小弟弟,你在看什麽?”


    葉凡頓時冷汗淋漓,連忙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


    林仙卻想著一件事情,以後讓華雲飛來做背景音樂,聘為天璿聖地音樂長老,眾所周知在bgm中,主角可以立足於先天不敗之地。


    便是不論戰力,日後出場念詩,有著仙樂相伴,也是頗為逼格的事情。


    在遮天大宇宙,戰力可以低,人可以壞,但,逼格絕對不能丟。


    逼格一丟,距離死不遠了。


    一曲歌罷終散場,姬皓月與姬紫月一道而行,林仙獨自前往拙峰,葉凡也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太玄門,說是要遊曆山河。


    華雲飛懷著複雜的情緒,回到星峰之上,眺望著無盡星空,遼闊無比,眼眸浮現一絲向往。


    突然,一個手中托著銀塔,穿著麻衣的中年人出現在他身側,語氣恭敬道:“聖子大人,聖體與神體已經出現,還有姬紫月也是特殊體質……”


    “姬家中人不好動,聖體也是拙峰弟子。”華雲飛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聖子!”麻衣人頓時急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不必說了。”華雲飛心緒複雜,他回憶起來當年,狠人一脈找上門來的場景。


    一個孩童,渾身都在發光,看起來聰慧而神聖,簡直就像神之子,而他抱著一張古琴,怯怯的,怕怕的,不斷退縮。


    簡直是宿命般的相遇,從來的都是魔體成就神胎,正如吞天魔功成就不滅天功。


    聖子?


    狠人一脈有兩個聖子,但,最終隻能活下來一個。


    此刻,華雲飛不想動手殺人,語氣重了一些道:“你隻是我護道人,我才是聖子,在師兄沒有吃掉我前,我依舊是聖子!”


    “您會後悔的!”


    麻衣人恨鐵不成鋼,搖頭離開星峰,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一麵帝鏡之下。


    誰都不會想到,會有兩尊聖人為了一個小角色,動用帝兵監視。


    虛空鏡瑩瑩生輝,如同湖麵倒影出了一切。


    麻衣人行走在星峰的小路上,越想越氣,越想越後悔,於是來到一處隱秘的角落,暗中燃起一道神香。


    他是華雲飛護道人,卻不是狠人一脈的主事人,涉及神體,聖體,需要境界更高的前輩定奪。


    片刻之後,一名老者來到,渾身氣息恐怖到了極點,隻不過周身都隱在黑暗中,看不清容貌。


    “聖體與神體……給備胎用,有些浪費了。”老者淡然一語,流露出一種冷漠。


    他是華雲飛的護道人,同樣是搖光聖子的護道人,狠人一脈落子諸地,如同養蠱。


    相對於華雲飛,老者更欣賞搖光聖子,因為搖光煉的是不滅天功,高出吞天魔功一籌。


    “再給一次機會。”狠人一脈的終極護道人冷酷道:“他要是再不答應,就把機會讓給搖光。”


    “我去,聖子恐怕不聽。”麻衣人低眉順眼道:“還是您去勸一勸。”


    “婦人之仁,無意義的善良。”


    狠人一脈的終極護道人嗤笑一聲,這也是他看不上華雲飛的一點,不夠狠,不如搖光聖子。


    最終他還是同意了,因為華雲飛如今還是聖子。


    兩者一前一後,踏上了星峰。


    “準備收網。”


    虛空帝鏡前,響起了許多道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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