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蜓把刀扔下,引誘沙嶺近身搏鬥,沙嶺果然上當,攥緊拳頭就向他撲過來。兩人拳腳剛一相交,唐玉蜓就落到了下風,幾乎兩天沒合眼沒吃飯的他在力量和速度上都不如沙嶺,而沙嶺急著找機會逃走,每一拳都拚盡了全力,直打得他步步後退。


    總這樣不行,想要正麵剛倒對手,照現在的身體情況,拚盡體力也占不到便宜,唐玉蜓觀察著沙嶺的招式,試圖找出他的破綻。沙嶺弓著背,兩腿一前一後靈活地踩著小碎步不停移動,胳膊彎曲握拳護在臉前,隻從拳縫中窺視對手,見唐玉蜓盯著自己的雙手不放,他假裝不經意地挪動步子,突然腳尖一勾,踢起一塊碎磚向唐玉蜓頭部飛過去。


    唐玉蜓剛剛偏頭躲過飛來的碎磚,卻被沙嶺比飛石還迅捷的勾拳狠狠擊中腮幫子,登時覺得牙床酸痛滲出鮮血,若不是他牙關緊咬,這一記怕是多少都會揍斷幾顆牙齒。他顧不得臉頰被揍的疼痛,雙手一齊伸出,一上一下纏住沙嶺的拳頭往懷裏攬,想要把沙嶺的臉拉進攻擊範圍之內。


    沙嶺見狀並不抽身,隻將被纏抱的胳膊彎曲繃緊壓住唐玉蜓,身形迅速閃到側麵,另一手抬肘抵住他的脖子拚命向相反的方向猛推。唐玉蜓的脖子被擠壓得喘不上氣,他強忍著窒息,抽出一隻手捏住沙嶺腋下的肉死命狠掐。人四肢內側的皮肉,如果沒有經過特殊鍛煉,一般都比較細嫩,遭不住打擊,他曾經對荒島木作使出過這招,效果拔群,沙嶺自然也不例外,腋下嫩肉遭受猛擊,疼得嗷一聲大叫推開唐玉蜓向後退了三四步。


    如果讓沙嶺距離太遠,很可能會跑掉,唐玉蜓一個箭步追上去,右手劈掌向沙嶺頸部猛擊,被沙嶺抓住手腕,他左手緊接著出肘撞擊沙嶺胸口,再被一掌擋住。沙嶺趁他雙手被製,抬腳向他小腿狠踢。唐玉蜓底盤頗穩,硬吃下了這一擊,雖沒有當場摔倒,體力卻已接近極限,再被沙嶺衝天一拳擊中下巴,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


    沙嶺見他還沒有倒下,使出全身力氣撲過去,把他壓在身下,雙手扼住他的喉嚨,邊喊著“去死吧”邊持續施力。唐玉蜓憋得滿臉通紅,卻終於等到了沙嶺的破綻,他掙紮著把右手從沙嶺臂間穿出,手臂上的機關對準沙嶺的脖子。


    嗖!一支毒針從右手護腕的輪機中射出,直直紮在沙嶺的喉嚨上。沙嶺沒料到唐玉蜓護腕上有暗器,隻感覺脖子一涼,心說不好,雙手卻拚盡最後一分力直想把唐玉蜓置於死地。


    緊接著第二支毒針射出,紮進沙嶺的脖子,針尖的毒素從傷口四散開來,化成一朵黑色的梅花。第三支、第四支,隨著輪機飛速轉動,二十七支毒針一股腦宣泄在沙嶺脖子上。沙嶺就像一條跟豪豬打輸了的獵犬,從喉嚨到嘴巴密密麻麻紮滿了毒針,毒素綻開的黑色梅花連成一片,封死了頸部所有血脈。


    沙嶺掐在唐玉蜓脖子上的雙手終於僵住不動了。


    唐玉蜓掰開沙嶺的手,把僵硬的身體推到一邊。那具屍體如朽木一般滾落在他旁邊,還保持著伸出雙臂要掐別人脖子的姿勢。


    力氣用盡的唐玉蜓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感覺眼皮很重,好想睡覺。在眼皮合上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桃子帶著人從遠處跑過來。


    在唐玉蜓截擊沙嶺的時候,成歸葉帶著教主和數名親信趁“雙魚座”停止攻擊時逃往航空港,教主肥胖的身軀跑幾步就累得氣喘籲籲,隻能由女隊長和其他人架著狂奔。在他們周圍,還有大量幸存教徒烏泱烏泱地跟他們一起逃亡,這些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搶奪停留在航空港的飛船離開魚陽城。


    這些逃命的教徒們,沒有人再對教主卑躬屈膝,甚至漫無目的的衝撞推搡。要不是成歸葉帶人護送,教主怕是早被踩成肉泥了。


    地底人戰士團沒有對這些逃亡的教徒出手攔截,首領阿貝表示,戰局已定,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上千逃亡的教徒湧入航空港,他們互相推搡踩踏,爭吵怒罵慘叫聲不絕於耳。失去了旗艦,他們隻能往剩下的二十艘中小型飛船上拚命擠著,為了爭搶一個位置大打出手甚至刀槍相向,場麵極其混亂。


    成歸葉和教主一行人擺脫了陷入瘋狂的人群,在停機坪找到了教主的碟形飛船。萬幸的是由於這艘飛船外殼強行通過隕石帶被撞擊損毀得厲害,教徒們都以為它已經報廢,反而無人爭搶,他們得以順利登船。


