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菜地這會兒沒人,她就算喊破喉嚨都沒用,家屬樓本就熱鬧,壓根聽不到她的求救聲。


    昨天下那麽大一場雨,保不齊今日還得繼續下。


    這個?季節,就是晴一陣雨一陣的。聞嘉嘉越想越害怕,萬一下雨咋辦?


    淋成落湯雞都沒關?係,她就怕一道雷劈下來把她劈成焦炭啊。


    救命啊……聞嘉嘉瑟瑟發抖了。


    她又試探性地探出腳,蹬了又蹬,依舊滑得要命。


    天空碧藍,然?而?太?陽並?未出現。


    聞嘉嘉抬頭,認真瞧瞧頭頂的雲朵,發現它並?非是潔白的,而?是帶點灰。


    一陣大風刮過,旁邊的樹簌簌作響,遠處的竹子集體?彎腰,就連她屁股下這棵也?有點搖晃不定。


    聞嘉嘉怕了,是真的怕了。她再不管社死不社死,社死總比身?死好。


    “咳咳!”她清清嗓子。


    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大喊:


    “有人嗎——”


    “……”


    又是一陣風刮過。


    聞嘉嘉抓著樹杈用力大喊:“有人嗎,救命啊!”


    “救救我,救救我!”


    她扯著嗓子,脖子青筋暴起,聲音喊到沙啞,到最後甚至啞到幹嘔。


    遠處家屬區。


    忙碌的一天從早上開始,家屬們忙完家務活後才有時間去菜地。昨天有冰雹,她們也?得去收拾被砸爛的菜。


    “你們聽到了嗎?”張芳舒突然?停下腳步,疑惑地四處望。


    “聽到什麽?”後麵人問?。


    “聽到有人在喊。”她說。


    “沒呢,哪裏有人在喊。快走吧快走吧,這路滑死了,得再把山路挖深點才行。”後麵的人抓住旁邊的樹木催促道。


    張芳舒壓下心裏的懷疑往上走,她是真覺得有人在喊。


    “嘔嘔嘔。”


    聞嘉嘉差點把早晨吃的東西全給吐出來,她愣是憋了回去。


    自己?摘野菜被卡樹上沒法動彈已經夠社死的了,要是再吐,那就更?社死。


    聞嘉嘉呼吸急促,摸摸喉嚨,隻覺得喉嚨跟幹涸的土地一般,此刻急需水分。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她眼睛都紅了,繼續喊。


    真的,天好像真的黑了,聞嘉嘉抬頭看看就怕得要命。


    她閉閉眼,再次喊:“救——命——”


    聲音大到把停在樹上的鳥兒都驚得飛了起來,撲棱撲棱翅膀,差點就在她頭上拉了一泡白色鳥屎。


    “不對,是真有人在喊。”張芳舒突然?直起腰,豎起耳朵認真聽。


    “我好像也?聽到了。”


    “真的嗎,喊啥?”


    “是那群皮孩子在喊吧。”


    “不是,是喊救命。”張芳舒愣了愣,隨後把手裏的菜葉一扔,“娘嘞,是有野豬嗎,還是摔倒了,真的有人喊救命。”


    “那還等啥啊,快去找人。”


    “可是山這麽大,去哪裏找,路還滑得要死……”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救命”。


    張芳舒的聽覺天生就比別人發達些,她站在原地聽了會兒,招呼其他人,徑直就往那片野菜坡走去。


    大家都是上過山幹過農活的,很輕易的就瞧出來這裏有人不久前?走過。


    “瞧瞧,還有腳印呢!”有人指著地上道,“路邊的草也?被踩了,草上麵有泥巴。”


    說話間,天好像暗了幾?分。


    “有人嗎!”聞嘉嘉時時刻刻關?注著天,四方?神佛全祈禱個?遍,隻求千萬別下雨。


    “好不容易拿到複活卡,您別玩兒我啊!”聞嘉嘉心裏不停叨叨,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可……她似乎聽到了說話聲。


    “哎,誰出事兒了啊?”有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誰喊的救命。”


    聞嘉嘉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舉起手狂搖狂喊:“我,是我!在這邊,在樹上!”


    說著,用吃奶的勁兒搖動樹杈。


    張芳舒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哎呦娘嘞,誰啊這是,咋跑到樹上去了。”


    “不認識啊。”


    “看不清是誰。”


    說著,幾?人連忙跑過去。


    聞嘉嘉弱弱揮手:“我,是我,住在北山的聞嘉。”


    “……”


    “你是魏岱他媳婦?”


    “對的。”


    “你咋跑樹上去了嘞?”


    “我摘香椿,卡住了下不來。姐,能不能幫幫我,我怕馬上要下雨。”


    “……”


    就這?好大一人了能卡樹上?


    隨後她們發現還真能。


    “嘖!你這卡的可真夠緊的,我推不起來,得有梯子吧。”


    樹實在滑,她能抱著樹不滑下去已經算好的了,沒辦法幫助聞嘉嘉。


    “咋想的啊聞同誌,你是怎麽坐到那個?樹杈上的?”


    “不行不行,可別把自己?也?給摔了,看樣子得喊人,我去喊後勤。”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圍繞著樹,365度無死角地把聞嘉嘉看了一遍。


    聞嘉嘉欲哭無淚,後勤一來,她是真的要社死了。


    跑去找後勤的是一位叫陳雪娘的嬸子,她匆匆跑到山下,一路跑一路說:“大家這陣子摘香椿都小心點啊,魏岱他媳婦被卡在樹上下不來了。”


    “啥啥啥?”


    “等等雪娘你說啥,誰被卡在樹上?”


    “魏岱他媳婦,就是那個?笑?眯眯又不愛講話的北山姑娘,長得臉嫩的那個?。”


    人群“哄”地一聲,她們多數來自農村,還真沒想到竟然?有人,有成年人能被卡在樹上下不來,還得去找後勤。


    “真的啊,那我得去看看。”


    “在哪裏啊。”


    “被卡多久了,我就說呢,早上晾衣服的時候看她背著背簍上的山,現在都快中午了……”


    其實這絕對是胡話。


    聞嘉嘉一直都有在看時間的,她明明才被卡半個?多小時,哪裏就一下子到中午了。


    她不認,絕對不認!


    陳雪娘被團團圍住,圍個?水泄不通。


    “哎呀都讓讓,都讓讓。”


    “我得去找後勤,快下雨了,人家還等著救命呢。”


    這話很是,所有人都不敢再耽擱了。


    有那愛看熱鬧的,就率先跑到山上去。還有同陳雪娘一起去後勤的,學著陳雪娘邊跑邊傳播,一時之間看熱鬧的隊伍愈發的大了。


    後勤。


    後勤有專門分管家屬區的科室。


    大早上的,做完衛生,整理完資料,正準備給自己?泡壺茶時,遠處有人……哦不,一群的人衝著後勤跑來。


    “額滴個?乖乖……這是咋了?”


    莫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兒?


    後勤小王蹭地站起來,手都抖了,跑去裏麵房間找領導。


    “領導領導不好了!”


    領導老王:“好好說話,啥就不好了?”


    “您您您快看呐,十幾?個?家屬往咱們這裏跑來。”上次有這種?動靜還是在分房的時候。


    那時候,真的說是吵得頭破血流也?絲毫不為過。


    說到分房,領導嚇個?半死。


    “不應該啊,最近沒啥事兒吧。”他暗暗說道,難道要建六樓七樓的事兒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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