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汐便?心安理得?地走近,也不管裙擺會不會被水沾濕,毫無形象地坐在浴缸前的瓷磚上?,微微一靠近,將白淨精致的下巴輕抵在邊沿,睫毛眨著:“你還繼續泡嘛?”


    容伽禮沒什麽情緒的視線落在她同樣攀在浴缸上?的指尖一秒,嗓音是沉緩而靜:“路小姐今晚怎麽回事,連泡澡時長?都要管上?一管?”


    路汐任由水跡蜿蜒到了腳踝,縮了下,發現是冰冷的:“你好凶啊。”


    她語氣?控訴。


    容伽禮笑了:“這就凶了?”


    路汐沒接這話,而是眼眸盯著那水麵之物,輕了聲問:“要我幫你嗎?”


    “幫我什麽?”容伽禮麵容笑意不多時,會透出某種“不好糊弄”的上?位者壓迫力。


    路汐抿唇沒說話,原本?輕搭在浴缸邊緣過於白皙的手,橫衝直撞地往水裏伸。


    驀地間?。


    容伽禮修長?有力的手覆著一層水光,卻將她緊緊扣住。


    彼此間?的視線在淡淡水霧裏再次撞上?,路汐偏要下去,手指略顯生疏的技巧,卻格外柔軟,幫他進行紓解。


    那張漂亮的嘴上?,又說著與行為毫無相關的話:“容伽禮,我煮了很甜的粥……”


    第24章


    路汐這雙手,是彈奏一遍鋼琴曲都會嬌氣泛紅的。


    她沒弄幾下就進退兩難地萌生退意,手指下意識地想鬆開?,下一秒,容伽禮骨感修長的手掌覆在了她微涼手背上?,又動作強勢地合攏了起來?。


    到頭?來?,路汐差到一言難盡的技術還得靠他來?引導。


    她垂下了眼,偶爾有水珠飛濺出來?,將白淨的臉頰沾到了些,然後滑到淡紅的唇角,沿著往下,空間寬敞且光線雪亮的浴室卻一片寂靜,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夜晚的時間就跟靜止了般,直到她的後背都沁出細汗時,容伽禮才忽然放開?了她。


    路汐整個人猶如缺氧,導致了腦子有點暈,眼珠漆黑不知道閃躲地看著寬大浴缸裏起身的男人。


    容伽禮麵上?冷靜,居高臨下的站姿,間接地暴露了下半身沒有得到平息,他卻沒有在管,帶著水跡裹上?早就備在旁邊的浴袍。


    整個過程就十秒,路汐坐在地上?,被他背後那?片波光粼粼的水晃得神智恍惚。


    直到容伽禮分外低而清晰的嗓音,問?出那?句:“你的粥呢?”


    .


    路汐下意識地出聲讓他去餐廳,等把敞著的門關得嚴絲合縫,她緩了氣息,才站在鏡子前?洗手,無意間抬頭?看到自己這身衣裙前?被水跡濺濕了一片,方?才的畫麵重新湧上?了腦海。


    尺寸驚人,即便是在冷水下,觸碰到的手感與記憶中差不多,飽滿而滾燙。


    路汐僵了僵,半響後才微微彎腰,被磨得有些發紅的手心捧起冷水潑在了臉蛋上?,意圖想讓肌膚的溫度降下來?。


    她沒急著出去,怕紅著這張臉示人隻會徒留尷尬,利用降溫的時間順勢把浴室大理石地磚上?的水跡都認真地擦拭幹淨了一遍,也同時反思了下自己,吃虧就吃虧在這性子,一旦失去戒心時,跟容伽禮胡鬧起來?沒個正常邊界感。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路汐終於調整好狀態舍得從浴室出來?了。


    她看到容伽禮坐在餐廳桌前?,姿態慵懶,長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機,沒有動筷的意思。


    猶豫了會,路汐走近,坐到了對麵。


    容伽禮的平靜視線在她身上?掃過,“什麽時候磨練的廚藝?”


