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夢流產了。


    大夫說,薛之夢氣血不足,還有點營養不良,情緒又不太穩定,所以這一胎就是想留下來,也未必健康,流產,也許是件好事。


    做完了刮宮手術的薛之夢,因為身體太弱又在醫院住了一晚,輸了消炎液。


    第二天一早,薛之夢說什麽也不肯住在醫院裏,她買點消炎藥回家裏麵養著就可以了,大夫也說沒大的問題,隻要回家注意補充營養,再買點補氣血的藥就行了。


    臉色蒼白的薛之夢跟在高寒身後,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王順正好來上班。


    “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王順看到了高寒,然後才看到了薛之夢:“嫂子,你這臉色咋這麽差?”


    “我昨天回來的,你嫂子昨晚出了點事兒,昨晚就在醫院住的。”高寒說。


    王順昨天就已經知道薛之夢懷孕的事情,看著她這一早上出現在醫院,臉色又不太正常,心裏已明白了七八分,但他又不確定。


    “王順上班吧,我們回去了。”薛之夢低聲說,她想問問高棋逢對手回去後王順的父母是什麽態度,但想了想,不用問也該知道人家肯定是高興的,也就不問了。


    “那哥嫂子,我上班了。”王順說。


    高梅的公婆在知道高梅懷孕的時候,簡直歡喜瘋了,兩個老人本來就喜歡高梅,覺得她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又是一名教師,就算是在鄉下,那調回到城裏也是早晚的事呢,這不他們老兩口剛剛動用關係把這孩子調到城裏來,就給了他們這麽個天大的好消息!


    高梅今天到學校報到,公婆生怕她有個萬一,吃過早飯逼著王順把高梅送到學校,然後老兩口決定給高梅也買輛車,他們兩人也沒問高梅會不會開車,有沒有駕照。


    薛之夢和高寒回到家裏,高母已經把高勁陽送到幼兒園去了,看到夫妻兩個回來,便去廚房把早飯熱了,端到茶幾上來,看了薛之夢的臉色,她沒問話,又進了廚房給端出來一碗小米粥。


    薛之夢本來不想吃東西,但是看婆婆貼心的樣子,不想讓她擔心自己,便端起飯碗喝了半碗小米粥。


    “媽,大夫說之夢的氣血不足,還有點營養不良,說要補充營養,我不在家,你們兩個不用省錢,多買點好吃的,要知道你們兩個都身體棒棒的,我在外麵幹著才有勁頭,不然的話,我得多擔心。”高寒一邊吃飯一邊說。


    “你放心吧,我以後照顧著點之夢,她吃的東西太少,又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這次就這樣子了,等把身體養好了,想要孩子的話,咱再要。”高母安慰著兩個人。


    高寒難得的情緒穩定,他見薛之夢隻喝半碗粥就說什麽也不再說,便放下自己的飯碗,去廚房翻箱倒櫃地找了一袋紅糖,給薛之夢沏了杯紅糖水:“身體不好就得多吃點東西,你看看你吃的,象貓食。”


    薛之夢端過紅糖水,喝一品,又甜又暖。高寒已經多久情緒沒這麽穩定了?她不敢想,有時候覺得自己就象是在做夢,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脾氣時好時壞,疼你的時候是真的疼,不僅僅是嘴上的噓寒問暖,還在行動上麵做到無微不至,但是情緒上來的時候是真的可怕,他會讓你知道翻臉比翻書還快是什麽樣的,會用行動和語言把你打擊得體無完膚,會讓你絕望。


    “小寒,你回來就別急著回去,我感覺你這兩年脾氣特別不穩定,所以你去醫院找王順,讓他陪著你找大夫看看,是不是壓力太大的緣故,如果是的話,咱們就放鬆一下。”高母本來想直接說是不是有病的緣故,但是又怕有病兩個字刺激到兒子,所以換了個壓力大,這三個字想必很委婉。


    “我有什麽壓力?一家人過得安安穩穩的,兒子可愛,媳婦賢惠,老媽健康。”高寒不以為意,他很快吃完了飯,見薛之夢把紅糖水喝光了,便上前扶著她,讓她去床上躺著。


    “我不用躺著,這樣坐著就行。”薛之夢不肯動。


    “聽話,去屋裏躺著,你這屬於是坐小月子,坐久了以後落下病根怎麽辦?”高母說。


    “會落什麽病根兒?”薛之夢問。


    “屁股疼啊,腰疼啊,反正身上哪哪都疼。”高母說。


    “快去屋裏床上躺著,如果床上涼的話,我去給你買個電褥子。”高寒拉了薛之夢起來,把她又拉進屋去,按倒在床上。


    “小寒,你也聽話,去醫院看看,聽了沒?”高母叮囑。


    高寒有點反感,但是因為是自己的母親,心頭有點火氣剛剛往上躥,又努力壓了壓,他想了想,自己的情緒是波動挺大,而且有時候脾氣來了想壓都壓不住,總是莫名其妙地想動手,想罵人,他倒不認為自己是壓力大,倒覺得自己是病了,所以他在思慮再三以後,決定去找王順。


