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蜓和宋琪瑰終於在維修隊的船塢發現了墨蘭和她的同夥,剛要衝過去的時候,被一條黑影搶先撲向船塢裏的兩人。


    隻聽“砰!”一聲槍響,有人撲通倒地。唐玉蜓一個箭步衝進了船塢,宋琪瑰拔出匕首也跟著跑了進去。


    船塢的停機坪上,停放著唐玉蜓的球形維修船和一艘梭形雙座小飛船,那小飛船明顯是拚接而成,外殼的顏色一塊黑一塊白,還有不少劃痕和凹坑。


    停機坪附近的地上躺著成歸葉,好像又中彈了。


    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用手槍指著成歸葉,另一手從他懷裏把背包搶了回去。


    那男人旁邊站著一個高挑的女人,一臉驚愕的表情望向這邊。


    那女人身穿一件灰色罩衫,一條藍色仔褲,披肩長發用絲帶鬆散地束著,月牙般的眉毛下麵一雙大眼睛顯出疲憊的樣子。她看到唐玉蜓的瞬間,驚訝、羞愧、傷感從那雙眼睛裏湧出來,在眼眶裏打轉。她就是墨蘭吧,宋琪瑰看著那個女人心想。


    再看唐玉蜓,呆呆地站著望向墨蘭,一動不動。


    “老婆……”唐玉蜓喉嚨裏冒著聽不清的聲音。


    “你不該來。”墨蘭的聲音同樣像罩著濃霧般在嗓子裏哽咽。


    皮衣男看看墨蘭,又看看唐玉蜓,故作震驚地說道:“噢,你就是那個維修工啊。竟然追到這裏來了。”又對著墨蘭指責道,“你叫我偽裝搶劫現場,還說這傻子肯定不會懷疑,我費那麽大勁又是砸又是撕,鬧了半天白費力氣啊,到底是他傻還是你傻?”


    墨蘭並沒有理他,還在和唐玉蜓互相張望。


    “昏頭了你!”皮衣男見狀也不再囉嗦,直接舉槍對準唐玉蜓開火。


    皮衣男開槍的瞬間,宋琪瑰撲過去一把拽倒了唐玉蜓。子彈打到了地麵,冒出幾顆火星。


    “唐玉蜓你醒醒,你看清楚,她是間諜!”宋琪瑰大聲喊道。


    唐玉蜓冷不防被拽倒,臉重重砸到地麵,鼻血噗一下噴了出來。這一下讓他腦子瞬間清醒了,他爬起來用袖子擦擦鼻血,脫掉保安服用力擲在地上。


    “原來拆老子屋頭哩就是你個龜兒子!”唐玉蜓憤怒地指著皮衣男喊道。他伸手去抽腰間的刀,卻沒有摸到,那把刀怕是在他爬過地下重力異常區時掉在那裏了。


    “你說什麽呢?嘰裏咕嚕的。”皮衣男沒有聽懂,他再次舉槍瞄準。


    唐玉蜓沒再跟他廢話,左手一揚,兩支梅花鏢衝皮衣男飛去。皮衣男側身閃躲,躲過了一支,另一支正紮在他拿槍的手上,他嘴裏發出“嗷”的一聲,手槍掉落在地。


    “屮他麻德!”皮衣男大罵,他對墨蘭喊道,“阿荊,趕緊去開飛船!”


    墨蘭站著沒動。


    皮衣男把背包砸到墨蘭身上,大聲罵道:“廢物!要不是你非嘮叨個沒完,咱們早就跑了,還不去開飛船!”