    眼看教主的破飛船就要搶先升空,停機坪上互毆的一群教徒停下拳腳揮舞雙手高喊著圍過來,無數雙手抓撓敲打著船體,有人爬上飛船的邊緣,還有人抱住起落架試圖藏進架艙中。


    船艙裏,教主看到飛船被圍困,急得直跺腳,生怕自己逃不掉,一個勁催成歸葉趕快起飛。成歸葉陰寒的臉拉得老長,他把動力杆一扳到底,飛船呼嘯著撞出氣封門。扒在船體上的教徒來不及鬆手就被帶入了太空,他們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冰塊,飛散進遠處的碎石帶裏。


    “快進入空間跳躍,快離開這兒!”教主慕盼歸還不放心,拍著成歸葉的肩膀催促道。


    成歸葉按下按鈕,飛船進入空間跳躍,瞬間變成一顆星星消失在太空中。


    教主終於放下了心,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攤坐在椅子上。回想起這兩天的驚魂之旅,他隻感覺後脖梗子發涼。不過這一切都很值得,沙嶺和護教團精銳全軍覆沒,再也沒有人可以對他指手畫腳,今後他就是真真正正的一教之主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得意。


    他見其他人都還站著,招招手說道:“終於沒事了,坐吧,大家都坐下歇歇。”然後轉身對成歸葉說,“今天多虧了成先生,你護駕有功,想要什麽封賞盡管開口,本教主絕不吝嗇。”


    其他人站著沒動。


    “教主大人,既然尊口已開,在下有個小小的請求,還望教主大人成全。”成歸葉不動聲色地說道。他慢慢挪動腳步,走到教主麵前,微微鞠躬施禮。


    教主大手一揮說道:“快快說來,教中職位任你挑選,金銀賞賜任你討來,等會兒回到基地,本教主馬上兌現。”


    “不必等到回基地,我要的東西,教主大人現在就可以兌現。”成歸葉冷冷地說,“我要你的教主之位!”


    “啊?!”教主慕盼歸聽聞成歸葉要他的位子心裏一驚,不過很快恢複了冷靜,笑著說道,“成先生真會開玩笑。教主的位子給你坐了,我上哪去呀?”說完拚命給女隊長施以眼色。


    但是女隊長並沒有理他。


    “教主被奸賊沙嶺設計陷害,於魚陽城亂陣之中深陷埋伏,寡不敵眾,以身殉教!”成歸葉仍然微微鞠著躬,眼珠向上翻,緊緊盯著教主。


    “大膽!”教主用力一拍椅子跳了起來,“我還當你忠心耿耿,原來你也是個卑鄙的叛徒,還膽敢篡位?來人啊,把他給我拿下!”


    還是沒人理他。


    “都愣著幹什麽?快把這個叛徒抓起來!衛隊長!”教主喊道。


    女隊長走過去跟成歸葉站在一起。


    教主沒想到,這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隊長,之前對他忠心耿耿,甚至說出生入死都不為過,現在竟然倒戈相向,他不理解成歸葉到底對她施了什麽魔法,竟然能把她策反。


    “衛隊長,平日裏我待你不薄,為什麽現在要站在叛徒那邊?是不是他要挾你?你不必慌張,隻要你不出手,本教主馬上將他誅殺!”教主揮舞著機械手臂激動地說道。


    “教主大人!幾年前你對老教主做的事,成先生已經告訴我了。你跟沙嶺,根本就是一夥的,你不配做教主!”女隊長恨恨地說。


    “什麽老教主的事,你不要聽他胡說!”教主慌忙否認道。


    成歸葉步步逼近,陰狠的目光瞪得教主虛汗直冒。


    “你不要過來!”教主兩腿哆嗦著逃離寶座,躲避著成歸葉的眼神。


    “沙嶺要除,你也不能留,要怪就怪當初你利欲熏心吧,今天老教主的仇就由我來報。”成歸葉說完抽出手槍瞄準教主。


    “我不知道啊,老教主怎麽死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栽贓陷害!衛隊長你快幹掉他,我給你升職,做護法,不,做教主夫人!”教主繞著寶座拚命躲閃。


    “惡心!”女隊長也抽出槍,對著教主連放三槍,卻都被他躲過了。


    教主蹲在寶座後麵,眼見大勢已去,隻能不停哭喊著:“饒命,饒命啊!”


    成歸葉跨步衝過去,一把揪住教主的黃金披風,把他從椅子後麵拽翻在地,手中的槍對準他的腦門。


    “啊,哈哈哈,馬上就到基地了,你,還有你們,陰謀造反,一個都跑不了!都得死!哈哈哈哈!”教主癱坐在地上狂笑道。


    成歸葉沒再跟他廢話,抬手一槍,子彈正中教主眉心,一縷鮮血從彈孔流出,教主應聲倒地,雙眼瞪得滾圓,他左手上鑲著大寶石的機械臂失去了附著力,滾落在一旁,機械臂中藏著的大量金幣銀幣和各色寶石灑落滿地。


    兩名親信走過來抬起教主的屍體裝進屍袋,把遍地的金銀珠寶清掃幹淨,撿起教主的機械臂遞給成歸葉。


    成歸葉按下導航頻道按鈕,對著話筒說道:“教主專屬飛船請求停靠,駐外代表成歸葉,護送教主遺體至寶境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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