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難道你辦不得?”


    話說到一半,永王也瞅見她靠在貴妃榻臉色蒼白的模樣。他也聽說元貞病了,看樣子病得很嚴重?


    “你沒事吧?”


    元貞神色淡淡道:“我能有什麽事?”


    永王想起當日之景,那副場麵別說他受不了,更不用說她一個女子,尤其之前為了大局,她還打算親手弑父。


    不管是不是故意做給北戎人看,偏偏親爹就這樣死在自己麵前,會病成這樣也不讓人意外。


    如此一來,永王的一腔激憤莫名就沒了。


    “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要讓我做事?”他蔫蔫道。也沒讓人扶,自己一蹦一蹦地來到椅子上坐下。


    “你不做事,打算以後幹什麽?你不是為長嗎,我讓小七來給你打下手。他們的喪儀,旁人不宜插手,還是得你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他可是受了重傷啊,她就不能體恤下傷者?這時,蕭杞也來了。


    兄弟二人事別多年第一次相見,永王對被養得油紅似白的蕭杞有些嫉妒,而蕭杞隻覺得四哥竟然這麽慘,不禁有些唏噓。


    “我還讓人通知了八姐她們,總之這事就交給你們了。”


    永王本來還想說什麽,見她懨懨的樣子,當即閉上了嘴。


    太子趙王等人的喪儀同樣沒大辦,也辦得甚為低調。


    畢竟大散關那已經開戰了,誰也沒心思在當下這種時候關注這個。


    除了慶陽懷寧,淑嘉淑安永福,甚至淑惠也來了。


    淑惠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似乎是偷偷跑出來的。


    對於這個姐妹,慶陽懷寧淑嘉她們也知曉其大致近況,總之日子不太好過,礙於元貞的關係,她們也不好過多插嘴,如今兄弟姐妹就隻剩了他們幾個,北戎那雖還有幾個小的,但誰知道哪會兒會沒命呢。


    對於被俘後,眾人在北戎的境遇,也有人試圖打聽過,可惜永王不大愛說,誰問就罵誰。


    他現在是徹底放開了,也不知是不是還記著之前那場慘烈,顯得格外暴躁。


    除了他們外,蜀王外家的劉家也來了。


    與永王的情況差不多,劉中書那個劉家是所剩無幾,倒是其真正的外家本是旁枝,因此逃過了一劫。


    不過蜀王這個外家倒是低調,本身也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家中有個男丁通過了招賢納才考,也算支撐起了門楣,日子過得不差。