    墨蘭突然回過神來,抓起背包向梭形飛船跑去。


    “老婆你別走!”唐玉蜓喊著跑向墨蘭,卻被猛撲過來的皮衣男抱住摔倒在地。


    “臭小子,挺癡情啊?”皮衣男死死壓住唐玉蜓,向他的臉上揮拳猛揍。


    唐玉蜓扭頭躲開一拳,抽出右手擋住皮衣男打來的第二拳,左手揪住他大腿內側用力一擰,疼得皮衣男哇哇大叫著跳開去。趁對方跳開的空擋,唐玉蜓再發兩鏢,直取皮衣男麵門。


    皮衣男舉臂護住頭部,梅花鏢打在他的皮衣上,竟未能紮穿。那身皮衣連槍彈都能抵擋,小小飛鏢更奈何不得。唐玉蜓本想直接打出右臂的暴雨梨花針取他狗命,但見那皮衣如此堅實,自己也沒有十足把握,隻得擺出格鬥架勢繼續與其搏殺。


    皮衣男顯然訓練有素,塊頭頗大的身形竟然能迅速騰挪,步伐穩健靈活,雙拳淩厲迅猛,他站穩之後再次向唐玉蜓撲過來,一記直衝拳攻向唐玉蜓頭部,被唐玉蜓揮左掌格擋,緊跟一記鉤拳猛擊胸腹。唐玉蜓揮右掌將拳頭推開,再向右側身躲開那隻上衝的拳頭。緊接著皮衣男借力一個旋轉肘擊唐玉蜓側頸,唐玉蜓躲閃不及,腮幫子結結實實著了一下,頓時覺得滿口牙齒從根部酸到頂尖,鮮血從牙齦滲了出來。


    唐玉蜓並不想跟皮衣男消耗體力,他還有一支注滿劇毒烏頭汁的金蛇絕魂刺藏在左臂籠手中。


    挨了一肘的唐玉蜓並不心急,他在拳腳交錯中等待著機會,準備把這支致命毒刺在對方脖子上來一發。


    “給你娃兒一發升仙!”他暗暗想道。


    趁唐玉蜓和皮衣男扭打的時候,宋琪瑰迅速從旁邊繞開直奔小飛船,墨蘭還沒來得及鑽進艙門,就被她抓住小腿薅了出來。她揮舞匕首向墨蘭猛攻,不料墨蘭力氣極大,躬身躲過匕首之後順手一抓,將宋琪瑰持刀的手腕扣住,另一手向宋琪瑰腹部猛擊三拳。


    宋琪瑰沒有料到,這個貌似鄰家大姐姐的墨蘭竟有如此迅捷的身手,必然是受過嚴格訓練。她沒有防備,腹部瞬間中了三拳,拳拳擊打到肝髒,劇烈的疼痛讓她頭上冷汗直冒,眼中金星直閃。她捂住腹部,想要抽出被扣住的手,用盡了全身力量,腕部在墨蘭手中卻紋絲不動。


    墨蘭扣住宋琪瑰的手向後一帶,身體向下一躬,另一隻手朝宋琪瑰小腿間插過,兩臂突然發力,把宋琪瑰整個人扛在了肩上。她扛著宋琪瑰旋轉三圈,再猛地向下一擲,“嗵”地一下把宋琪瑰狠狠砸在地上,宋琪瑰頓時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她們的打鬥剛好被唐玉蜓看在眼裏,他印象裏那個成熟、穩重、溫柔的墨蘭,表現得竟然如此暴力、敏捷、凶狠,反而應該是暴力、敏捷、凶狠的烈風堂殺手宋琪瑰,就像一隻雞仔般被墨蘭撕扯摩擦,毫無還手之力。


    “我嘞個乖乖!”唐玉蜓心想,“嘞個婆娘簡直凶慘老!她真是我家婆娘嘛?”


    皮衣男沒打算給唐玉蜓時間想那些,他再次向唐玉蜓撲過去,揮出“蓬蓬”作響的拳風,步步緊逼,不給唐玉蜓喘息的機會。


    墨蘭鑽進小飛船的艙門,熟練地操縱飛船發動起來。皮衣男見狀已無心戀戰,他減緩了攻勢,試圖抽身向小飛船撤退。


    小飛船剛剛離開地麵,宋琪瑰醒了過來,她縱身躍向飛船的艙門,抓住把手翻身跳了進去,和墨蘭在艙內拚命搏鬥,狹小的艙室被兩人撞得哐哐作響,飛船頓時失去了平衡,在離地隻有幾十公分的空中搖擺衝撞。


