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叫小山子,七歲了!”小男孩咬著手指,怯生生地說道。


    李衛國一怔,看來自己這個以身高,麵相判斷年齡的法子不靈了,肯定都是餓的,另外三個小女孩,肯定也是比看起來的年紀大。


    “小山子不錯,來吃糖,這幾顆給姐姐!”李衛國假裝從口袋掏出幾顆水果糖,直接塞了一顆到小家夥的嘴裏,又往他手裏放了三四顆。


    小家夥好像是第一次吃到這玩意,直接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幾秒,然後才快速的跑到姐姐身邊,喊著甜。


    孩子的嬉鬧聲,讓屋內的人都輕鬆了起來,大家臉上的笑容也是愈加的自然起來,


    李衛國再次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叔,今年家裏收成怎麽樣?”


    王叔就是那個長的像六十歲的中年人,他今年還不到五十呢,都是被生活所累。


    “哪裏有什麽收成,有收成也都被當官的給拉走了。”男人抱怨的說道。


    王嬸聽到這裏嚇了一跳,趕緊打開門看了看外麵有沒有人,最後進門生氣的攮了男人一胳膊肘,責怪他亂說話。


    男人頗有點不服氣,嘴裏還搗鼓著自己又沒有瞎說。


    “王嬸,難道有人欺負你們,還不讓人說話不成?”李衛國問道。


    難道這裏還有幹部搞山大王那一套,那我李衛國就要管一管這閑事了。


    “哎,李同誌你不知道,今年收成本來就差,後麵還得都被上交了,我們平頭百姓一個,連抱怨都不敢抱怨,那隊長,會計,誰都惹不起哦!”王嬸歎氣的說道。


    她的年紀應該也不大,年輕的時候應該也不醜,但是狹長的臉頰上已經皺紋密布,和老人差不多了。


    至於他說的一個都惹不起,這個李衛國知道一點。紅星公社那邊也一樣,叫公社四大惹不起。惹了隊長幹重活,惹了保管挪秤砣,惹了會計用筆戳,惹了書記沒法活。


    李衛國悶著頭不說話,直接跑去灶台那邊,掀開了王家的鍋,發現裏麵一層糊糊狀的東西,不像糧食也不像菜。


    最後他又看向一旁的糧袋,裏麵空空的,最後還是利用神念,在廚房翻出來半斤的棒子麵,還有一個菜籃子裏裝著一些榆樹葉,地上還有不少的榆樹皮。


    “你們現在就吃這些嗎?”李衛國沉重的問道。


    “嗯,也不是天天吃,有的時候村裏還是會發一些救濟糧的!”


    兩口子可能知道自己捅了簍子,把家裏的真實情況給暴露了出來,現在也變的有些害怕。


    “爹騙人!”


    兩口子剛說完,一旁的小山子就給他掀了底,果然是爹的老兒子。


    一夜無眠


    早上,天剛剛蒙蒙亮,李衛國就起床了,因為王紅霞三姐妹已經在小院裏幹活了。


    王叔王嬸不知道去哪裏了,就剩四個孩子在家裏,三個姐姐在推著一個大石碾子,上麵放滿了處理後的榆樹皮,小山子在旁邊乖乖的看著。


    “紅霞,你們這是準備做飯嗎?”李衛國問道。


    他還以為她們要做樹皮吃呢,比較好奇這玩意到底要怎麽做,才能下咽。


    “噗嗤!”三姐妹聞言直接笑了起來。


    原來這榆樹皮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吃的,從外麵割榆樹皮回來後,首先就得把最外層的那層粗皮扒掉,這層外皮又粗糙又硬,不適合吃。


    外皮扒掉後,把內層的那層“軟皮”留下,清洗幹淨,用刀剁成小段再曬幹,曬幹之後再用石碾子將他們打成粉,然後在篩選,最後就能得到細膩的榆樹皮麵粉。費工費時不說,能得到的數量也特別的少。


    如果是現代,有足夠的油鹽,還有各種調味品,吃起來肯定是不錯的,但是這個時候嘛,雜糧尚且粗糙口味不佳,更何況是榆樹皮磨出來的麵粉呢。


    聽三姐妹說,這東西難吃不說,吃了還容易“便秘”,小山子有一次吃多了拉不出來,爹娘拿小棍子給他往外掏。


    這可真不是什麽好的記憶。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三姐妹還給李衛國普及了一下求生的知識。


    比如什麽茅草根、雞腿根、酢漿草根、螺絲菜等,不過現在都被人挖沒了,想要挖的話要去更遠的山裏;比如現在時間比較晚了,早幾個月過來,那榆錢特別好吃。還要割榆樹皮也不是隨便的割的,必須給樹留一節樹皮保證大樹能成活,等來年還有災荒的話,榆樹又能長出新的樹皮。


    王家三姐妹實在太懂事了,看著他們那充滿希望的眼神,李衛國動了惻隱之心。


    “紅霞,你喜歡這個?”李衛國指了指身上的像章問道。


    別誤會,是不是後麵那幾年的像章,是紅星軋鋼廠的,好像後世廠徽一樣的東西。


    李衛國總感覺衣服太單調了,沒有什麽裝飾物,所以經常佩戴,像章的背後還刻有李衛國的信息。


    “嗯!”王紅霞的聲音跟蚊子一樣,她知道朝別人要東西是一件非常不好的行為。


    “送給你了!有空可以拿著這個去京城玩,到時候我包吃包住”李衛國笑著說道。


    這東西在後勤多的是,自己想要隨時可以去拿。


    至於讓他去京城,更像是後世朋友一樣,你來我的城市玩,包吃包住,但是不包那個。


    “京城太遠了!”王紅霞說道。


    小心翼翼的接過像章,又偷偷看了一眼李衛國,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事,你先留著,說不定以後能用到!”


    沒有等王家父母回來,李衛國,秦大牛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隻不過王家的火炕上多出了一袋棒子麵。


    這也算是李衛國的一點私心,王家幾個小娃不錯,三觀也很正。他幫助不了太多人,也給不了太多的東西,隻希望他們能順利度過這幾年。


    和方大誌匯合以後,眾人一路都沒有停歇,一口氣開到了烏蘭察布盟,直奔當地最大的肉聯廠,也是整個華北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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