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已經歇雨,小廝想擋也擋不了,何況麵對著楚娘子的虎視眈眈,聽到李熙螓說不必,很快就把傘收好了。


    到了宰相府,幾人直奔主題。


    夫人病殃殃地躺在床上,這已經是李熙螓第二次看到她病倒。


    “夫人,您還好嗎?”楚依依因為懂些武功,步子比一般人又快又輕,一步當先,坐在相夫人榻邊,關切道。


    旁邊的婆子滿麵愁容道:“夫人比早上還要嚴重些,早上楚娘子來她還有些精神,現在已經昏睡過去了,醫者來了又走,針灸了一番,還是不能退熱……”


    她看見了身後的李熙螓,忙又道:“娘子勞煩你跟夫人說說話,昨天聽到四郎弄丟了你,她也急的暈過去了。是她不舍得你離去才會這樣的。”


    楚依依聽了這些話,擰著眉頭,看了看李熙螓,心中疑惑重重。


    李熙螓上前去,楚依依讓開了位置給她。


    她握住了夫人的手,疑惑道:“夫人你是因為我才病倒的嗎?還是因為太想枳兒了?”


    崔三郎斜睨著楚依依道:“我們出去吧,讓她們好好說話。”


    楚依依到了門外遂問起崔三郎,“你母親為什麽那麽喜歡她?是因為她做了什麽事還是因為別的因素?”


    崔三郎道:“我也不知道啊,如果說她做了什麽事,她下水救了我嫂子算嗎?還有她長得這麽漂亮,讓人不喜歡都難吧?說不定母親太喜歡她,想讓她做兒媳呢,最愛的兒媳跑了可不就急的病倒了?”


    楚依依明顯不信這個理由,“什麽跟什麽?你說的理由也太牽強了!她也喜歡我呀,怎麽不會因為我病倒?”


    “你連這個都吃醋?我怎麽知道。”崔三郎道。


    “你喜歡她嗎?她什麽身份,叫什麽,父母是誰?”她急道,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麽多她不知道的事,那房裏的女子到底什麽本事,能拿捏住這裏的女主人。


    “關你什麽事?”崔三郎說著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你快說!”她追著他,直到他進了房,隻能罷休。


    崔三郎把著門,笑道:“怎麽不繼續追了?不想進來多問幾個問題?”


    楚依依麵上又氣又羞,跺了跺腳道:“哼,你不說我問別人就是,愛說不說!”


    相夫人這邊,無論李熙螓說什麽她都聽不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遂問婆子道:“藥還是吃不進?”


    婆子眼眶紅紅,“是啊,這藥喂多少流多少,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隻有讓他醒來再給她喂藥,讓醫者給她針灸,醒了再喝藥。”


    婆子點點頭,“早上也是這麽做的,夫人醒了也是昏昏沉沉的不肯喝藥,宰相來了也是哄不進一滴,現在你在我這就叫醫者再來!”


    婆子走了,屋內隻留下兩個丫鬟站在一邊。


    李熙螓忽然發現桌上有一幅畫,就攤在桌麵上,能看到是畫的一個女子肖像。


    那肖像著實眼熟,忽然想起什麽,這畫像中的女子似乎跟她四叔家的那位有些相似,不,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熙螓你來了?”夫人的聲音傳來。


    李熙螓看到夫人醒來了,遂放下畫像,“是崔三郎把我叫來的,說你病了。”


    夫人緩緩搖頭,“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隻是我想問,這個畫像上的人是誰?我好像見過她。”李熙螓看著畫像疑惑道。


    夫人說著她的目光看去,“是嗎?她是已故的韋宰相之女,現在孤苦無依的,聖上準備把她指給相公……咳咳……”她說的多了,喉間發緊,輕咳了兩聲。


    “什麽?”那麽如花似玉的美人要指給宰相做媳婦,還是做妾,何況宰相與她年齡相差那麽多!阿爺怎麽想的?看著人家失怙就這樣欺負人家?


