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薛之夢和高寒兩口子與劉永青古曉合夥開的車行生意雖然不是特別興隆,但也過得去,黃月的禮品店生意倒是紅火得很。


    一轉眼,已經到了暑假,高梅畢業了,她在家等待分配,偶爾出去和王順約會。薛之夢已經接近臨產,她心裏麵惴惴的,平時看電視的時候,女人分娩會很危險,會很疼,具體的怎麽個疼法,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過有關分娩的那種疼法,似乎很疼,歇斯底裏的疼。


    薛之夢不太去車行了,她覺得在那裏看著劉永青和古曉兩個人膩歪著,有點尷尬,而且自己的身子實在太笨重,走路多一點就喘得厲害,高母也不放心讓她總是來來回回地折騰。


    “嫂子,你不擔心哥總是在車行裏麵接觸古曉,會被古曉勾搭了去嗎?”高梅是不喜歡古曉的,她覺得任何一個正經女人都會和古曉保持距離,因為古曉是一個一眼看上去就不怎麽安份的女人,更何況,她現在是一個有夫之婦,卻和一個有婦之夫公然同居在一起,放著家裏麵的孩子和公公婆婆不管,躲到城裏麵來是什麽意思?哥哥總是和這樣一個人接觸,難道不危險嗎?


    薛之夢已經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想高寒和誰處得久了會發生什麽事情,她現在滿心都在自己肚子上,每天除了和婆婆一起出去遛個彎,就是在家裏麵看書,她現在幾乎是每周去離家不遠處的一家叫做“小小書屋”的書店買上一本書,書的種類很雜,有詩歌散文,有小說,也有雜誌,甚至還有菜譜和醫學方麵的書籍,她不是那種很專注的看一種書,買回來的所有書她都會看,隻要有時間,就會看上一陣子。


    薛之夢還試著看一些關於古詩創作的書籍,象王力的《詩詞格律》,錢誌熙、劉青海的《詩詞寫作常識》、周振甫的《詩詞例話》等等,因為剛剛接觸,所以看起來稍微吃力些,但因為喜歡,所以有時候會看得入神。


    “你不能天天這樣坐著,都快生了得多活動活動。”高母總是讓薛之夢出去走一走,並且讓高梅也陪著。


    但是高梅總是想找更多的時間和王順一起出去約會,哪怕是王順在醫院上班,她也總是找各種借口去看,薛之夢知道熱戀當中的女孩子總是會頭腦衝動,做出一些讓人看起來不太正常的事情來,所以,也不想打斷人家熱情的頭腦。


    她雖然挺著個大肚子,但是在高寒去車行以後,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出去,路又不是太近的話,她就會偷偷地騎自行車,讓高母看到過幾次以後,總是盯著她,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又騎著自行車出去。


    這天早上,高寒吃過飯去了車行,高梅有約會也出去了,高母和薛之夢兩個人吃過飯收拾完了碗筷剛剛坐在沙發上麵看著電視聊著天,薛之夢覺得肚子有點墜,象是要去衛生間小便的那種感覺,絲絲的疼,她算了一下日子,好象還不到生產日子,所以她忍了忍,沒驚動婆婆。


    臨近中午的時候,家裏麵的電話鈴聲便一陣緊似一陣地響起來,正在廚房準備做午飯的高母快步跑出廚房去接電話,是在車行的古曉打給薛之夢的,說有事找她。


    薛之夢費力地從沙發上站起了身,走到婆婆身邊接過電話,聽到了古曉急切的聲音:“之夢,你現在有沒有事情?我女兒病了,今天早上她爺爺奶奶帶她來c城中心醫院看病,現在正在辦理住院手續,你在醫院有沒有熟人?你能不能幫幫我?”


    古曉在這個時候是有點著急的,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生了病,她還不太清楚是什麽病,她又不能讓劉永青陪著去醫院,雖然她和劉永青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但是在孩子麵前,她還是要點臉的,她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到電話亭給薛之夢打電話。


    “你不要急,應該是沒有什麽大事的,我這就去醫院,你也趕緊往醫院走吧,咱們兩個到醫院門口會合。”薛之夢說完,就去臥室換衣服,她在著急的時候身子卻又靈活起來。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這個時候要出去?都到吃飯的點兒了。”高母看薛之夢的樣子是要出去,她有點不放心薛之夢自己出去。


    “媽,古曉孩子病了,在醫院呢,她們一家在醫院也沒啥熟人,我去看一眼,就看一眼,沒事兒的,你做好了飯就自己先吃著,我一會兒回來再吃。”薛之夢說往院子裏麵走,她一眼看到了停放在院中的自行車,本來是想去公交車站等公交的她,卻忍不住去推了自行車就往外走。


