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嘉沒有耽擱,“讓他進來。”


    須臾,北羽就如一陣風似的跑來了,都不帶喘氣的,“公主,杏花巷那邊出事了。”


    “什麽事?”趙沅嘉趕忙問道。


    北羽:“二更的梆子剛過,那宅子裏就莫名闖進了一群黑衣人,直奔主院而去。小的們悄悄跟了上去,發現他們竟然想要把二舅爺的外室吊在房梁上。”


    趙沅嘉聽得緊張起來,“然後呢?人被救下來了嗎?”


    北羽點頭,“我們及時出手了。公主放心,我們的人都蒙了麵,身上的穿戴也讓人看不出與公主府有關。這些黑衣人的身手很是厲害,和我們過招完全不落下風,屬下認為他們並不是普通宵小。隻不過他們並不與我們纏鬥,很快就找到機會望風而遁了。”


    “那外室對黑衣人的身份有沒有猜測?”趙沅嘉問。


    這些人半夜偷偷摸摸費這麽多工夫,絕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內宅婦人下手。


    北羽回:“那婦人受了驚嚇,一直哭哭啼啼的,話都說不清楚。”


    趙沅嘉:“她如今在何處?”


    北羽:“還留在杏花巷。我安排了人在暗處看著,又引了兵馬司的人過去。杏花巷的治安一向不錯,兵馬司的人知道那宅子進了歹徒都很重視,今夜也會派人留守。”


    趙沅嘉讚許地看著他,“做的很好。”


    既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保證那婦人的安全。


    北羽嚴肅的臉上帶了點笑意,補充道:“那些黑衣人行事藏頭露尾,應是見不得光的,如今被人發現了陰謀,今夜應是不會再回去行凶的。”


    陰謀?


    趙沅嘉把這兩個字在嘴裏默念了幾遍。


    雖然眼下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她的心裏已經確定——今晚之事絕對和工部貪墨案脫不了幹係。


    二舅這個吏部郎中被牽扯進這起案子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外室?那些黑衣人又為什麽要把她偽裝成自殺的模樣?


    難道是為了做局陷害誰?


    趙沅嘉的心裏莫名升起了一股緊迫感。


    事不宜遲。


    “抱琴,去讓人準備一輛不顯眼的馬車,我現在要往永平侯府走一趟。”


    半夜時分,熟睡的永平侯突然被敲門聲吵醒了。他心裏一咯噔,連忙起身開了門,“可是世子那邊出事了?”


    他的聲音微不可察地有些發顫。


    這個時候來的消息從來都不是好事……


    門外的管家連忙搖頭否認,解釋:“是沅嘉公主來了,說有急事要見侯爺。”


    永平侯鬆出一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這倒黴孩子這麽晚來做什麽?


    永平侯滿腹狐疑地去了前院的花廳。趙沅嘉一見到他,就急切地說了起來。


    “你半夜三更來找我就是因為你二舅養的外室屋子裏進了賊人?”永平侯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他也還是生氣的——老二那狗東西居然敢偷著養外室。如今還被外甥女發現了,真是丟人現眼!


    “外祖父,這事可不簡單。”趙沅嘉努力作出最嚴肅的表情,鄭重說道:“我聽到風聲,二舅這個外室和工部貪墨案有些牽扯。今晚她若真被人滅了口又偽裝成自殺,那過後若是有人借此往二舅身上潑髒水,二舅豈不是百口莫辯?”


    “沈家說不定也會被牽連到這次的貪墨案裏。”


    永平侯斂了神情,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從哪裏聽到的風聲?”


    這個外孫女素來隻知吃喝玩樂,又是怎麽能得到這樣的內情?他不是不相信她,隻是擔心她被人騙,落入了什麽圈套。


    趙沅嘉臉不紅心不跳地胡扯,“昨夜北鎮撫司的人剛好來我住的宅院追捕什麽犯人,我無意中偷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永平侯愈發懷疑了。


    錦衣衛的人怎麽可能會如此不小心就泄密?怎麽看都像是故意的。


    趙沅嘉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有些撒嬌地說:“外祖父,你若是不信,就把二舅叫來問一問嘛。那外室的身份底細他肯定清楚吧?”


    永平侯頓了頓,吩咐候在外麵的管家,“讓老二滾過來。”


    狗東西養外室的事他遲早要過問,若是能讓外孫女安心,現在問清楚也無妨。


    沈仲謙在小妾院裏睡得正酣被人冷不防地叫了起來,一聽說是老父親找自己,嚇得瞬間沒了瞌睡,披上外袍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父親,你找我?”他的心裏直打鼓。


    永平侯冷冷覷他一眼,“聽說你在杏花巷養了外室?”


    沈仲謙咽了口唾沫,“父親,我……”


    “回答是還是不是?”永平侯加重了語氣。


    沈仲謙被嚇得腿腳發軟,老老實實回答了“是”。


    “好啊你!如今還學人養起外室了!”永平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手邊的茶杯扔到了他身上,“混賬東西!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著就要上前動手揍子。


    趙沅嘉連忙攔住他,“外祖父別急!先把那外室的身份問清楚了再打吧。”


    她可不是來告狀的呀!


    “……阿沅?”


    沈仲謙這才發現公主外甥女也在,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永平侯重重哼出一聲,“你那外室今晚差點被賊人害死,幸好阿沅的人及時出手相助。”


    沈仲謙越發茫然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永平侯才懶得與他解釋,直接問道:“你這外室是什麽出身?”


    “她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那種地方出來的。”沈仲謙連忙強調,“她的兄長還是同進士出身,如今也是官身呐。”


    “她這個兄長在哪個衙門做事?”永平侯的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沈仲謙看著有點心虛,聲音也低了下去,“他如今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主事。”


    趙沅嘉追問:“這人是不是與此次的貪墨案有牽扯?”


    “阿沅怎麽知道的?”沈仲謙話問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尷尬地咳了咳,“如今案子還沒查完,也沒個定論,他也隻是被錦衣衛帶回去問話罷了。”


    永平侯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壓著怒火道:“你做什麽了?”


    “哈?”沈仲謙沒聽明白。


    趙沅嘉忍不住翻譯,“外祖父的意思是,你知道他被錦衣衛帶走後有沒有去托人走關係什麽的?”


    “說實話!”永平侯大吼一聲。


    沈仲謙的身子抖了抖,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也沒做什麽,就是拿著沈家的帖子上北鎮撫司稍微打點了一下。”


    婉兒哭著求他幫忙救兄長,他也不能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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