    路汐預感容伽禮今晚失常的精神狀態也調整回來?了,兩人都開?始不露聲色地變回了先前?過招拆招的相?處模式,她想了想說:“長大了就自然會了。”


    容伽禮笑:“就光磨練廚藝了?”


    這話題猝不及防就開?始偏離,路汐不接招,“也磨練演技。”


    話音落了一秒,她今晚雖然想投其所好地陪陪他,卻不想往這方?麵深了聊,便再補充了一句,輕笑應對道:“容總,少關注我的私人生活。”


    容伽禮隨口問?:“那?關注你什麽?”


    路汐坐直腰板:“我的作品。”


    半響沒動靜,容伽禮拿起幹淨的湯匙攪動著碗裏的米粥,倒是賞臉嚐了,路汐澄澈的瞳仁跟著他的動作遊移,不纏著血腥氣息綁帶的那?雙手生的完美,清清爽爽地,沒有哪處不是好看的,連喝她的粥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好看。


    直到冷不丁的,被問?“你現在夢想實?現了嗎?”


    倏地,路汐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


    她想假裝沒聽?見容伽禮的話,卷翹的睫毛垂落了下來?,安靜坐著半會兒,在不經意間偷看向餐桌對麵時,發現容伽禮好似懶得拆穿她這番費盡心思的演技,繼續淡定地嚐著甜得發膩的粥,也不知她加了多少糖進去。


    不過路汐少女時期烤蘑菇總是能烤糊,愛給那?些糊掉的菜起奇奇怪怪的名字品味來?看。


    她能做出甜粥小菜,已是不易。


    .


    容伽禮挑剔嬌貴的胃被喂飽,時間也到了淩晨。


    路汐沒有在這間套房任選一個房間住下,她將溫度調成最?舒服的後,連毯子都沒碰,身子微蜷在寬大的沙發上?,悠悠地睡著了。


    第二天時,落地窗外傾灑進來?的陽光很?亮。


    她披著滿頭?烏黑發絲坐起來?,剛醒還有點懵,情?不自禁做一些孩子氣的小動作,抬起了手指尖去觸碰這一抹光。


    遊神了許久,才意識到置身的四下空曠清冷。


    容伽禮不知何時離開?了。


    他這個身份的行蹤一向是被嚴格保密,恐怕也日理萬機,路汐下意識回避著過往,不去思考為何他頂著視覺障礙不能看大海的藍,百忙之?中卻要來?宜林島過上?一夜。


    而她也沒有在此處耽擱時間。


    等起來?後,將躺了一夜的沙發上?細微褶痕撫平,盡量地清除掉屬於她的氣息才離開?。


    接連幾次。


    準確來?說是近大半個月裏,路汐信守合約協議每周三都會來?浮山灣酒店過一夜,而周境川也回回都被派來?給她接送服務。


    路汐曾婉拒過,偶爾在路上?閑談時也會問?起黎秘書。


    許久未見過了。


    性格高深寡言的周境川,偶爾也會不那?麽寡言:“黎書被派去盯著五小姐了。”


    原來?容聖心和?俞池是容氏家族裏三房所出的龍鳳胎。


    當年三房和?二房為了合謀篡奪兄長的權柄,以?為容伽禮五歲還自閉失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廢棋了,便將俞池過繼到了無子的二房名下,想動搖老爺子另擇繼承人的念頭?。


    誰料到這些年過來?,權柄依舊掌握在長房一脈手中。


    俞池對權欲鬥爭不感興趣,性格張狂到難以?管教,還有一個歌手夢。


    而容聖心談不上?不得寵,隻是三房和?二房的精力心血都傾注在了俞池身上?,她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家族裏存在感就顯得薄弱,少女時期曾經在商家借住過,後來?因為犯下了一次錯被家族流放境外。


    是容伽禮,將漂泊在外的妹妹召了回來?。


    容聖心自然也得為家族做貢獻,平日裏容伽禮不想現身的重要生意場合都是由她代替去,而住在象牙塔裏的小公主,性格軟且好騙,這次競標項目不慎被商家那?位聲名遠播的妖孽浪子給下了套。


