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往前走,終於來到王胖子之前所指的區域,這裏海水顏色稍深。


    果然,這裏有一片大大小小的礁石,有幾處露出了水麵,水下也是碎石遍布。


    看著這些礁石,王胖子若有所思,“剛才往這邊走的時候,這些礁石還沒有露出來。”


    沈曼如點了點下巴,“嗯,剛才確實沒有,不過那能說明什麽?”


    王胖子兩手一拍,“說明現在正在退潮,正是趕海的好時候。”


    他又看了看太陽,“看太陽的位置,現在大約是正午。”


    “明天白天的退潮時間,會比今天晚48分鍾,大約是下午1點之前,記得明天按時來趕海。”


    沈曼如眉毛一抬,“你怎麽知道明天的退潮時間?”


    王胖子沒馬上答話,而是將t恤脫了下來,一膀子五花肉暴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晃得沈曼如睜不開眼。


    沈曼如抬手橫在自己眼前,從指縫覷向對方,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一絲嗔怪,和一絲羞赧,“你個死胖子,有話說話,脫衣服幹嘛?”


    王胖子聳了聳肩膀,白皙微凸的乳房晃晃悠悠,活像兩塊牛奶布丁。


    他戲謔地扯了扯嘴角,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肥肉,“怎麽,饞了?”


    “去你的!”沈曼如麵帶笑意,沒好氣道。


    王胖子將t恤的袖口和領口係死,變成一個布口袋,“用這個裝海鮮,退潮時間有限,咱們得抓緊,退潮的事我一邊趕一邊給你說。”


    沈曼如這才醒悟過來,他們沒帶裝海鮮的容器,王胖子脫t恤是為了裝海鮮。


    她有心效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式襯衫,和內裏的黑色蕾絲內衣,實在是下不去手,隻好跟屁蟲似的跟在王胖子後麵,跟他用一個袋子。


    這樣倒是有好處,可以跟王胖子學習趕海。


    沈曼如家在海東省泉城,內陸城市,基本沒有趕海的經驗。


    溫涼的海水將將沒過腳踝,水麵泛著細碎的波光,映在二人俯低的臉上。


    王胖子眼神在水中搜尋,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小時候就住在海邊,所以對潮汐非常熟悉。


    我國北方沿海的潮汐都是一樣的。大約每十二個小時退潮一次,每天退潮兩次,每天的退潮時間都會比前一天晚48分鍾。”


    王胖子從礁石上扣下一個海虹,“另外,還有一句口訣:初八二十三,正晌半夜幹。”


    他的話勾起了沈曼如的好奇心,“還有口訣?這口訣是什麽意思?”


    王胖子看向她,解釋道:“農曆每月的初八、二十三這兩天,都會在中午12點、半夜0點退潮。”


    “每個月都是初八和二十三?是巧合嗎?”沈曼如追問。


    王胖子搖搖頭,“當然不是巧合,我國的農曆屬於陰曆,是按月亮的運行周期來推算的。農曆的一個月,與月球的公轉周期是一致的。”


    “而海洋的潮汐正是受月球引力影響才產生的,所以潮汐周期、月球公轉周期、農曆的一個月,這三者是一致的。”


    “原來如此。”沈曼如恍然。


    王胖子繼續講:“其它日子,按每天48分鍾,前減、後加就可以推算退潮時間。比如初七就是11點12分和23點12分退潮,初九就是12點48分和0點48分退潮。”


    他發現一個小章魚,擱淺在礁石縫裏動彈不得,隨手抓起來,章魚的觸手吸在他手背上,麻酥酥的,“退潮和不退潮,趕海的效率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退潮趕海在我老家是常識。”


    “一個靠趕海維持生計的人,如果不知道什麽時候退潮,那就相當於,一個種地的農民,不知道四時節氣一樣,是會餓死的。”


    “我小的時候,家裏的生活條件還不太好,長輩們為了補貼家用,有時候需要晚上、甚至後半夜去趕海。”王胖子回憶起來。


    “要提前算好時間,夜裏幾點起床,幾點出門,路上走多久,幾點開始退潮,幾點開始漲潮,幾點能回家,會不會耽誤第二天上班,都要提前計劃好。


    如果時間沒搞準,到了海邊一看漲潮了,那這半宿就白折騰了。”


    為了趕退潮的時間,他們寧可熬夜甚至通宵,足見退潮對於趕海的重要性。


    “為啥要晚上去?剛才說白天也有一次退潮吧。”沈曼如問。


    “白天有的要上班、下地勞動,有的還有別的事情。再說每多趕一潮,就多一潮的收獲。”


    “所以,我老家的人對於潮汐那都是爛熟於心的。當地的老黃曆,每一頁、每一天,都標注了當天退潮的準確時間。”


    “咱們要在這荒島上生存,也必須牢牢記住潮汐規律,才能準確地安排生產、生活,以最少的體力消耗,獲取最多的資源。”


    “比如明天下午不到1點退潮,那麽明天的午飯就得早點吃完,好過來趕海。”


    王胖子正色道:“到了困難的時候,我們可能也需要夜裏去趕海,不錯過每一次退潮。”


    “對了,那今天是農曆初幾?”沈曼如突然問。


    “嗯……呃……”王胖子一愣,“臥槽!我忘記了!”


