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這次回來看你比前陣子更瘦了,你得好好地保養自己的身體哦。”


    薛之夢在懷高勁陽之前的體重是九十六斤到九十八斤左右,生下高勁陽的時候,體重在一百二十斤左右,現在看上去,也就九十斤,或許都不到九十斤,瘦得有點脫相了。


    “我也說你嫂子,凡事想開些,該吃得好好吃,不為別的,就為了孩子,也得養好了自己的身體。”高母已經收拾好了碗筷,正拿一塊抹布擦茶幾。


    “放心吧,我沒事兒。”薛之夢慶幸自己雖然瘦了些,但是奶卻很好,隻在月子裏出現過一次回奶的情況,吃了一些大葷的東西,奶便又下來了,一直到現在都特別好。


    “你現在瘦成這個樣子,這小家夥倒是胖得圓滾滾的了。”高梅硬是把還吃著奶的高勁陽從薛之夢懷裏給搶到了懷裏。


    高勁陽撇了撇嘴,本來是想哭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盯著高梅看了一會兒,竟然笑了。


    “哎我說小東西,你剛才的樣子不像是要哭的嗎?咋還笑了呢?”


    “行了,一會兒把孩子弄哭了,他吃飽了沒有?你就硬抱自己懷裏來?”高母伸手又把高勁陽搶了過去,“你和你嫂子兩個人都起得太早了,都回屋去睡一會兒,我和陽陽玩兒一會兒。”


    高梅因為起得較早,現在也上來了困意,正好她也有好多話想和薛之夢說,所以就拉著薛之夢進臥室去了。


    薛之夢平時連午睡的時間都很少,所以她是不想睡的,但是看高梅一直朝她使眼色,便知道高梅有話要說,她跟著高梅進了臥室,讓高梅上床去躺了,自己也上了床,躺到高梅身邊。


    “嫂子,你昨天和我說,我哥出門去了?你們的那個車行呢,不開了嗎?”高梅還不知道車行注銷的事情。


    “你哥說,現在街麵上的車行越來越多,錢也越來越不好賺了,所以不想做這一行了,所以出了正月就把車行給注銷了,聽劉永青說要在老家那邊的鎮上開一個廣告公司,你哥也心動了。”


    “廣告公司是那麽好幹的嗎?”


    “不清楚,咱們老家那邊還沒有一個成型的廣告公司,不過c城有,我對開公司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你哥說成立公司需要的手續也不少,而且,我們兩個都是門外漢,所以他說先開個小店,以後如果有機會了,再把公司辦起來。”薛之夢對生意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她出了校門跟著高寒到到城裏,和高寒一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支攤批發衣服,一賣賣了近三年,生了孩子以後就在家帶孩子,也沒有接觸過更多的人和事,所以她的思想很簡單,她覺得隻要高寒想做的事情,就隨他去做就行了,而自己,等再過一段時間,出去看看找份工作來幹就行了。


    “想做什麽的話,是需要考察一下的,嫂子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和我一起做生意了,你的性格不適合,還是找一份工作來做好些,而且我哥那個臭脾氣,遇事不分好壞先同你吵吵,你們在一起久了,我怕會矛盾多起來了,現在有了孩子,不同於剛剛結婚那個時候了,人家都說,夫妻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有的就生了厭了,還有什麽七年之癢的說法,你和我哥四年多了吧,估計那個七年之癢來得也快。”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等你哥回來再商量一下吧。”薛之夢沒有什麽主心骨,遇事也總是想問問高寒該怎麽做,所以高寒有時候會笑她是什麽也幹不成的。


    “嫂子,王順這個周末也是休班,昨天他下了班就開車去我學校了,我放了學以後和他到鎮上去住的。”高梅很少有事情瞞著薛之夢,和王順之間的所有事情,都要在回來的兩天裏和薛之夢說一說,這次發生的事情,她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她又怕出現萬一的情況,萬一,就這麽一個晚上,自己再懷孕了,咋辦?