    周境川簡潔的說完前?因後果,又道:“黎書行事滴水不漏,有他盯著五小姐把丟掉的項目搶回來?,勝算也大一些。”


    容伽禮沒有出手,而是派了被外界譽為白手套的溫文爾雅秘書,讓妹妹自己想方?設法地贏回這局。


    路汐聽?完便沒有作聲,這樣的容伽禮是鮮活真實?的,不是那?般權勢煊赫的久居高位者,與她記憶中那?個矜貴冷淡卻強大庇佑著周圍一切的少年身影完美重疊了。


    他好似,又什麽都沒有變。


    而同時沒有變的還有浮山灣酒店那?間套房。


    路汐上?周就敏感地發現了一些細枝末節,她無意掉在沙發縫隙裏的一顆果糖沒有被酒店服務生及時發現清理,隨手擱放錯位置的喝水茶杯也沒有被調整歸位,最?為明顯的是她最?開?始切下擱在白瓷碗裏的小胡蘿卜已經長出了一點小綠芽兒。


    路汐垂眸盯著那?點綠芽,又轉身看向明亮空曠的套房


    遙想當初她第一次入住這裏,得知是容伽禮的領域,為了不去觸碰任何物品,留下細微的痕跡,甚至去睡了浴缸。


    如今哪怕再怎麽謹慎地避免,卻不知不覺中快變成屬於她的私人領域了。


    這晚,容伽禮罕見未現身。


    路汐還是選擇睡在沙發上?,一覺天亮,卻做了好幾個當年的夢。


    仿佛在提醒著她什麽。


    等天色將明,她離開?酒店時占據了有理的道德製高點,逼自己做了一回 “惡人”。


    路汐找酒店客服部經理,聲稱不小心碰翻了香氛瓶子,將那?香氣弄得到處都是,希望能將這間套房進行全方?麵無死角的清潔一遍,別應付了事。


    酒店客服部經理欲言難止地看了她幾秒,禮貌地點頭?:“我們?會的。”


    路汐柔柔笑,她一有心事就愛笑:“希望這間套房能一塵不染,我不想寫?信投訴給你們?領導。”


    話音落地。


    站在客服部經理身後那?幾位同事,都不由而同地沉默了。


    不怪他們?。


    除了路汐不明真實?內情?外,他們?都是秘密接到上?級命令,頂樓那?間高級套房不用打掃得太一塵不染,特別提到女房客留下的物品都不要去動……


    雖不知道原因,大家卻默契地把疑問?壓在心頭?,聽?命行事總沒錯。


    路汐把話撂這,隨後又衝酒店經理一笑,才捧著懷裏的小白蘿卜快步消失在了電梯。


    .


    她把小白蘿卜換了個新環境,擱在了民宿二樓房間的窗台上?,幾日過去,那?小小的綠芽兒似乎也變綠了些,午時,夏鬱翡上?來?找她,兩人柔軟的腦袋湊在一起觀察著。


    過半響,夏鬱翡從書籍上?所學到的知識裏摸索,猶如自信化身為專家,語氣可愛說:“這小蘿卜頭?以?後會開?出粉紫色小花的。”


    路汐微側著臉,輕聲說:“可惜我們?沒有手機。”


    劇組分發的老人機隻能接電話短信,沒有拍照功能。


    這難不倒夏鬱翡,她從抽屜翻出鉛筆和?白紙:“可以?畫下來?。”


    路汐怔了怔,很?快微彎著眼露出笑。


    夏鬱翡沒有好奇地問?她是從哪兒撿來?的小白蘿卜,更沒有問?過一次她為何每周三都不待在民宿過夜,直至清晨才神秘低調地被車送回來?,這倒是讓路汐與之?相?處下意識地很?放鬆。


    兩人在這座島封閉式拍攝也一個月了。


    逐漸地關係熟悉了起來?,偶爾拍完戲,在各自的房裏洗完澡,還會湊在一張床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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