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宋傾城也在注意鬱庭川的神情。


    見他沒不悅的跡象,她停頓幾秒,思忖著開口:“要是真抽不出時間,也沒關係。”


    “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無聊?”


    鬱庭川卻忽然問。


    宋傾城愣了下,隨即淺淺勾起唇角:“還好,就看看電視,傍晚的時候會出去逛一逛,這附近有好幾個商場。”


    “可以打電話讓鬱菁過來陪你。”鬱庭川輕點煙身。


    宋傾城聽了,沒接這話,隻是笑了笑。


    牆上的掛鍾指向九點。


    餐廳裏,突如其來的安靜,隻有茶杯裏冒出熱氣,嫋嫋飄散在空氣裏。


    過去好一會兒,鬱庭川才開腔:“再過兩天開學了吧,到時候讓許東送你過去。”


    “我昨天跟班主任通過電話。”宋傾城轉頭,看著鬱庭川的側臉,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聲音有些低:“我已經跟老師商量好休學半年,高三的課程是以複習為主,這些我在家就可以做到,等下學期再回學校,也不會落下同學太多。”


    果然,鬱庭川抬眼,視線直直的望過來。


    宋傾城趁機說出自己的打算:“最近閑著沒事,我想去駕校學車。”


    似乎怕他不同意,她又道:“這些天孕吐的次數已經很少,現在天氣轉涼,學車應該不會太累。”


    鬱庭川問:“已經報好名了?”


    “……還沒有。”宋傾城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角,梨渦隱隱顯出:“我不知道哪家駕校好,打算多問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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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又瞅向身邊男人:“你呢,你在哪個駕校學的?”


    鬱庭川看著她這副充滿好奇的單純樣,莫名的,竟有幾分被問樂的趣味,他把沒抽幾口的煙在旁邊的煙灰缸邊緣輕磕:“我學的時候,肯定跟你現在不一樣。”


    宋傾城卻像找到了共同話題,追問一句:“怎麽不一樣?”


    “我16歲學的開車,都已經多少年了?”


    十八年。


    宋傾城腦海裏鑽入這個數字,繼而思維發散的想到,那時候的自己,恐怕還坐四合院的梧桐樹下,趴在大椅子上練寫阿拉伯數字。


    有些差距,隻有通過比較才會凸顯出來。


    宋傾城轉眸,目光落向鬱庭川去拿茶杯的左手,看著溫暖有力,骨關節突兀,腦海裏回放的,卻是前幾天的夜裏,周遭燈光橙黃,她不知道怎麽就想起那一幕,也因此耳根微微發燙。


    然而心裏,一個念頭卻越發清晰。


    即使她比他小一輪,那也是個女人,現在還已經是他的女人。


    宋傾城開口重問:“那我可以去學車麽?”


    “明天讓許東去安排。”鬱庭川把杯子放回桌上。


    宋傾城漾開笑靨,又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現在手頭的錢夠不夠用?”


    “……”等她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鬱庭川已經掏出皮夾,從裏麵抽了一張信用卡擱在桌邊:“想要什麽,自己去買。”


    “上回那張,也還沒怎麽用。”宋傾城輕聲說。


    鬱庭川卻沒把卡收回去。


    話題終止,氣氛一時又有些靜下來。


    宋傾城瞟了眼掛鍾,發現已經快九點半,不確定晚上該不該開口留人,又想到請人吃飯的目的到頭來也沒達成,心中不免氣餒,卻也明白適得其反的道理,不敢再提,就在她思緒亂飛的時候,鬱庭川按滅煙蒂頭站了起來。


    又見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宋傾城跟著起身:“要走了麽?”


    “晚上還有事。”


    聽他這麽說,宋傾城想到那個女主持人。


    她自然也察覺到,鬱庭川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泡在溫水裏,並不怎麽盡興。


    這一刻,她又嫌自己年紀太小,揣摩不透成年男人的世界,隻能幹看著,甚至連話題都找的艱難,如果自己像顧嘉芝或那個女主持人那樣,他們之間,最起碼不會陷入無話可將的困頓之中。


    鬱庭川並不知曉她心中所想,走去客廳拿了西裝外套。


    把人送到公寓門口,鬱庭川腳步停頓,轉過身說:“吃飯的時間就定後天晚上,地點還是在皇庭樓上,沒意見吧?”


