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梅自從去師範學院讀書,和家裏幾乎沒有聯係過,薛之夢和高寒結婚時候也沒有給她消息,所以高梅終於有一個周末想起回來時,高母的罵聲很響亮:“你這個白眼狼,怎麽讀個師範了不起了嗎?學校離家才多遠,你這麽長時間不回來?你哥你嫂子結婚你不知道?你是成心不想回來是不是?”


    “媽,我是上學呢,以前我的成績就不是很好,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我不好好把握把成績提上去行嗎?你以為我天天在學校裏麵玩兒呢?”高梅覺得自己的母親越來越刻薄了,以前自私任性但多半時候還沒不算刻薄,怎麽自從來c城以後就變成這樣了呢?其實也不是來c城以後,好像自從自己上學回來以後,覺得她變得有點和原來不一樣了。


    “你兩個姐姐也年輩子不來看我一眼,你哥哥嫂子天天忙得像是國務院總理似的,你也和他們一樣,都說沒時間!”高母覺得在這間小破屋子裏麵要發黴了,整個小區裏麵除了走廊對過的田亞文一家,她誰也不認識,哪像在鄉下時候,出去就是鄉裏鄉親的?沒來城裏的時候,覺得自己應該和兒子去享福了,來了以後慢慢發現,來享福談不上,孤獨才是真的!


    “你以前不是說我兩個姐姐又孝順又聽話嗎?怎麽現在才發現她們和我們也沒啥區別吧?”高梅想起兩個姐姐,自己不知道哥哥嫂子結婚,那她們呢?是不是也一樣?


    “你們都一樣是白眼兒狼!自個兒的媽不當回事兒,兄弟不當回事兒,更別提別的了!”


    “那媽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哥結婚她們兩個也不知道?”


    “你哥和你嫂子兩個人連婚禮都沒舉行,當時挺急的,別說你們,就連我都是他們兩個扛著行李回來以後才知道的。”高母想一想,覺得兒子娶了薛之夢簡直不要太占便宜,不但沒花錢,連繁瑣的禮節都省了。


    “那我嫂子可真夠傻的,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大事有幾件,連結婚這樣的事情都能扛著行李就解決了,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高梅很是心疼薛之夢,那樣一個單純又善良的女孩子,是家裏的獨生女,怎麽就沒有一個婚禮呢?自己的哥哥是怎麽想的?


    “你嫂子懂事,知道咱們家裏不富裕,不大操大辦是為他們兩個以後的日子著想。”高母覺得沒辦婚禮這件事情,很得她心。


    “我覺得嫂子真的太傻了。”高梅在想,如果是自己,連個婚禮都沒有就嫁過來,那得多委屈?


    “別在你嫂子麵前胡說八道,反正婚都結了,你就不要讓她心裏再添堵了。”高母說。


    “好好好,我不給她添堵。”高梅覺得自己的這個媽現在很不可思議,自己的兩個姐姐結婚時候,男方少一點禮節,她都要挑剔,怎麽到了娶別人家的姑娘,就變成另一種麵孔了?而且她發現高母現在看上去很憔悴,似乎總是不高興。


    “你有時間去你大姐二姐家裏看看,她們是真的忙還是就不願意來看看我?”高母是惦記著兩個大姑娘的,不管怎麽樣,那兩個姑娘才是她愛情的結晶,因為是和心愛的人生的孩子,所以心心念念,始終掛念的,也是她們兩個。


    “媽,我都沒有去過她們兩個的家,我哪裏找得到?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從小沒來過城裏,直到上師範學院讀書,才來的。”高梅對母親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也是無語。


    “也是啊,你從沒去過她們兩個的家。”高母低低地叨咕。


    “我去批發市場看看我哥和我嫂子,我有幾個同學想買衣服,我先去看看他們攤上有沒有合適的。”高梅一邊說,一邊朝外走,“媽,我中午不回來吃了,你中午自己做點飯吃就行了。下午我看看沒啥事就回學校了。”


    “連飯都不在家吃?”高母有點急眼,“那你回來幹啥?”


    “我回來看我嫂子。”高梅直截了當地說,“我能到師範學院讀書,多虧了我嫂子,所以我這一輩子都感激她。”


    “我還是生了你的,你就這麽氣我?”高母被氣得喘不上來氣。“你嫂子隻是給你借了點錢,交了學費!你就說你感激她一輩子?”