    她咳了咳,有氣無力道:“我感覺身子不行了,這個家的主母之位遲早要換個人,家中事務太多,這麽多年都是我一人操持,是該歇歇,叫後輩幫幫忙了。”


    李熙螓語噎,就算是這樣,也不該拿人家一生開玩笑呀?這個年紀當她兒媳都綽綽有餘。


    但是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能置喙。


    “我來是因為我沒有來親自告別就走了,是我禮數不周,但是我四叔找到了我,他說我的婚事可以緩緩,所以已經不能再在宰相府逗留叨擾了。”李熙螓道。


    “無事,我明白了你的心意,這些天是我太唐突了,一心覺得你像枳兒就想多留著你。我隻是昨夜夢到了枳兒,她過得好苦,流落到貧窮人家,天天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我心痛的緊,也是上次沒好全,這身子骨不爭氣,沒事的。你要走我也不能強留,隻是希望你多來看看我就好了。”夫人看起來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似乎一直強撐著精力說話。


    沒想到夫人會有這種猜想,這不就是善落的經曆嗎?因想到了善落,她遂假設道:“如果這個時候你找到了親生女兒,你準備怎麽辦呢?”


    夫人輕輕搖頭,似乎已經不相信這種事會發生,“不可能找到了,已經十幾年了,我已經認命了。如果她來認我,那我必然會張燈結彩,放它十天十夜的煙花爆竹,慶祝她回家。我會彌補她,不叫她受一點委屈。”


    “可是十幾年了,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相逢不久便要親自送走她出嫁,也許也是一種殘忍吧。”李熙螓說道,也許她說的也是善落的另一種顧慮。


    “不,我會招上門女婿。如果真的找到她,還養不起他丈夫不成?”說到這夫人開懷的笑了,“這沒著落的事,還跟找到了似的。”


    這時婆子帶來了醫者,看到屋內一片祥和歡樂,也掃了一半的焦慮,後邊跟著兩個丫鬟端來了湯藥。


    醫者看夫人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忙上前把脈,“恩,就這樣,保持好的心情才對,這樣病就好得快。燒也在退,再把藥喝完,少些操勞,過些時日就會好了。”


    婆子笑道:“還是小娘子有本事,能逗得夫人開開心心的,比喝什麽藥都好。”


    丫鬟端上藥來,婆子和丫鬟還有醫者都看著她,似乎示意要她喂藥一般。


    在這麽多眼神示意下,她隻好接過藥碗,坐在榻邊,柔聲道:“夫人先喝藥吧。”


    相夫人,抬眸看著她,被婆子扶坐起,眼底續著霧氣,好像正在享受天倫之樂一般,直勾勾的慈祥的看著她。


    李熙螓每喂一勺都在覺得自己在替善落受著一波又一波的母愛,隻覺得這種眼神本來屬於善落的,可是善落卻感覺不到,而她也承受不起這份愛,備受煎熬。


    好容易相夫人喝了藥,就躺了下去,握著李熙螓的素手道:“你以後會來看我嗎?能不能再陪陪我?”


    “當然,夫人這麽喜歡我,我感懷五內。”她看到牆邊有一把琵琶,來了興趣,“這把五弦琵琶應該有些年頭了。”


    她笑笑,婉言道:“是啊,前些天讓三郎拿去玩,結果被他彈壞了一根弦,修它的樂師都說暴殄天物了,說那弦可是上好的材料做的,世上絕無僅有,現在雖補上了新弦,也就掉價了。”


    “隻要修好了就不可惜。”李熙螓道。


    “你懂琵琶?”夫人眸色一亮,“會彈嗎?”


    “當然會,我除了刺繡不行,這琴棋書畫說不上精通,卻也勝在會些皮毛。”


    相夫人忙命人取下琵琶,遞給李熙螓,“看來你的父母有意栽培你做個才女,如果我女兒也在身邊,定然會教她這些,既修養身心,又多份才情。我也好些日子沒有聽聽琵琶聲了,你不妨奏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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