    宋傾城的怔愣隻是瞬間,然後柔著聲道:“我叔叔肯定沒意見,他說什麽時候都可以,隻要你不忙。”頓了一頓,她又囑咐:“現在天黑,車不要開太快。”


    鬱庭川看著她臉上流露出的羞赧,忽然攬手把人拉至身前,稍稍低下頭,有點想親她的意味。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宋傾城撇開臉,躲了一下。


    待反應過來,她有些不自然,隨口補救:“你路上注意安全。”


    鬱庭川也沒有勉強她,收回握著她腰的手:“進去吧,晚上鎖好門,學車的事明天讓許東聯係你。”


    說完,他就走去電梯門口。


    宋傾城站在家門邊,沒多久,聽到電梯叮的一聲,幾秒後她才合攏防盜門。


    回到餐廳,宋傾城給陸錫山打了個電話。


    陸錫山得知已經約好跟鬱庭川吃飯,在那邊連聲說好,顯然激動的不行,待情緒平靜下來,滿懷期待的道:“傾城,叔叔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鬱先生工作忙,你以後一定要盡心盡力照顧他,知道麽?”


    宋傾城莞爾,心裏很明白,比起照顧,陸錫山更想說服侍吧?


    陸錫山那邊隱隱傳來葛文娟陰陽怪氣的聲音。


    宋傾城直接忽略,隻說:“叔叔,我今天有些累,就先不跟你聊了。”


    “好,好,你去睡吧。”


    陸錫山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


    第二天,宋傾城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


    看了下時間,早上九點多。


    她淩晨兩點多才入睡,算起來也就睡了七個小時左右,整個人有些暈乎乎的。


    電話是許東打來的。


    “宋小姐,你在不在家,我已經到地下停車庫。”


    宋傾城立刻想起鬱庭川昨晚說的話,一邊回答許東在家,一邊掀被子起床,等她簡單洗漱好,許東也上樓到門口。


    公寓裏需要脫鞋,許東進來就注意到那雙淺灰色斜格男士室內拖。


    他猜到那是誰穿的,非常識趣地光腳進屋。


    等宋傾城把一杯水放在茶幾上,許東也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駕校那邊我已經報名交了費,不過登記表還是需要你自己填,還要一寸免冠照。”


    宋傾城接過紙,掃了兩眼,是南城很知名的一家駕校。


    “什麽時候可以去練車?”她問。


    “都已經安排好。”許東笑笑:“下午就可以過去。”


    宋傾城回了個微笑,然後裝作不經意的道:“鬱總這幾天是不是很忙,昨晚他吃過飯就急著走了。”


    “應該是去跟顧總他們打牌了。”眼前這個小姑娘,是自家老板私下養著的,許東見對方問的是尋常事,自然也如實告知:“恒遠在城東的一塊地有些糾紛,昨晚打牌的就有另一方的老總。”


    說著,許東又道:“鬱總上午去上海開會,走之前有交代,宋小姐有事,可以直接聯係我。”


    “鬱庭川去了上海?”宋傾城聽了,稍稍一愣。


    “對,不過明天就能回來。”


    宋傾城莞爾,不再多問。


    ……


    下午,宋傾城閑著沒事,又見天氣陰晴,出門去了趟駕校。


    確實如許東所言,一切都已經安排好。


    不知是不是開的後門,教練隻負責她跟另一個男學員。


    宋傾城沒有當天就跑去學開車,本來學車還要到十字路口站崗,但她顯然免除了這項流程,熟悉了相關章程後,從辦公樓裏出來,她就和顧嘉芝迎麵碰上。


    顧嘉芝也像是來學車的。


    看到宋傾城時,顧嘉芝的身邊還有駕校人員陪同。


    有些見麵,氣氛總是很微妙。


    遠遠的,宋傾城衝顧嘉芝打招呼的笑了下,然後拐了個彎走去駕校大門。


    從駕校出來,宋傾城沒走多久,一輛邁巴赫緩緩停在旁邊,轉頭,後排車窗落下,裏麵坐著的是顧嘉芝。


    “這裏打車比較麻煩,我送你一程。”


    宋傾城看了眼司機:“會不會不方便?”


    顧嘉芝淺笑:“不會,上來吧。”


    宋傾城會上車,是因為肚子隱隱有些不舒服,坐進車裏,顧嘉芝瞥見她用手捂腹部,問了一句:“肚子痛?”


    “沒有。”宋傾城莞爾,不動聲色的把手拿下來。


    顧嘉芝的視線卻還停在她的肚子上,好像想到了什麽,過去半晌,她才緩緩開口:“你來駕校,怎麽不讓庭川派輛車給你?”


    宋傾城道:“駕校旁邊有公交站,去我住的地方很方便。”


    顧嘉芝聽了這話,神色一恍,隨後輕輕笑了笑:“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庭川的某些行為,現在好像有了些眉目。”


    提及鬱庭川,宋傾城下意識接了一句:“什麽眉目?”


    “隻是想起我哥說的一些話。”顧嘉芝幽幽的道:“他說,男人選女人,不過幾點,太容易搞到手的不要,太纏人磨人的不要,太驕橫不溫柔的不要,但是溫柔到沒主見的又不吸引人,太風情萬種的不要,太強勢聰明的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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