    “他是怎麽想?你去沒去過他家?他家裏人啥態度?”薛之夢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


    “他說,不管我在哪裏工作,他都認定我了,正月的時候,他帶我去過他家裏,他家裏看上去很有錢的樣子,我到他家裏也沒敢四下看,就在客廳一直坐著,也不敢多說話,他家裏還有一個姐姐,父母親人都不錯,對我也很和藹。可是嫂子,我覺得我在他家裏特別緊張,話也不敢多說,事情也不敢多做,因為他們的家庭環境和咱們家不一樣,我覺得,咱們家和他們家一比,太窮了。”高梅的直覺,就是王順一家和他們家家庭背景相差太大,有點門不當戶不對,如果不是王順一直不肯鬆手,她是真的不敢繼續了,生怕到最後感情不在了,連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那樣的傷害就更大了。


    “你考慮得對,但話又說回來了,你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將來是什麽樣呢?誠然,婚姻不僅僅是陽春白雪,更多的時候是雞毛蒜皮,是柴米油鹽,是鍋碗瓢盆的碰撞,所以你決定和一個人走下去了,就得做好和他一起嗬護這段感情的準備,婚姻光靠激情是不夠的。”薛之夢想起了自己的婚姻,想起了高寒婚前和婚後的變化,她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時,一切都已經變了,如果她當初不是憑著一腔衝動和高寒定親,然後又結婚,也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嫂子,你是不是覺得婚姻挺可怕的?”高梅也正是擔心,現在王順和她是憑著兩個人的一腔熱情,但萬一以後遇到和哥嫂一樣的情況,她怎麽辦?王順的家庭那麽富有,所遇到的困難肯定很少,如果因為和自己在一起而改變了生活方式,那麽,王順會不會後悔?


    “也沒有多可怕,就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對方的性格,能力等等,方方麵麵,在談戀愛的時候是了解不全麵的,就算是結了婚,也可能要經過好多年才能了解。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否定了所有人,也不能因為很多人否定了一個人,凡事無絕對。”薛之夢不想打擊高梅,高梅是一個職業女性了,不管將來怎樣,她有著一份穩定的職業,就代表著她有更多的底氣,所以,她應該更有信心麵對一切。


    “所以我沒一直都沒讓王順來咱們家,我覺得我還沒有十分的信心。”高梅的雙眼皮有點重,但是又不想睡。


    “你呀,想太多了,有句話叫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事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薛之夢拍了拍高梅,“所有的事情,你需要自己做主,我這個人也沒有多少主見,所以也不能幫你下什麽樣的定論,我當年的想法就是既然喜歡,就去爭取一下,萬一會很幸福呢?”


    “好吧好吧,反正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我現在也沒啥別的主意了。”高梅已經困得睜不開眼,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沒等薛之夢再說什麽,她睡著了。


    薛之夢覺得高梅想得太多,感情上的事情,站在別人的角度怎麽去評論和判定呢?自己想要什麽,就順其自然也好。雖然她現在覺得自己當初憑著一腔熱情糊裏糊塗地就走進了婚姻太幼稚了,但誰又能說,謹小慎微理性選擇就能萬事大吉?這一生當中,可能無論發生了什麽,都屬命中注定吧?


    薛之夢偶爾也會想起田亞文,想起他曾經對自己的那份情意,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留在心底的,也就那麽點兒痕跡。黃月憑著一腔熱情的衝動選擇,現在不是也很幸福嗎?活著,最不能要的,就是一句後悔!


    看著高梅睡得香甜,薛之夢悄悄地下了床,坐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找出了日記本。


    薛之夢感覺自己現在寫的字太多是無病呻吟了,和讀書時候比起來,顯得蒼白無力起來,她曾經的才女光環,一點一點地褪去了,到現在,她都想不起自己在讀書時候都寫過什麽,發表的過的詩歌,還有獲過獎的文章,竟然連內容都已經想不起來,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後,她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心情會莫名其妙地糟糕,記憶力,也象是退化了似的,有時候連以前順手拈來的句子,都要費很多腦細胞才能想起來怎麽寫,麵對一件事或者一個人,想形容一下子,覺得那個詞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有的,甚至就差脫品而出了,但到嘴邊時候,又瞬間消失了,再怎麽努力,都想不起來。她覺得自己都快廢掉了。但是,這樣無助,卻又無法和人訴說,包括婆婆和做為丈夫的高寒,還有高梅,她不敢和婆婆說,是怕婆婆說她心思太重,不敢和高寒說,是怕他說自己矯情,不敢和高梅說,是怕自己這種心理會影響了高梅對感情的向往。可是,一直悶在心裏的她,會在某個瞬間,忽然覺得累,對未來,有一種茫茫然的無力感。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形容得多麽美好,可惜啊,這樣的感情,到現實中來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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