    “我也不知道上哪一科去看,因為我也納悶兒,這脾氣說來就來,沒來由地讓我煩躁,更多的時候是覺得活著挺沒勁的。”高寒和王順說。


    王順也不敢說高寒可能有病,他這個大舅子的脾氣,他也見識過,雖然不多,但是足以給他留下特別深的印象,他第一次見識到時候,以為這個人就是那個脾氣,但是接觸多了,覺得根本不是脾氣好壞的事情,可能高寒是真的在心理上麵有些不太正常。他帶著高寒到了神經內科做了檢查,又到精神心理科做了檢查,檢查結果是高寒有抑鬱症。


    “我怎麽可能得這種病,這病不是精神病嗎?”高寒被檢查結果嚇了一跳,在他的認知裏麵,抑鬱症就是一種精神病,他好端端的,怎麽會成了精神病?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大哥,抑鬱症是一種常見的心理健康問題,與精神病有所不同。盡管兩者都涉及到個人的情緒和思維方麵,但抑鬱症通常被歸類為一種心理病而非精神病。


    精神病是一組嚴重的精神障礙,如精神分裂症、躁鬱症等。這些疾病通常與嚴重的心理功能紊亂和現實感知障礙相關。相比之下,抑鬱症主要表現為長期的低落情緒、自我否定、喪失興趣和快樂感、持續疲勞、睡眠和食欲改變等。”王順解釋。


    “我啥時候情緒低落了?我也沒有自我否定過,我跟你說,我這不是病,我就是脾氣不好,我就想知道我這脾氣不好能不能吃點啥藥,你這裏咋還給我整出來個抑鬱症了?別的不說,就說這喪失興趣和快樂感一說,我就不同意,我跟你嫂子在一起可快樂了,而且我的興趣一直都沒少過!”高寒就差說出來他對房事的興趣一點兒也不少了,他覺得自己被診斷出來抑鬱症就是對他的最大侮辱。


    王順不知道該怎麽和高寒解釋,他給高寒買好了藥,然後送高寒出了醫院,叮囑高寒好好吃藥,然後返回了診室。因為急診的病人很少,所以他給高梅打了個電話。


    高梅正好在下課時間,她接了電話後聽王順說起自己的哥哥高寒得了抑鬱症,也嚇了一跳,和高寒一樣,她以為抑鬱症是精神上的疾病,等聽明白了王順的解釋,才放下心來:“心理上的疾病還是好治的,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如果知道的話,咱們對症治一治是不是就好得快些?”


    “這種病沒有明確誘發因素,但應激性生活事件如親人去世、失戀、升學失敗等等,可能與抑鬱症發作有著較為密切的關係。”王順是急診科的大夫,對抑鬱症也不太了解,他最近一段時間查閱過不少資料,也隻能給高梅說出這些。


    “可是,我覺得也沒有什麽事情讓他受刺激啊,除了爸去世的時候,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高梅想不通,父親去世有十來年了,怎麽可能到這兩年才影響到哥哥?不可思議,不可能!


    “你別想太多了,有時間和嫂子說一聲,我估計以哥那個性格,不可能會和嫂子說,你告訴嫂子,對哥多關心關心,他發脾氣的時候,或者有什麽不對勁的時候,不要和他起什麽衝突。這種病是能治好的。”王順聽到高梅那邊的鈴聲響了,知道她又要上課了,便掛了電話。


    和王順說的相反,高寒回到家裏以後,雖然沒有告訴母親自己病了,但卻和薛之夢說了:“之夢,我做了檢查,竟然說我得了抑鬱症,我怎麽可能病了呢?”


    薛之夢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都覺得高寒不太對勁,卻沒想過他那麽不對勁是因為生病了,自己還在嫌棄著他,時時地想著怎麽冷落他才好!薛之夢不斷地自責,看著高寒一臉不相信,她心裏很疼。


    “王順幫我弄了些藥,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吃,如果吃,我總覺得自己沒有病,不吃呢,又浪費了人家一番好意,你說,我吃不吃?”高寒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靠在薛之夢的身邊,情緒低落地問。


    “別難過,人家醫院怎麽能忽悠你?既然病了,咱就好好吃藥,好好治療,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好了。”薛之夢親了一下高寒,這是很久以來,她真心實意的親高寒。


    高寒懶懶地拍了拍薛之夢的臉蛋,他覺得自己不為別的,為了薛之夢和孩子,也得好好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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