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嘉幾人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就見到姑父崔輿黑沉著臉從屋內走了出來。


    崔輿見到她們也是一愣,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囑咐兒子好好待客就快步離開了。


    崔辭有些不好意思,找補道:“父親近來因為太過憂心母親的傷勢,才會……”


    幾個公主互相對了個眼神,連忙笑起來把這一茬糊弄了過去,假裝沒有聽到姑母和崔輿之間的爭吵。


    “辭兒,可是你來了?”趙宓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崔辭應了一聲,正要領著大家進去,略一猶豫,還是小聲說道:“母親久病在床、鬱結於心,若是說了什麽不好聽的,還請諸位殿下見諒。”


    趙沅嘉隨著大家進屋後,才知道崔辭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提醒。因為趙宓和之前相比,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略顯豐腴的身材變得極為消瘦,就連臉上也沒什麽肉,襯得她那一雙淩厲的眼睛更顯得咄咄逼人,盯著人看的時候不自覺就會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憤懣。


    “給姑母請安。”趙沅嘉跟在幾個姐姐身後給趙宓行了禮。


    趙宓低沉的嗯了一聲,也沒讓她們坐下,審視的目光從她們的臉上逐一掠過,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你是新寡吧?現在就出來走動好嗎?”趙宓的眼底閃過殘忍的快意。


    趙淑慧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捏著手心道:“為了給姑母請安侄女有些心急了,還望姑母莫怪。”


    趙宓嗬了一聲,又看向二三四幾個公主,不鹹不淡地挑剔了一番,最後便把視線轉到了趙沅嘉身上。


    “聽說你的婚期定好了?”她問。


    趙沅嘉沒什麽表情,“是。”


    趙宓陰沉一笑,臉上不掩輕蔑,“那陸闊除了有一身好皮囊,也沒什麽特別的。聽說你還追在他身後好幾年,他卻對你不理不睬,都被京城人當笑話看了?”


    “既然這樣,他為什麽又突然轉變了態度主動求娶你?沅嘉啊,你涉世未深,小心別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哄騙了!”


    這個侄女還真是不識好歹、有眼無珠!自己的兒子不知比那個寒門出身的陸闊強多少倍,哪裏輪得到她挑剔?


    “母親!”崔辭實在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隱忍地呼出一口氣,滿是歉意地看著趙沅嘉幾人,“母親情緒不佳,諸位殿下今日不如先回去吧?”


    趙沅嘉幾人剛剛被冷嘲熱諷了一番,自也不願意多待,隨即對著趙宓行禮告退。


    趙宓哼了一聲,隻覺得胸中那口憋悶的鬱氣怎麽都發泄不了,連帶著腿上的傷也難以忍受,一抬手就打了身旁伺候的婢女一巴掌,“去叫太醫給我開藥,是要痛死我嗎!”


    婢女的臉迅速紅腫了起來,戰戰兢兢地跑出去叫太醫了。


    崔辭想要說點什麽,可看到母親那張因為忍受病痛而扭曲的臉,卻又說不出來。他壓下心裏的難受,勉強笑了一下,“我送諸位殿下出去。”


    幾人剛走到門口,一個老嬤嬤就毫無預兆的衝了進來,嘴裏還興奮地念叨著:“殿下,指使那賤婢的——”


    “孟嬤嬤!”崔辭生怕她衝撞到了幾個公主,連忙擋到了她們身前。


    被叫到的孟嬤嬤這才發現屋內還有客人在,瞬間止住了話頭,恭敬地站到一旁行禮。


    趙宓一聽就知道她打算說什麽,才不管那麽多,急不可待地招了招手把她叫到了跟前問起了話。


    “真的?”趙宓的聲音又尖又利,卻明顯透著一股欣喜。


    趙沅嘉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她那張原本滿是病容,委頓陰鬱的臉上閃爍起了異樣的神采。


    想到剛剛那嬤嬤說的半句話,趙沅嘉的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莫非是找到那件事的幕後真凶了?


    屋子裏,趙宓有些激動,“你問清楚了?確定是和那賤人有關?”


    孟嬤嬤重重點頭,“奴婢輾轉找到幾個已經出宮的宮人,才從她們口中得知這叫金蓮的賤婢年輕那會兒受過姚氏的恩惠,想來定是她指使的。”


    趙宓的眉眼凝起疑惑,怒從心起,“我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麽要讓人害我?”


    孟嬤嬤遲疑了一下,道:“她在後宮慣是個不聲不響的,隻和那衛氏能說上兩句話,應該也是聽命行事。”


    趙宓慢慢點了點頭,咬著牙道,“你讓人往宮裏送個信,告訴陛下,我下午過去。”


    她撫著自己那條時時刻刻都疼痛著的傷腿,渾身散發著怨毒的戾氣。


    崔辭送完人返回,並不提之前發生的事,默默從婢女那兒接過湯藥親自伺候趙宓服下,又把特意準備的蜜餞拿了出來。


    趙宓把一顆梅煎放進嘴裏,眯著眼睛笑起來,“我的兒,幸好還有你,不像你爹,隻會氣我。”


    崔辭恍惚了一下,覺得這段時間性情大變的母親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溫柔模樣,臉上的神情也軟和下來,拉著趙宓的手,溫聲勸道:“阿娘,爹也是為了您好。”


    “您的腿傷,太醫和各路神醫都說難以根治,京裏冬日天冷,會加重腿傷的病痛,還是南方的氣候更適合養病。阿娘,我們一家人回到金陵還和以前那樣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好不好?”


    趙宓越聽臉色越沉,一把甩開他的手,“你這是站在你爹那頭了?”


    崔辭苦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我隻是希望娘好好的。”


    趙宓的心驀地軟了,伸手在兒子臉上撫了撫,“辭兒,娘答應你,等娘把早就應該了結的事處理好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回金陵。”


    有些舊賬,是時候算了!


    ……


    趙沅嘉從長公主府出來就進了宮,在阿娘那兒用了午膳後就懶洋洋地躺在榻上歇息,一腿高高翹著,拿著話本子隨意翻看。


    沈貴妃斜了她一眼,“你呀,就要嫁人了,還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趙沅嘉嘻嘻笑了,“我什麽樣陸闊也知道,再說我是公主,他總不會指望我給他端茶送水吧?”


    聽女兒這麽說,沈貴妃也笑了,半真半假道:“要給你做駙馬,他也不容易。”


    “娘!”趙沅嘉翹了翹嘴角,聲音有些含糊,“他是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有逼他。”


    沈貴妃不知想到了什麽,眼中的笑意染上了兩分落寞,“是啊。情之一字,心甘情願是最難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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