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重重摔倒在地,卻不願放棄這樣的機會,跪在地上拉住了杜鵬的袍角,“阿鵬,我求求你,看在過往的份上,你救救我的兒子,好不好?他才十三歲,才十三歲啊……”


    說著,她便砰砰砰的磕起頭來,鮮血很快就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


    周圍幾人看著都挺不忍心的,他們都是老交情了,以前還經常上杜家做客,嫂子嫂子的叫,沒少吃她做的飯。


    說實話,杜鵬說她偷人,他們是不怎麽信的。隻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老杜。”曹守備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不管怎麽說那孩子都是你看著長大的,你若是能幫就幫把手吧,常娘子家怎麽說都對你有恩。”


    杜鵬眼底的憤恨一閃而過。


    他最恨別人提這事!什麽恩情?不過是借了幾兩銀子給他娘看病罷了,他為了這點小忙,被迫娶了常家貌陋的女兒,這便他生平最大的恥辱。


    杜鵬頓時怒火中燒,一抬腳便踹了過去,“我休你時就說過,從今往後一刀兩斷、互不相欠。你那兒子是誰的種就找誰去,關我何事?”


    “杜將軍這是做什麽?”趙沅嘉沉著臉走過去,示意身邊的婢女把人攙扶起來,“常娘子是本宮的客人,你這又打又罵的可是對本宮不滿?”


    杜鵬怔了一下,連忙躬身,“卑職不敢。隻是這婦人非要攔著我胡說八道,卑職也是一時情急才動了手,還請殿下恕罪。”


    趙沅嘉哦了一聲,明知故問:“那她怎麽隻攔你不攔別人?可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杜鵬的眼皮跳了跳,一臉羞憤地回答:“她曾是卑職的妻室,因為不守婦道,已被卑職休棄,她便一直糾纏於我。”


    “我沒有!”常氏滿臉血汙,在地上啐了一口,“你都汙蔑我偷人了我還糾纏你作甚?要不是平哥兒出了事,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趙沅嘉翹了下唇角。


    這性子倒挺對她的胃口。她最是理解不了那些被渣男虐身虐心千百遍,還仍然執迷不悟想要破鏡重圓的女人。


    “你既然也知道他狼心狗肺,便不要費口舌求他了。”趙沅嘉對著常氏微微一笑,“我是公主,不如你尋我幫忙吧。”


    常氏直接愣住了,眼前這小公子說她是誰?什麽公,什麽主?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走,我們回屋裏去說。”趙沅嘉不再多說什麽,拉著茫然的婦人就往回走了。


    大胡子武將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嘿嘿笑了,“公主殿下還怪和善的嘛。傳聞都說她受了神仙的點化,不僅轉了性子,還有救人的神力,莫非是真的?都督是她的舅父,那這次定能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杜鵬睨了這傻子一眼,陰沉著臉快步離開了。


    真是丟死人了!他當初就不應該心軟放他們母子一條生路的……


    武德將軍府就在都督府旁邊的巷子,杜鵬沒兩步就走回了家,剛進屋,多日不見的小妻姚曼兒就淚眼汪汪地撲到了他的懷裏。


    “將軍,您終於回來了!剛剛常娘子打上門了,妾好怕……”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杜鵬隻覺得心都要軟成一灘水了,連忙把人摟到懷裏溫聲哄了起來,“可是被那惡婆娘嚇到了?別怕,她休想再踏進我杜家一步!我絕不會讓她傷害你和寶哥兒!”


    姚曼兒依賴地靠著他,抽噎了兩下,有些不安地問道:“可是我聽下人們說平哥兒好像出了事,她可是來找將軍幫忙的?”


    “那野種我管他死活!”杜鵬哼了一聲,抬手捏住姚曼兒的下巴,“在我心裏,隻有你和寶哥兒最重要。”


    姚曼兒嬌羞一笑,立馬止住了眼淚,親自服侍他更衣梳洗,又讓下人去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杜鵬被伺候得舒舒服服,隻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來得太晚了,之前那些年都像是白活了一般,平白浪費了大好時光在那醜婆娘身上。


    “都督府今兒好像來了不少人,妾聽說他們都是京裏的貴人?”姚曼兒一邊為他布菜,一邊有些好奇地問道。


    杜鵬麵露不屑,“來了個皇親國戚的欽差和一個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還有個多管閑事的刁蠻公主。”


    姚曼兒驚訝的啊了一聲,“他們這麽快就到了呀?如今這樣的天,我還以為要過了正月,京裏的人才會到呐。”


    杜鵬冷笑,“沈家父子一個重傷、一個失蹤,永平侯府可不得著急?來晚了,軍中可不就大權旁落了。”


    哼!還真以為甘州軍都姓沈了?


    “那他們肯定帶了京裏的神醫,大都督的傷應是很快就能痊愈了吧?”姚曼兒又為他添了酒。


    “神醫?”杜鵬嗤了一聲,“那胖子要砍沈都督的胳膊,算哪門子神醫?而且,活不活得了還不一定呐。”


    就算活下來,沈伯宇少了一隻手肯定也不能再帶兵了,他兒子沈歸鶴說不定也早死在外麵了。沈家老四一沒資曆、二沒實力,定難以服眾!


    杜鵬幸災樂禍地喝下杯中的酒,沒有注意到身旁姚曼兒眼裏那一閃而過的狠厲……


    都督府。


    趙沅嘉和常娘子說完話,把她暫時安頓在府裏後,就被尤霜領著去了棲霞院。


    “殿下若是缺什麽,就讓人來尋我。給父親手術的房間,我會安排好,殿下盡管放心。”尤霜知道她路途勞累,也沒有多留,又囑咐了院中伺候的下人後就離開了。


    趕了兩天一夜的路,趙沅嘉確實很疲憊,打算先休息幾個時辰再為大舅父做手術。不過她風塵仆仆的,做手術前得把身上清洗幹淨才行。


    讓婢女們備好水,趙沅嘉正有些為難是不是要留人幫她洗頭,陸闊就到了。


    兩人是夫妻,趙沅嘉也沒什麽避忌,大大方方讓他幫忙。不是她矯情,而是她的頭發又厚又長,又有十幾日沒有洗了,若沒人幫手,她自己不知道要洗到什麽時候。


    趙沅嘉坐在浴桶裏,讓陸闊在她發上揉揉搓搓的,愜意地閉上了眼睛。隻是這人好像怕弄疼她似的,動作又輕又慢。


    “用點力再快一點啊!”她不由嘟囔了一句。


    這樣洗要洗到何年何月?


    陸闊:……


    她這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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