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挑眉看向老鴇,幽幽道:“我今日拋頭露麵已是犯了大忌,且又在青樓之中拋頭露麵,更是回家要受家法的,若此時還自報家門,那我還是自行白綾一根吊死罷了。”


    老鴇被唬的一愣一愣,額頭青筋直跳,“行行行,就當我沒說吧。但是我們這如我們得招牌,是尋樂的地方,這裏的娘子各個都忙著抽不開身,你突然將所有人叫來必然是不妥當的,我可以保證這裏沒有你找的那個女子,若沒有什麽事,就請回吧,這裏不招待女客。”老鴇臉色反轉,下逐客令。


    既然不敢惹,便速速趕走,省的鬧心。


    李熙螓猜到了她的反應,隻是沒達到目的倒也不懊惱,畢竟青樓楚館那麽多,找一個叫善落的,談何容易,不過一切憑緣分罷了。


    “行,如果善落真在你這裏,那就麻煩你告訴她一個消息。”李熙螓說著便起身,略微整理裙裾褶皺。


    “什麽消息?”老鴇按捺不住疑惑問道。


    李熙螓頓了頓,沒想到她會好奇問出來。


    “是她祖母,今日……”說罷李熙螓便提裙邁步。


    “今日什麽?”


    “罷了,人不在跟你們說有什麽用?”餘光睨了眼大廳內所有女子,便悠悠沒入煙雨蒙蒙的大街中,而老鴇卻內心陡然憑添一種被戲耍的感覺,卻又不知為何。


    樓館依舊熱鬧,那些衣著華麗的青樓女子,雖各個美豔動人,但是就好似關在籠子中的芙蓉鳥一般,失去了自由,也散失了向往自由的意誌。


    鳥兒已經眼中渙散,身處黑暗,逃脫已成了奢望。


    即使逃脫了籠子的束縛,也難以逃脫來自外麵世界安排的厄運。如果她能有幸碰到善落,必然會將她帶在身邊,也算了那阿婆一個心願。


    隻是前提是得過了這段時間,等她將自己安定下來,現在她身無分文也給不了她吃喝。


    來青樓尋她隻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她或許不在這家青樓,那便在別家,或許她此時也是如她們一般,將腳深深紮進泥潭沼澤中,難以自拔吧,有時候錢真是個好東西,能解決世間大部分難題。


    兜兜轉轉又到了原地,不遠處人群堆積,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人太多還撐著傘擠來擠去的,她也不太好奇,徑直往別處走去。


    有道是,好奇心就是人喜歡聚集的原因,他們往往忽視了“好奇心”也能有殃及池魚之力。這是四叔告訴她的,反正定不是瞎謅,況且她餓啊。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後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


    “這位白襦裙藍披帛的娘子,我為你免費畫一幅畫像吧!不像不要錢哦!”後方傳來一個女子獨有的尖細聲,在滿大街粗噶嗓音的地方,這種聲音顯得十分突兀,但並不悅耳。


    李熙螓定住,可以確定方才直勾勾盯著自己看的大概就是那個聲音傳來的位置,滿大街穿白色襦裙藍披帛的貌似隻有她。


    一個擺於路口的臨時小攤位上,一把大型的油紙傘固定在攤位上,遮擋住那如煙般的朦朧細雨。


    一名女子以青布遮著麵容,坐在攤位上手執一根毛筆。攤子上一排長短粗細不一的毛筆,邊上掛著寥寥幾幅仕女圖,落款處也沒有題名,對於是不是攤主所畫也有待考證。


    李熙螓隨即擺手表示不願意,更何況現在身無分文,別說畫像給賞錢,就連飯都沒得吃。


    可是那人下了攤位硬是拉住李熙螓,眼神哀求,似乎不畫不罷休的樣子,轉眼又道:“罷了罷了,我不要娘子的錢,娘子麵若桃花,天生麗質,就當是支持生意讓我開個張了好嗎?”


    李熙螓置若罔聞,她可沒那個閑情雅致。


    突然想起今日碰到的那輛馬車主人的隨從也是遮著麵容。


    莫不是都怕冷?


    “我有事在身,抱歉。”無論她哪裏來的人,多做停留對自己肯定沒有什麽益處,畢竟她也有五髒廟,也需要供奉食物。


    正琢磨著怎麽填飽肚子再去管別人的事呢,她不介意給人幫工,隻是走了一路也沒有人要她。


    “這樣,我給你錢行吧!”攤主乞求道,眼底滿滿的誠意,拉拉扯扯不肯放行。


    “給我錢?”李熙螓狐疑,“那不虧了嗎?虧本買賣做了有何意義?”不禁懷疑起她的用心。


    “是這樣,我是從西域來的,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開張了,所以我想把娘子畫下吸引顧客來招攬生意。”那女子語氣急促,懇切道,眼淚花子溢出眼眶,在旁人看著好像本地人在欺負一個外鄉人似的。


    李熙螓反問:“你擺個銅鏡,畫你自己不成嗎?”


    “這些仕女圖中就有我的畫像,可惜長相平庸,不入眼啊。”她低頭訥訥道。


    李熙螓內心頭一次為錢糾結著,從來不知道饑餓不亞於是一種酷刑。不遠處的酒肆迎來送往的生意還挺好,主要是裏頭飄出陣陣香氣引得客人紛紛湧入。


    那酒肆招牌是她最愛的金粟和丁子香淋膾。


    畫師也不催促等待著她的答複。


    李熙螓心中還有一絲顧慮,如果她畫了她的畫像,被阿爺派來尋她的人看到豈不是知道她沒有跑遠……


    不過轉念一想……


    看到就看到吧,看到未必能找到她,填飽肚子要緊。


    “那麽你打算給多少錢?”李熙螓看著她的眼睛,貌似全身上下隻有眼睛袒露在外頭能讓人看得到。


    那雙眼睛似乎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唯一的記憶點就是那鼻梁骨中間的一顆痣,朱砂大小襯得眼睛不那麽平庸。


    畫師:“十文?”


    李熙螓:“……”


    畫師:“一貫錢?”


    “……”


    “十貫?”


    “十貫?”十貫夠什麽?聽阿嬤說她最愛的金粟這一樣菜,不多不少都得花個一金了!


    就在李熙螓無語凝噎的站在畫攤邊與攤主掣肘時,也正剛好是離開青樓後的一刻鍾。


    門口不遠處圍著許多人看熱鬧,看的正是這尋樂樓的熱鬧,事情還是發生在半刻鍾前。


    一女從青樓閣樓上縱身跳了下去,濕潤氤氳的天幕被一道下墜的身影攪亂,地麵刹那間傳來一陣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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