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劍法不算純熟,顯然是?個新手,倒是?他使?出的武技,簡禎很肯定自己根本聞所未聞。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武技同劍法融合在?一起的,而這人竟然還隻?是?煉氣期的修為。


    “你為何會我昆侖劍法?”簡禎問?。


    “自然是?因為我是?昆侖巔弟子?啊,大、師、兄。”幽霽半點沒有身處絕境的自覺,笑吟吟地?往他心口插刀,“不過我也知道昆侖巔的傳統是?偏聽偏信,便不求大師兄手下留情?了。畢竟一個月前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裏。”


    簡禎眼中布滿寒霜,下手重了幾分。


    蘇茶見狀勸解道:“這位小師弟,你若停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們不會讓他們動你的。”


    “哦——”幽霽拖長音,目光幽深地?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先讓我成為嫌疑犯,不管最後是?否查清事實,我都已經束手就擒,隻?要加點流言,就可以直接按真凶的待遇處置了,對嗎?”


    最後用一種?讚歎的語氣說:“不愧是?你。”


    陰陽怪氣得登峰造極。


    虞初羽到底顧念著隊友的身份,不時注意一下旁邊,聽到他這挑釁的話嘴角不由一抽。


    一個煉氣去激怒兩?個金丹,這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果不其然,對麵二人攻勢變猛,一道劍光以一個避無可避之勢朝幽霽而去,雖不致命,但足夠讓人重傷。


    虞初羽分心蕩開蕭止的攻擊後將人往下一壓,險險避開這一劍,而她身後緊追而來的長刀也被幽霽穩穩地?擋在?三?寸之外。


    虞初羽在?他耳邊留了句話便匆匆換回身形。


    簡禎看著兩?人默契的行動,又是?一股沒來由的煩躁。


    如果初二是?昆侖巔弟子?,那初一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見幽霽朝他下三?路攻來,頓時臉色一黑。


    腳下一蹬躲開他的攻勢,朝上掠去。


    下一秒,一股強烈的直覺襲上心頭。


    簡禎反應迅速地?穩住身形,腳下憑空一踏,做了一個利落的後空翻。


    與此同時,一道輕微的腐蝕聲從他鞋尖傳來。


    簡禎猝然抬頭,上方除了逐漸暗沉的天幕,什麽也沒有。


    院子?裏有什麽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他敏銳地?朝幽霽看去,果然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幾絲遺憾。


    就在?這時,旁邊那道劍氣如長虹貫日般激蕩而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蕭止眼中帶著炙熱,不躲不避地?迎上劍氣,周身氣勢陡然一升,顯然還留有餘力。


    但是?他快,劍氣更快。


    這一劍本來就沒對準他,直直朝上方直射而去,陡然將灰霧從中間破開一個大洞。


    其餘的灰霧像是?溶於?水一般,一點點稀釋,最後消弭在?空中。


    蕭止一臉心痛地?看著那道消失在?天際的劍光,還以為虞初羽瞄準錯方向,下一秒,隻?見無數的紅線從天幕垂下,落在?正下方站立的紀夫人身上——仿佛操縱著一個受控的傀儡。


    紀夫人茫然地?抬頭,突然間,整個人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的視線聚焦在?半空,瞳孔放大,臉上一點一點爬上細密的驚恐。


    噗嗤——


    一朵血花自半空毫無征兆地?炸開。


    “啊!!——”


    “眼睛!我的眼睛!!!”


    紀夫人捂著自己的眼睛慘叫著蹲下身。


    所有護衛見狀齊刷刷地?人朝外將紀夫人和何逐風圍在?中間,警惕地?看著四周。


    然而這一行動並沒能使?紀夫人的情?況有所好轉。


    他們完全沒看清剛剛的攻擊是?從何而來。


    有人下意識地?朝紅線投去目光,但一想?到這是?夫人的法器,自然也不敢置喙,隻?以為是?什麽特殊的功能。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動作讓他不經意看見,紀夫人身上的皮膚像是?被人用刀片一點點削落般掉在?地?上,驚駭地?忘記轉頭。


    簡禎麵色發沉,將劍橫在?幽霽身前,沒再留手:“你做了什麽?”


    若此人真是?昆侖巔弟子?,此番行徑勢必會給昆侖巔和何家的關?係帶來難以估量的影響。


    幽霽撐了這麽久早就力有不逮,此時被簡禎的劍一壓,徑直跌坐到地?上,頸間頓時被劃出一條紅線。


    他急促地?喘著氣,試了幾番站不起身後幹脆好整以暇地?坐著,即便低人一頭也半點沒有勢弱的模樣:“大師兄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對自己太沒信心?我若做什麽你真的察覺不出來嗎?”


    簡禎看了他幾眼,到底沒在?這時候繼續發難。


    蕭止神經再粗此時也停了手,懵逼地?看向紀夫人的方向。


    虞初羽得了空隙,收回劍,看見幽霽一臉希冀地?朝自己伸手,順手拉了一把,沒想?到對方直接順勢靠在?自己身上。


    “姐姐,我沒力氣了。”


    虞初羽:“……”這家夥是?懂得寸進尺的。


    不過見對方一副隨時能嗝屁的模樣,到底沒說什麽,蹙眉壓住他頸邊的劍傷:“先止血。”


    蘇茶挪到簡禎身邊,看著紀夫人受到的無影無形的攻擊心裏一陣發毛,拉了拉他的袖子?。


    “師兄,那不是?千縷絲的紅線嗎?為什麽都纏在?紀夫人身上了?”