    唐玉蜓纏住皮衣男不讓他逃走,皮衣男再次揮出雙拳向唐玉蜓兩耳夾攻,趁唐玉蜓格擋時猛踢他的小腿,雙拳變掌抓住他的手腕,將失去平衡的他撂倒,再次死死壓在身下,狠命掐住了他的脖子。唐玉蜓雙手從皮衣男兩臂間穿出,用力向兩邊撐,同時用膝蓋猛撞皮衣男下身。皮衣男猙獰的表情更加凶惡,他忍受著劇痛,雙手緊緊掐住不動,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放鬆一絲一毫。


    空中的小飛船四處亂撞,尾部的噴射口噴出的致命烈焰狂掃著周圍的地麵。墨蘭抓住宋琪瑰的頭猛地撞向操縱杆,飛船向旁邊一歪,烈焰掃到了正在地上扭打僵持的皮衣男。


    “啊哇哇哇!”皮衣男背後被燒焦,疼得他鬆開雙手大聲喊叫。


    唐玉蜓看準時機,雙腿用力一蹬抽出身來,再蹲下側身閃到皮衣男身後,右臂勒住他的脖子,左手對準脖子按下機關,一支蛇型尖刺從籠手中彈出,如真蛇一般鑽進皮膚咬住了血管,將致命的烏頭汁盡數注入了皮衣男的體內。


    皮衣男捂住脖子上的傷口,一刺封喉的毒汁讓他喘不上氣來,憋得滿臉通紅,嘴裏發出“咯——咯”的聲音,麻痹的四肢已無法站穩,搖晃幾下後被自己的腿絆倒,後腦“咚”一聲著地,口中湧出白沫,雙眼圓睜,再也沒了氣息。


    小飛船的操縱杆被撞斷,先向上衝了十幾米高,然後失去了動力栽落下來。墨蘭看準時機帶著背包跳出艙門,翻滾到遠處躲開了飛船的碎片。那艘小飛船重重地摔在地上,駕駛艙的玻璃碎裂,機翼斷裂,徹底無法起飛了。


    墨蘭爬起來,掃視了一圈現場,看到皮衣男已死,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向停機坪上的維修船。


    “老婆!”唐玉蜓看著墨蘭的背影喊道。


    墨蘭停了一下,沒有回頭。


    “墨蘭!留步!”唐玉蜓的聲音已帶著乞求。


    墨蘭停住腳步,轉向唐玉蜓,她試圖給唐玉蜓一個冰冷的眼神,但是做不到。那眼神中充滿了憐憫和懊悔。


    “唐玉蜓!”墨蘭用帶著幾分顫抖的嗓音說道,“我已經叫你不要來找我,你沒看到嗎?你怎麽就不聽!”


    “你是老子哩婆娘,老子不找你,啷個還會找你。”唐玉蜓用方言說道。


    “你不要再說了,我聽不懂,我從沒有聽懂過。”墨蘭放聲喊道。


    “你聽得懂!”唐玉蜓也喊起來,但隨後聲音又降得很低,“你聽得懂,墨蘭,跟我回家。”


    墨蘭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用微弱的聲音留下一句話:“我們緣分已盡,就到這裏吧。我不叫墨蘭,這世界也沒有墨蘭。”然後,她大步向維修船走去。


    “墨蘭!”唐玉蜓嘶聲裂肺地喊道。


    “唐玉蜓!不要放走她!”宋琪瑰爬出小飛船破裂的駕駛艙,用盡力氣向唐玉蜓大喊。


    唐玉蜓舉起右臂,用暴雨梨花針對準了墨蘭的背影。


    “唐玉蜓!你快抓住她,別讓她跑……”最後的喊聲耗盡了宋琪瑰僅存的體力,她再次昏了過去。


    唐玉蜓的右手緊緊攥著拳頭,拇指搭在暗器的機關上,胳膊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抖得厲害,根本不能瞄準目標。


    墨蘭鑽進了維修船,關閉艙門,啟動飛船後輸入了操作碼。維修船身後迸出幾叢火花,慢慢升到空中,穿過氣封門,逃離了魚陽城。


    唐玉蜓放下手臂,眼睜睜看著維修船啟動了空間跳躍引擎,瞬間變成一顆星星,消失在茫茫的宇宙。


    他呆呆的站著,盯著氣封門外的繁星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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