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宋傾城有詫異。


    畢竟,不管是顧政深還是鬱明惠,留給她的印象不算多好,或許因為,誤會也罷,偏見也好,他們曾經都刁難過自己。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顧政深和鬱明惠是同類人。


    男的有點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意思,至於女的,宋傾城記得鬱明惠在寶萊塢‘嫁’過人。


    所以,要把這兩人拉郎配對,她想象不出那個相親的場景。


    莫名的,覺得有些滑稽。


    鬱庭川見她端著飯碗彎唇淺笑,眼底也溫柔帶笑,用濕巾擦過雙手,開腔問她:“一個人在傻樂什麽?”


    “……沒什麽。”宋傾城矢口否認。


    至於顧政深和鬱明惠的相親,自然沒有成功。


    周末,回老宅吃飯,宋傾城從鬱明蓉那裏知曉,撮合鬱明惠做顧家兒媳婦的,正是顧錦雲,顧衡陽的母親。


    顧政深和鬱庭川同齡,至今沒有穩定的結婚對象,以顧政深現在的身家,身邊不會缺女人,但是顧家那邊,不大可能讓小網紅小明星進門,在長輩的眼裏,門當戶對的兒媳婦才是保證家和萬事興。


    顧老太太托人找來找去,沒找到一家合適的女方。


    某一日,顧錦雲剛好在父母住處,聽到老太太跟人打電話愁顧政深的婚事,隨口道:“跟我家差不多條件的,鬱家不是麽?”


    顧老太太一愣,然後想起來,鬱家還有個沒嫁出去的老三!


    不管顧錦雲是戲言還是認真的,反正老太太放在了心上,當晚就找老姐妹打聽鬱明惠的事,確定鬱明惠沒有對象,立刻去和顧老商量兩家要不要來個聯姻。


    因為家裏的光杆司令,顧老難得沒說自己的老妻胡鬧。


    兩家素有交情,原先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顧嘉芝會和鬱庭川在一起,結果最後不了了之……


    想到女兒,顧老問妻子:“嘉芝的事怎麽樣了?”


    “又去國外演出,哪有時間顧及男方。”


    顧老太太歎氣:“方太太倒是隔天就給我打電話,她喜歡嘉芝,當然希望嘉芝做他們方家的兒媳婦,她兒子和嘉芝同歲,人我也見過,看著還可以。”停頓了下,老太太又道:“就是個頭矮點,不過看人不能看表麵是不是,嘉芝年紀不小了,再挑挑揀揀,以後就跟她哥一樣。”


    顧老沉吟後開口:“方家的家境我記得很普通,嘉芝如果不喜歡,情有可原。”


    “家境普通也沒關係。”老太太道:“到時候咱們家幫一把就是了,主要還是嘉芝的年齡擺在那裏,眼界太高不是好事兒。”


    說到這裏,老太太發現話題歪了,又繞回兒子身上:“政深和明慧的事,你怎麽看?”


    顧老不怎麽看,他大概知道顧政深不缺女朋友,也因為這樣,如果找個特別好的姑娘還怕虧待人家,鬱明惠那樣的,倒也不是不合適。


    這樣想著,顧老沒再反對。


    於是,後來就有了顧政深被騙去和鬱明惠相親的這一茬。


    其實鬱明惠也是被家裏長輩忽悠過去的。


    所以最後,這場相親鬧得不歡而散。


    “他們倆相親的事,現在圈子裏的人差不多全知道了。”說到這事,鬱明蓉有些哭笑不得,顧政深和鬱明惠的性子都不算溫和,在這場失敗的相親上,誰都不肯退一步,顧政深提起這事,自然說鬱明惠的不好,鬱明惠那邊,也是同樣的道理。


    現在這兩個人,就是在外麵不留情麵的貶低對方。


    宋傾城沒想到事態發展會是這樣,相親相出仇人來的,她第一次聽說,按照鬱明蓉的意思,鬱明惠和顧政深算不上歡喜冤家,是真的看對方非常不順眼,似乎都被那場相親給惡心到了。


    9月上旬,鬱池雲迎來兩周歲的生日。


    比起去年這時候的跌跌撞撞,小家夥走路說話已經有模有樣,也會背著手主動和來家裏吃飯的客人聊天。


    月底,威廉帶了名年紀稍長的法國女士出現在南大。


    對方穿著白襯衫和黑色闊腿褲,挽著發髻,瞧見宋傾城的刹那,法國女人露出和善的笑容,威廉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麽,她隻是不停點頭,隨後,威廉就小跑向剛下課從教室出來的宋傾城。


    宋傾城也見到了那個女人。


    威廉介紹說,那位是知名的攝影師,Marine(瑪麗恩)?,她想要拍一組中國風的照片,但是想突破嚐試,不願啟用那些丹鳳眼高顴骨瓜子臉的華裔模特,剛好瑪麗恩在大陸,所以,他就向對方推薦了宋傾城。


    即便宋傾城沒想涉足模特行業,但是礙於情麵,不得不和對方坐下來喝一杯咖啡。


    剛一落座,威廉起身去外麵接電話。


    一時間,位置上隻剩兩個人。


    是瑪麗恩率先開的口。


    對方說的英文,詢問宋傾城是不是這所大學的學生?