    高母本來是又返回了廚房去接著做飯的,可是她有點心神不寧,於是就緊著往院子裏走,想再叮囑一下薛之夢,卻遠遠地看到薛之夢跨上了自行車,很快地就上了路,高母在身後緊著喊:“之夢!之夢!你挺個大肚子騎什麽車子!”可是薛之夢根本就沒有聽到這聲音。


    薛之夢騎著自行車往c城中心醫院趕,身子卻出奇地靈活起來,在一個人少的地段,她的速度稍微快了一點,以為沒有問題,卻沒想到,有一輛夏利車從身後想要超過她的時候,正好有一輛桑塔那迎麵駛過來,在一錯車的瞬間,夏利車打了一下方向盤,朝著薛之夢撞了過來,薛之夢就象是做夢一樣,粗重的身子猛地被轎車撞了出去,她感覺自己“呯”的一聲就摔倒在地上,然後,她又一臉蒙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夏利車的司機嚇壞了,他把車停在路邊,坐在車內久久地不敢出來,直到看到薛之夢從地上爬起來了,才哆哆嗦嗦地開了車門。


    “你怎麽開車呢?”薛之夢覺得被摔得身上生疼,她一邊伸手去扶被撞倒的自行車,一邊朝著夏利車司機埋怨著。


    “你沒事兒吧?”夏利車司機的臉上血色全無,聲音抖得說話都不太利索,他踉踉蹌蹌地走到薛之夢身邊,目光落在薛之夢的大肚子上麵,嚇得忍不住尿意。


    “我要是有事的話還能從地上爬起來呀?你沒見到我在前麵騎著車呀?你說說你這麽寬的路咋還朝我撞過來了呢?”薛之夢扶著自行車:“哎呀,你趕緊走吧,我沒事兒!”她說完,就想騎上車子往醫院走,可是肚子裏麵的疼痛猛地襲了來,她被猛烈的疼痛給擊得一下子就鬆開了扶著自行車的手,頭腦裏麵閃過兩個字:“完了。”


    夏利車司機眼看著薛之夢朝地上倒了下去,他忙伸手去扶……


    高寒在車行裏,一上午都心思恍惚,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近中午的時候,古曉急匆匆打電話給薛之夢的時候,他隻聽到了一個大概,但他沒想到,薛之夢會挺著快要臨盆的肚子騎自行車出門,他看著古曉出了車行的門,他和劉永青兩個人相互對視很久,卻不知道說什麽。


    車行的電話響起來時,高寒的心跳慢了半拍,他抓起電話,聽到了高梅帶著哭腔的聲音:“哥,你快來醫院,我嫂子被車撞了!醫生說要手術把孩子給剖出來,我嫂子現在都進手術室了,醫生要家屬簽字,我不敢。”


    高寒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嚇傻了,他放下電話,在辦公室裏轉來轉去,卻不知道該幹什麽,劉永青問他怎麽了,他才想起來是該去醫院的。


    “古曉這個貨!”高寒罵道,“她女兒病了,自己去醫院不行嗎?叫我老婆幹什麽?她不知道我老婆都快生了嗎?我老婆現在出車禍了!如果我老婆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饒不了她!”


    劉永青被這個消息嚇得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看著高寒的身影消失在車行門口,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聯係上古曉。


    高寒打了一輛車來到c城中心醫院,在手術室門口看到了那個撞了薛之夢的夏利車司機和哭得抽抽答答的高梅。


    “怎麽樣了?”高寒盡量讓自己不抖,他伸手就抓住了夏利車司機胸口的衣服,“你tmd怎麽開的車?連個孕婦都敢撞!”


    夏利車司機在看到薛之夢又一次倒在地上起,就已經嚇破了膽子,如果不是路人幫著打了救護車電話,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看到暴怒的高寒,更傻了,他抖著嘴唇,隻叫大哥兩個字,其他的什麽也說不出來。


    大夫從手術室出來喊:“誰是患者家屬?過來簽字。”


    高寒趕緊走過去,一邊接過筆一邊問:“大夫,我老婆怎麽樣?”他手抖得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


    “目前來看,除了要生產,身上除了幾處擦傷,不算太嚴重,我們檢查過了,也沒有內傷,這孕婦是真的太皮實了,被撞了一下,隻是給撞得臨盆了。”醫生覺得不可思議,一邊感歎一邊接過簽了字的手術通知單,“如果不是宮口一直不開,也不一定非得做這個手術,怕孩子有危險,所以這個手術必須得做。”


    聽說薛之夢被撞竟然沒事,高寒一下子就放鬆了神經,他軟軟地朝著地上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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