    武鄉侯也來了,他來是想問問女兒和外孫女境況。


    隻可惜永王暴躁,他也沒問出口,大概也是心中明白,遂也沒多問,給太子等人上了一炷香,就離開了。


    時間一晃,就是三個多月過去。


    這三個月裏發生了很多事,其實主要集中在大散關一帶和襄城。大散關那北戎數次進攻,在軍民一體的嚴防死守下,再加上大散關易守難攻,盡皆敗退。


    新朝廷這邊雖有死傷,但北戎那邊在木石終於研製出來的飛天威武大炮下,死傷遠比新朝廷這邊慘重。


    幾次過後,實在把北戎打寒了打怕了,一改之前囂張的氣焰,並偃旗息鼓,暫無再次進攻之態。而裹城這,以謝成宜為首的官員,在經過‘三勸進′後,元貞終於答允登基一事。


    倒並非元貞還要作一番虛偽之態,表現一下自己並不想當這個女帝,她一直的說法是待大散關戰事罷後,再提此事。


    可謝成宜等人實在怕拖延生變,也不管元貞什麽態度,反正他們都把態度做足了,於是便演了一場‘三勸進′,也算隨了自古以來的慣例。


    事情定下之後,除了商定登基之日,便是昭告天下。


    對此,新朝廷屬下各地百姓官員,早已習慣了上麵管事的蕭相是個女子,沒聽說嗎?蕭相又辟了一科招賢納才考,乃女官考。


    女人都能當官了,當皇帝又有什麽好稀奇的?人家還是正兒八經先皇傳位,先皇都不在意以後江山到底姓蕭,還是姓楊,他們當平頭百姓的在意什麽。


    除此之外,還有皇城的選定,以及皇宮的建設。對此,元貞是一律暫時省略,皇城她定的就是新城。


    至於皇宮,她覺得現如今的鎮北王府就不錯,但按照規製,實在不夠規格。且自己人也就罷,皇宮到底是一國之象征,皇權之象征,以後可能還會有番邦前來朝賀,實在不宜如此簡陋,以免惹人笑話。


    既如此,那就修吧。


    但元貞的說法是慢慢來不急,如今失去的領土還沒拿回來,北伐還未成功,又談何番邦來朝?


    不過她這說法最終還是遭遇打臉了,實在是後續為了充盈國庫,再加上有些礦產所在之地都被北戎占了去,為此他們不得不往外發展往海上發展。


    因此,在朝廷的大力支持下,本就發達的海上貿易,更是瘋狂發展起來。除了帶回大量財富以外,還收攏了幾個小國當藩屬地。


    當然這是後話。


    晨光熹微,天方破曉。


    今天就是登基大典的日子,因此半夜時鎮北王府眾人就起了。


    按規矩齋戒了三日的元貞,終於踏出了齋所,被綰鳶虞夫人一眾人扶去梳妝穿冕服。


    按古製,冕服當有十二章紋,冠有十二旒,總之就是極為繁瑣。


    為了趕製出這套登基要穿的袞冕,下麵人整整趕了三個月,前幾日才匆匆趕製而成。


    元貞宛如一尊磨喝樂娃娃,被人翻來覆去打扮著。


    趁著空隙,她問道:“鎮北王不是說會趕在之前回嗎?還沒回?”


    綰鳶搖了搖頭道:“說是這麽說,但還未有消息傳來。”


    這登基本該是在皇宮大殿之中,隻可惜新朝廷這裏什麽都沒有,現在建也來不及,關鍵元貞也不讓,推說正是大戰之際,太過勞民傷財。


    不得已,他們退而求其次修了一座祭壇。


    這祭壇乃祭天之用,祭天乃朝之大事,這也總不會拒了吧?元貞一看就知是謝成宜的手筆,倒也沒說什麽,建就建吧。


    所以這次的登基大典,就在位於新城正中的祭壇進行。


    …


    正是旭日東升。


    禮官站於祭壇之上,祭鼎之側。


    元貞立於下方一點的位置,百官則立於下方的台基和台階之上,按照官位依次順延到下方廣場上。


    “吉時已經到了。”劉儉悄悄對望著遠處的元貞道。元貞轉過頭。


    看樣子楊變是趕不上吉時了,也不知他為何在路上拖延了。


    禮官雙手捧起詔書,開始宣讀。


    所有人都擺出半躬身的姿勢,靜心聆聽。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兒的嘶鳴之聲。


    元貞轉頭看去,就見到旭日之下,有一人正馳騁而來。耀目的金甲,翻飛的紅披風,映著天上的旭日,宛如天神降臨一般。


    “還行沒來遲!”


    楊變下了馬來,幾個大步就邁上了祭壇。


    都知曉陛下一直在等鎮北王,倒也沒人出來挑什麽規製不符儀禮不端的刺。”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趕不上。”


    “路上有座橋塌了,不得已繞了些路,幸虧趕上了。”禮官在上麵咳了一聲,楊變當即打住話聲。


    宣讀繼續。


    詔書的大致內容就是祭告上天,又昭告天下新皇登基之事,以及改元如何,如何大赦天下之類。宣讀完,是受璽。


    這玉璽正是昊國的傳國玉璽,當初被劉儉帶出了宮,其實宣仁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隻是這玉璽給誰,他沒說,劉儉也不敢隨意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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