    這時候,一直安靜地?站在?紀夫人身邊看戲的何逐風突然開口,揮手示意那些護衛:“都下去吧。”


    護衛長不解地?開口:“可是?……”


    然而觸及到他波瀾不驚的眼神,心中一駭,突然明白過來,頓時將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紀夫人疼痛間意識尚存,見狀睜大眼睛看向他,眼神因疼痛愈顯猙獰:“是?你!果然是?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站在?下首的簡禎幾人警惕地?看著他的行徑。


    他們可不想?卷入這些世家大族的權利紛爭中。


    何逐風恢複往日疏朗隨性?的神情?,往下走了幾步,一揮衣袍,徑直在?階梯上坐了下來,熱情?地?朝虞初羽招了招手。


    “初一,你不是?想?知道我娘是?怎麽死的嗎?沒準現下可以親眼瞧上一次。”


    紀夫人的神情?陡然一僵,一時間連疼痛都忘了,屏住呼吸道:“你、你在?說什麽?”


    “啊?”何逐風轉頭,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是?覺得小娘和我娘親不愧是?好姐妹,連這生?的怪病都一樣,小娘可別誤會啊。”


    “我當時年紀小,旁人說阿娘死相恐怖,沒敢讓我見上一麵,沒想?到今日能在?小娘這了卻這遺憾。”


    紀夫人聽著他置身事外的話語,不寒而栗:“你究竟做了什麽?”


    當年的何氏主母死時何逐風才堪堪四歲,他從那時開始喊著自己“小娘”裝到現在?嗎?


    “小娘怎麽就不相信我呢?還是?說您不敢相信這世間真的有報應?”何逐風一臉無辜,說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臉認真地?說:“也是?,若真有報應,以您的所作所為,是?該日日夜夜擔驚受怕,寢食難安的,哪能心安理地?受這麽多年的福。”


    何逐風全然沒受紀夫人的慘叫聲影響,神情?自若。


    “你不能這麽對我!!”紀夫人既疼又恐,努力換上溫柔的麵孔,被疼痛折磨的麵容扭曲又猙獰,“風兒你一定是?誤會了,紀溫姐姐的死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她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


    何逐風一點點收起笑意,麵無表情?道:“是?啊,她對你這麽好。你真該死啊——”


    “但是?,還不夠,這麽死太便宜你了。”


    “畢竟,你們紀家造下的孽,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滅門能夠還清的,太輕了。”


    第43章 第 43 章


    虞初羽想了想還真帶著幽霽朝何逐風走去, 最?後站在?幾步開外端詳了會兒紀夫人如今的模樣:一條胳膊被削得血肉模糊,幾乎露出裏?邊的森森白骨。血水從眼眶處蜿蜒而下,形成一條可怖的淚痕。


    不過眉眼間尚且能看?出幾分眼熟, 和之前夢境中出現的男人極為相?似。


    她垂眸看了看依舊係在幽霽身上的紅線,隨口問?:“你要上?去補幾刀嗎?”


    幽霽錯愕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心虛地搖了搖頭,一臉無辜:“我不認識她。”


    虞初羽沒揭穿他,視線在?何逐風和饒因蘭身上?逡巡,最?後落在?後者身上?。


    “解釋解釋?”


    那一劍本來確實是對著蕭止去的, 但最?後時分她收到一條傳音,讓她瞄準上?空。


    她本就在?意那團灰霧, 沒想到被人點破, 在?瞬間的權衡後還是依言行事, 而隨後發生的一係列事卻?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像是早早下好的一盤棋。


    “是因果線。”饒因蘭撓了撓頭,往前走了幾步, “千縷絲作為查探因果的法器, 代?價極大, 通過將使用者的存在?作為一個錨點抽離出來,從而順著這?一世的因果深淺探查進行回溯。一旦使用, 本人便成了最?亮的靶子?, 那些累世的因果都會順著他的氣息尋來,就此清算。”


    “我本來還奇怪紀夫人為何身上?沒有一絲反噬的跡象, 剛剛算了一卦, 便發現院內有東西在?吞噬孽因, 這?一行徑有傷天倫,就想隨便讓你一試, 沒想到真成了。”他語氣裏?還帶著點不可思議的驚奇。


    這?話?一出,蘇茶等人也?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蕭止素來心直口快:“真有因果報應一說啊。”


    蘇茶遲疑了下還是開口:“此話?不過是二位的一家之言,若說其中沒有何大公子?的手筆,想來也?沒人會信。”


    她自小在?蘇家長大,對這?些權利鬥爭敏感的很,雖然何逐風是何府的大公子?,但話?語權依舊掌握在?何家家主手中,如今何家家主的態度未明,對方貿然對紀夫人出手,還將他們牽扯其中,很可能是為了加一分籌碼,即然如此,便是對方有求與他們。


    沒準能借機同他達成協議,解除那份婚約。


    卻?不想何逐風半點不按常理出牌,笑著說:“你信不信與我何幹?”


    他的視線順著其中一根紅線落下的位置上?移,定定地落在?虛空中。


    紀夫人卻?被她的話?驚醒,疼得結結巴巴地說:“千、千縷絲,是你……老爺……”


    就在?這?時,有一隊人馬湧入府內,正是何家家主。


    紀夫人眼睛一亮,眼淚不住地落下:“老……爺,老爺救我,風兒他……。”


    何逐風低頭,視線對上?何家主的目光,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釋然一笑,仿佛無事發生一般:“爹,你怎麽來了?”


    何家主帶著高位者審視的姿態,視線在?院內掃了一圈,隨後對旁邊的侍衛說:“將夫人帶下去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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