    “沒錯,我感激她,不僅僅是因為她幫我籌錢,讓我上學,我在不知道明天是啥樣的時候,是她告訴我,一切都來得及,是她告訴我,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業。雖然她連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的都不清楚,但卻給我指了一條光明的路。她太善良,太單純了。”


    “你聽聽你聽聽,她就是你嫂子,要是換成和我這個年齡的,你沒準都認人家當媽去了。”高母的話說著說著就不好聽了,“怎麽著,你還想給她養老是咋的?你別忘了,我才是懷胎十月生你的那個。”


    “如果能選擇出身,我寧願不是你生的了,從小到大,你除了心疼愛護兩個姐姐,你啥時候在意過我和我哥?如果小時候不是我爸護著,我和我哥都不知道該怎麽長大!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你老了想讓我哥養老,你掐死他的心都有吧。”高梅是第一次把從小到大的委屈都說出來。


    “你這死丫頭說啥呢!要是早知道你這樣子,我真的在你一出生的時候就掐死你!”高母追過來揮拳要打。


    高梅趕緊開了房門往外麵走。


    穿過門廊,打開走廊的門,高梅看到了站在對麵門口的黃月,她正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月姐,好久不見了。”高梅朝著黃月打招呼。


    “是啊,是好久不見了。”黃月像是被抓包的偷窺者,尷尬地笑笑。


    “我去批發市場看我嫂子。”高梅說著往樓下走。


    黃月沒再說話,她聽到孩子在屋裏的哭聲,趕緊轉身回了屋。


    “對門那老太太是不是又發神經了?”黃母正在給小夢遙換尿布,看到黃月進屋,頭也不抬地問。


    “聽著像是在吵吵。”黃月過來幫忙。


    “那是個不知足的,要是換成我的兒子,沒有婚禮就把人家閨女領回來了,我得好好疼,咋能天天找事兒呢?”黃母看女兒笨手笨腳的樣子,抬起手拍了一把她,“我就納悶了,你說說你們兩個是同學,咋都這麽傻呢?上學時候就談戀愛,沒頭沒腦地以為自己喜歡了就一定能夠幸福。你們咋沒想想將來呢?我都替你們愁得慌。”


    “連列寧都說,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黃月雖然生了女兒,但是性格仍舊開朗,而且因為有母親幫著帶孩子,所以並沒有象那些自己帶孩子整天累得連話都不想說的,她覺得自己雖然不富裕,田亞文對自己疼愛有加,也沒有什麽糟心的事情,所以,很幸福呀。


    “你別跟我說什麽列寧,我不知道他是誰。”黃母給孩子換好了尿布,抱起來。


    “好的,媽。”黃月看女兒吧嗒著小嘴像是在找吃的,伸手去接。


    “你這是有我在幫著帶孩子,要是自己帶,亞文上不班的時候又是連著幾天的,估計你有吃不上飯的時候。”高母把孩子遞給黃月,歎著氣。


    “我就是沒經驗,等慢慢有經驗了就好了。”黃月掀衣服給孩子喂奶。


    “你說說你的那個公公,就沒見他關心過你們,這孩子都這麽大了,他連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黃母埋怨。


    “他那個人老實得很,亞文在姑姑家長大到,聽說也沒來看過幾回。你想想,亞文他媽也就是我的正牌婆婆是因為幫著姑姑出氣才想不開死的,他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恨姑姑,連亞文心裏頭也是恨的,隻是亞文又是姑姑從小帶大的,又給弄了城鎮的戶口,在城裏讀了書,這種矛盾摻和著的情感,換了我,我也不想麵對。他不想來城裏,就不來吧,後婆婆就是後婆婆,不給填亂就行了,不要要求太多。”黃月覺得自己說起來都有點淩亂的話,就如同田亞文一家和姑姑一家那莫名其妙的淩亂關係。


    “你和對門那個傻丫頭一樣,兩個人咋都沒啥心眼子呢?這樣下去可咋好?萬一讓人給賣了,你們還得給人數數錢看夠不夠數。”黃母覺得,不是一路人真的不會走到一起,象薛之夢和自己女兒黃月這種又傻又純的,也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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