    宋傾城頷首,輕輕莞爾,喝了口奶茶,又聽到瑪麗恩開口道:“你不用提防我,我沒有惡意,包括威廉,沒有任何想要欺騙你的意思。”


    對陌生人有防備心理,是早年的經曆在影響著她。


    瑪麗恩又開口:“威廉告訴我,他等了你兩年,但你一直不肯嚐試做模特,我本來以為你是真的不感興趣,但是現在,我發現自己不能確定了。”說著,她的雙手捧著杯壁,那雙淺褐色的瞳眸看著宋傾城:“你心裏藏著事,應該是對你造成過傷害的往事,所以讓你很難相信不熟悉的人,也沒辦法徹底放開自己。”


    “這個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爾虞我詐,這在每個地方都無法避免,特別是時尚圈,競爭激烈,很多情況對我來說已經司空見慣,有人因此消沉,有人因此咬牙往前,或絢爛,或落寞,結果不盡相同,但是在過程裏,他們的人生都出現了一定的轉折。”


    宋傾城不願意從事曝光率頗高的模特行業,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去,是很重要的原因,哪怕沈摯幫她做過澄清,但是有些事,就像陸韻萱陷害她藏毒,相隔多年,又因為證據不足,真相怎麽樣,她說自己清白其實並不服眾。


    抬頭,她目光潤潤的看著瑪麗恩:“哪怕我坐過牢也沒關係?”


    瑪麗恩微愣,顯然沒料到宋傾城有這樣的過去。


    不等她給出回答,宋傾城又道:“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因為傷人藏毒被判刑,雖然後來有人替我說明,不是我傷的人,但是藏毒那部分,卻依舊在我的檔案裏。”


    模特和明星差不多,一旦被針對被挖,不好的底細曝光,多少會影響前程,尤其現在社會,網絡這樣發達。


    過了會兒,瑪麗恩突然說:“我記得你們中國有句話,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蓮花高潔,但它卻生長在淤泥裏,沒有誰能永遠活得高潔美好,我們更不該因此去苛責她,要做的,是把握現在和將來,不是麽?”


    這番話,讓宋傾城的眉眼變得動容。


    隨後,她微微笑了。


    這樣的笑容,發自內心。


    這一刻,宋傾城有種豁然開朗的輕鬆。


    其實能束縛住自己的,從來不過是自己,是她把過去看得太重,雖然往事如煙,心底多多少少有著躊躇,讓她不能真正做到勇往直前。


    回家的路上,宋傾城的耳畔,仿佛還有瑪麗恩說的話——


    “如果你還不能完全放開自己,走上T台是個機會,沒有超模是與生俱來的,她們都經過訓練和磨礪,當你真的從事這行,你會發現其實沒有那麽難,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對我們每個人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你得到多少財富,而是你從這段經曆裏學到什麽。”


    這晚,一家人吃過飯,鬱庭川看出妻子有心事,主動向她問起,宋傾城遲疑幾秒,據實道:“威廉今天來學校找我,還有一個攝影師。”


    鬱庭川雙手交扣,襯衫袖口擼至小臂上方,胳臂肘搭在桌沿,沒有打斷她,而是耐心等她講下去。


    宋傾城說:“我想去米蘭試試看。”


    話落,餐廳裏短暫的沉默。


    她有過猶豫,也有很多顧慮,但最終仍然做了這樣的決定。


    鬱庭川問:“決定了?”


    “嗯。”被這樣詢問,宋傾城心裏動搖,然而,在她質疑自己的決定前,鬱庭川低緩的嗓音再次傳來:“既然已經決定,那就去吧。”


    聞言,宋傾城的目光重新看向他。


    這樣平靜的結果,和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你還年輕,出去看看,不算是壞事。”鬱庭川看著她,眼神近乎寵溺:“暫時放下家庭,放下孩子,自己出去闖一闖,不用有所顧慮,覺得累了就回來,我和兒子會在這裏等你。”


    宋傾城的眼眶溫熱,緩緩問:“你讓我這樣走,不擔心麽?”


    鬱庭川笑,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卻格外溫暖,爾後神情微微收斂,他開腔說:“就算擔心,也不能過度約束你,我的太太從來沒好好為自己活一次,現在有機會,應該放她高飛,還是那句話,隻要記住回家的路。”


    “……”宋傾城也笑,眼裏淚光閃爍。


    窗外夜色正濃,她的手被握住,男人掌心幹燥的溫暖,從她的手背直達心底。


    她想,這樣或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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