    關鍵時刻裝逼失敗,王胖子懊惱不已!


    離開老家上大學之後,他已經有好幾年不趕海了,很少關注農曆。


    咂了咂嘴,王胖子道:“不過無所謂了。”


    沈曼如撿起一個小海螺,“這怎麽能無所謂,你剛才都說了很重要。”


    王胖子歎了口氣道:“因為我發現,這裏的潮汐規律,可能與老家不太一樣。”


    “啊!為什麽?”沈曼如瞪大眼睛,腦中閃過幾種可能,“難道和那些小說裏一樣,我們其實是穿越了?”


    王胖子一挑眉毛,“哦?怎麽你們學霸也看爽文?”


    “學霸也是霸……啊不,也是人啊。我偶爾也會看爽文、刷短視頻。”沈曼如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你快說,為什麽這裏潮汐不一樣?”


    王胖子答道:“我剛才說,我國北方沿海的潮汐是那樣的規律。”


    “但是,全球不同海域的潮汐規律,具有不同的類型,這裏有個名詞,叫潮型。不同的潮型,代表了不同的退潮次數和時間間隔。”


    “遠的不說,據我所知,我國最南方一些海域,比如南海北部灣,潮型就與我國北方不同。”


    “而咱們這個熱帶海島,今天在正午退潮,而今天……今天應該不是初八或二十三,說明這裏潮型不同。”


    “但是,不論哪種潮型,都是受月球引力影響的,所以每個月一循環,這個大周期都是相同的。”


    “也就是說,不論什麽潮型,如果今天是正午退潮,那麽一個月之後的那天,也將是正午退潮。”


    “基於這個規律,就有一個笨辦法,我們可以連續記錄一個月的退潮時間,再以後就根據這張時間表趕海就行了。”


    沈曼如耐心聽他講完,“原來如此,回去我讓大家注意觀察,看到退潮就記一下時間。”


    此事關係食物來源的穩定,非常重要。


    王胖子掀開一塊石頭,下麵有隻螃蟹剛要跑,被他一把按在蟹殼上,捏了起來。


    “哇~這螃蟹個頭不小呢。”沈曼如驚歎。


    王胖子點了點頭,“雷雷說得沒錯,這裏資源很豐富。”


    他們兩人,一會兒一個螃蟹、一會兒一個鮑魚,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收獲豐富,沈曼如趕海的興致也越來越高,她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的藕臂,從水裏撈起一個大海星,“海星能吃嗎?”


    “可以吃,但味道一般,個別品種還有毒性。”王胖子道:“扔了吧,現在看咱不缺海鮮。”


    “謔~這裏有海膽!海膽好吃,這個我知道。”沈曼如激動地像個孩子,正要伸手去抓。


    聽到海膽,王胖子一驚,“小心!它會紮人!”


    沈曼如嚇得手一縮:“哎呀,好險。”


    王胖子走過來,“被海膽紮到會發炎的,好幾天才能好。”


    他撿了塊石頭,輕輕地把海膽上的刺砸掉,再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扔進袋子裏。


    沈曼如托腮看著他的動作,投來讚許的目光,“幸虧有你在。”


    王胖子叮囑道:“趕海常見的傷人物種,一是海膽,二是海蟄,都要小心。”


    “哦……你說的海蟄,就是水母吧?是不是美劇《好友記》裏演的那集,莫妮卡被海蟄蟄傷以後,喬伊被迫撒尿幫她解毒。”沈曼如回憶起來。


    “嗯對對對!就是水母那集!我們一般管能吃的水母叫海蟄。” 王胖子一臉興奮,他為了“學英語”,也喜歡看美劇。


    他壓低嗓音,模仿喬伊的聲音說道:“if i had to, i''d pee on anyone of you!(如果有必要,我也會尿你們!)”


    王胖子瞥向沈曼如,邪魅一笑,“你放心,要是你被蟄了,我也會和喬伊一樣,毫不猶豫地尿你的。”


    沈曼如俏臉一紅,假裝慍怒,“滾!我才不需要你……尿我!”


    王胖子的話她倒是深信不疑,這種猥瑣的事情他肯定求之不得。


    “按雷雷的說法,這裏海中物種豐富。咱們以後天天趕海,有人被水母蟄,是遲早的事。”王胖子擔憂道。


    “水母蟄傷的後果可大可小,嚴重的能致命。你作為醫生,得想好怎麽治療。”


    沈曼如扯了扯嘴唇,“肯定不是用尿來治。”


    王胖子很驚訝,“哦?你是說《好友記》裏演的不是真的?”


    沈曼如點點頭:“我後來查過,那其實是訛傳,用尿解毒根本沒用。


    科學的應急處理辦法,是要在傷口附近從遠到近擠壓,把毒素盡量擠出來,再用鹽水衝洗。如果正好在海裏,用海水也可以。


    如果毒素不致命,過段時間疼痛就會緩解、傷口也會痊愈;如果是非常厲害的致命毒素,除了盡快上醫院,什麽辦法都沒用,而且上醫院也不一定能救回來。”


    “嗨!原來是這樣……”


    這下沒有理由尿人了,王胖子麵露失望之色。


    沈曼如看他這副表情,知道他沒憋好屁,她也懶得吐槽他,繼續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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