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嘉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查看她們的傷勢。秦桑的手臂和燕草的頸側都被利刃劃傷了,雖然沒有傷到主要血管,但還是流了不少血。


    趙沅嘉沒有多說什麽,親自給她們處理了傷口,止了血、縫了針後,才問:“發生了什麽事?可是有人襲擊你們了?”


    難道是袁不峮在搞鬼?這是給她的警告?


    秦桑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人還算鎮定,“我和燕草從書館的後院出來,剛拐過五梅巷,就突然被人從背後偷襲了。”


    趙沅嘉的眉頭皺了起來。


    先鋒書館距離梅花小築所在的五梅巷不過幾百米。凶手敢在這裏下手,膽子很大啊!


    “抓到人了嗎?”她問。


    秦桑搖搖頭,“書館巡視的護衛聽到我們的呼救後,很快就趕了過來,凶手聽到腳步聲後就立馬逃走了,加上天又黑,護衛們沒有追上他。”


    趙沅嘉有些想不通這人的動機,問:“這凶手可有說什麽話?像是威脅恫嚇或者警告謾罵什麽的?”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秦桑沉靜的眸子倏地浮出了一絲恐懼。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黑暗中,那人毫無預兆地從身後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能感覺到冰冷的刀刃貼在了自己的皮膚,以及渾濁又濕熱的呼吸急促地灑在了她的耳後。


    燕草想了想,突然道:“這個人應該是衝著姑娘來的!他一開始就隻想抓走姑娘,但因為奴婢在一旁礙事,所以他才動了刀,好在姑娘機警推了我一把,不然那一刀大概會要了奴婢的命。”


    趙沅嘉的視線落在她頸側的傷口。確實如她所說,再偏個幾厘米,就要傷到頸動脈了。


    若燕草沒有特意說明,她是想不到這一點的。因為比起秦桑,她的傷口位置顯然要危險得多。任誰看,都會覺得這兩人裏麵,凶手可能更想要對付她。


    過了一會兒,沈歸舟才帶著北羽和南霄回來了。他們打著火把在事發現場查看了很久,又派人四處搜尋了一遍,都沒有任何發現。


    凶手來時靜悄悄,去後無蹤影,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趙沅嘉眸光微凝,“讓人去衙門報個案。”


    不管怎樣,發生這樣的治安事件,肯定要讓官府出麵去查。


    她的話音剛落,沈季言就大步走了進來,見到秦桑沒有大礙後,緊繃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你不是說給她安排了護衛嗎?怎麽還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看向外甥女,語氣有些衝。


    趙沅嘉有種被人興師問罪的感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秦桑就先為開口了,“不關公主的事。是我自己疏忽大意,想著書館和這裏離得近,就沒讓護衛跟著。”


    沈歸舟也立馬把趙沅嘉護在了身後,對著沈季言怒目而視,“四叔這是做什麽?幹嘛凶表姐?壞人幹壞事與表姐何幹?”


    沈季言有些尷尬地咳了咳,眼神軟了下來,“阿沅,舅舅沒有怪你,也沒有凶你,我剛剛隻是有些著急。這些時日不太平,有不少女子失蹤,我也是擔心你們出事。”


    趙沅嘉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女子失蹤?是被人拐走了,還是被人殺害了?外麵怎麽什麽風聲都沒有?”


    沈季言解釋:“一般人家裏不見了姑娘是不會報官的,為了名聲,他們也不會跟人說,甚至還會刻意隱瞞,隻會自己偷偷找一找。我也是做了兵馬司的指揮使,成日在街上巡視,才能知道這些隱秘之事。”


    “至於是被拐還是被害,那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既找不到她們的下落,也找不到屍體。”


    趙沅嘉脫口問道:“會不會是上次那個鬼月屠夫下的手?”


    沈季言搖頭,“應該不是。鬼月屠夫隻在每年的七月動手殺人,其他時候並沒有發現過受害人。”


    沒有發現不代表沒有。


    趙沅嘉在心裏反駁了一句。舅舅說過秦桑是這個鬼月屠夫喜歡的類型,而今晚秦桑也差點被人擄走,會不會就是同一人所為?


    她知道自己這樣推測多多少少有些主觀和武斷,也非常想當然,不過現在既然沒有任何線索,那這個猜測就值得查一查。


    看來她得好好了解一下鬼月屠夫的案子。


    “阿沅,衙門那邊由我出麵即可。你們今夜也受了驚,還是早點休息吧。”沈季言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趙沅嘉秒懂,這是讓她別東問西問了,趕緊讓秦桑回去休息。


    “你們倆受了傷,接下來一段時間就別去書館了,好好在家休息。”趙沅嘉溫和地說道,又吩咐人護送秦桑和燕草回她們的院子。


    臨走前,燕草驀地想起了什麽,趕忙說道:“凶手的手背應該受傷了。當時他掐著姑娘的脖子,奴婢上前去掰他的手,用指甲狠狠抓了他一把,應該破皮了。”


    趙沅嘉點點頭,“你做得好。”


    雖然吧,這麽點線索也很難鎖定犯人,但有點蛛絲馬跡也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


    又過了兩日,倒真的有些驗證了這句話。


    這日午後,趙沅嘉正在書館的二樓翻看下個月雜誌要刊登的一些手稿文章,周文欽突然敲門走了進來,“殿下,國子監祭酒家的大公子來了,正在天文曆數的書架前瀏覽。”


    公主說過,若這人來了,一定要及時稟報。


    趙沅嘉走到窗戶邊,從這裏可以俯瞰到一樓的情況,她的目光快速掠過,很快就在角落的書架前看到了一個青衫男子。


    趙沅嘉之前和許文翰大概打過兩次照麵,但都沒什麽印象,也不太能認得出。隻見這人麵容清秀,氣質沉穩,很有讀書人那種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感覺。


    從外表上看,確實很難把他和虐殺婢女的凶手聯係在一起。


    想起沈歸舟對他“斯文敗類”的評價,趙沅嘉深有同感,正打算收回視線,卻突然注意到他的右手上似乎纏著細布。


    這是受傷了?


    想到燕草的話,趙沅嘉的腦子裏快速地飛過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雖然她沒有任何證據,但她的心裏卻無法克製地升起了一種直覺——這個許文翰說不定就是鬼月屠夫。


    意識到這一點,趙沅嘉略微有些激動,她快步走到桌案前提筆寫了一行字,又找了個信封裝好,叫來小荷,“你想辦法偷偷把這封信送到陸闊手上,我今夜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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