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佬?釣魚上癮,過奈何橋都要甩兩竿?真有這麽邪乎?”


    吠地犬聽得半信半疑,具體是不是本人,就得上前核實一下最明了了。


    汪汪……你是老梟嗎?


    吠地犬直接衝上去一通狂吠,惹得那人頓時大怒,一腳將吠地犬踢飛出去,厲聲嗬斥道:“誰家的狗沒拴好,把爺的魚兒都嚇跑了。”


    方騰心中驚駭,以吠地犬的實力,隻要不碰到其他殿的閻王和那些鬼王,在陰曹地府幾乎可以橫著走,但對方隨意一腳,便將吠地犬踢得找不著北,可見其修為實力有多恐怖。


    方騰定了定心神,緩步走上前去,輕聲問道:“敢問這位前輩,聽說過天幕人皇嗎?”


    聞聽此言,那釣魚佬心神大震,手中的魚竿都差點掉進忘川河,他轉過頭來目光直視著方騰,沉聲道:“我就是。”


    方騰聞言大喜,長揖到地,恭敬道:“晚輩方騰,拜見天幕人皇。”


    天幕人皇擺手道:“前世的一些虛名罷了,我現在叫做老梟,也有人叫我釣魚佬……”


    方騰和吠地犬頓時露出滿臉尷尬,不過能找到上古人皇,這點尷尬又算得了什麽呢?


    方騰有些遲疑道:“人皇,現如今域外妖魔卷土重來,奪我山河土地,屠我人族如兒戲,您為何要委身在這陰曹地府中,為何不出山拯救一下蒼生黎民?”


    “你在教我做事?”


    天幕人皇身上陡然爆發出一股令人驚悚的氣息,壓得方騰和吠地犬喘不過氣來,但奈何橋上的其他鬼魂卻完全不受影響。


    麵對天幕人皇的驚天氣勢,方騰心神震蕩片刻,隨即穩住了心神。


    他抬起頭,不閃不避的迎上了天幕人皇的目光,不卑不亢道:“難道我說得有錯嗎?”


    “哈哈哈哈……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膽色和定力,難怪閻羅王會選你這個大活人來當森羅殿之主。”


    天幕人皇身上那股彌天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顯然剛才是故意試探方騰,方騰臨危不懼、臨危不亂的表現,令他很是滿意。


    天幕人皇解釋道:“並非是我想待在陰曹地府,而是因為這裏有個死對頭,就躲在這忘川河深處,我若是不死死的看著他,必將禍害天下蒼生。”


    天幕人皇低頭看著奔騰的忘川河,臉上露出追憶之色,向方騰講述起了那段上古時代的曆史。


    在天幕人皇盛年之時,域外妖魔懾於其威,不敢侵犯人族世界。


    但在天幕人皇暮年之時,形體枯敗,氣血衰退,域外妖魔蠢蠢欲動,開始試探性的襲擾人族。


    恰逢此時,域外妖魔界的三眼魔帝橫空出世,這令域外妖魔們的氣焰更加囂張。


    沒過多久,三眼魔帝披掛親征,率領無數的域外妖魔,全麵入侵人族世界。


    天幕人皇雖然已到壽命大限的垂暮之年,但當域外妖魔肆虐人間時,他再度扛起了斬妖除魔的大旗,率領人族武修奮起反擊。


    在經過十餘年的慘烈廝殺後,人族漸漸扳回頹勢,而後天幕人皇更是大發神威,當眾誅殺三眼魔帝,徹底擊垮了域外妖魔的信心,人族趁勢將域外妖魔逐殺出境。


    但三眼魔帝的確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他死後魂魄墮入陰曹地府,很快便成為了忘川河中的一方霸主。


    三眼魔帝報仇的執念很深,他在地府成了氣候後,經常會偷偷跑到人族世界大殺四方,每當天幕人皇聞訊而至時,三眼魔帝已經重返陰曹地府。


    陰曹地府本是收容亡魂之地,是人鬼殊途難以逾越的屏障,但卻淪為了三眼魔帝的保護傘。


    三眼魔帝每次大開殺戒後,便會躲到陰曹地府中,天幕人皇縱然功參造化,但也無法追到陰曹地府。


    天幕人皇試過很多辦法,嚐試和陰曹地府的冥神建立聯係,想讓冥界高層約束三眼魔帝,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都以失敗而告終。


    三眼魔帝的真身雖然死了,但他的惡靈卻成為了所有人族的噩夢,越來越多的人族遭到了三眼魔帝的毒手。


    天幕人皇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痛定思痛後,決定放棄百餘年的壽命,身死道消後,魂魄墮入酆都,以驚人的速度修煉了一段時間後,便與三眼魔帝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廝殺和博弈。


    最終,三眼魔帝被逼的走投無路,被迫躲進了深不見底的忘川河中,以此來躲避天幕人皇的追殺。


    在沒有徹底除掉這個心腹大患之前,天幕人皇不敢掉以輕心,他數千年如一日的守在忘川河畔,就是為了防止三眼魔帝再度為禍人間。


    “人皇前輩,晚輩錯怪你了。”


    方騰聽後唏噓不已,對天幕人皇愈發的佩服,就連吠地犬也是肅然起敬,豎著兩隻狗耳朵聽得非常入神。


    天幕人皇擺手道:“你我相見也算有緣,我便將《兩函經》傳授於你,希望你能帶領人族擺脫黑暗動亂。”


    兩函經?


    方騰心頭狂震,那可是天幕人皇的無敵道統,聖劍人皇傳他的《劍皇經》他才練會一招半式,沒想到又得一位人皇真傳,這未免來的也太容易了些。


    天幕人皇伸出食指和中指,輕輕點在方騰眉心,一套神秘浩瀚的功法映入方騰腦海:


    練得身形似鶴形,


    千株鬆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


    雲在青天水在瓶。


    這短短二十八字真言,可謂是提綱挈領,道盡了功法的精髓與奧妙。


    良久之後,方騰徐徐睜開雙眼,眼中有懾人的精光一閃而逝,這兩函經不愧是人皇道統,其中包含了許多大道至理,令方騰的眼界和感悟都有了質的飛躍。


    傳完功後,天幕人皇似笑非笑的看向方騰道:要不要釣一竿?


    方騰遲疑道:這忘川河有魚嗎?


    天幕人皇笑道:“管他有魚沒魚,先掄一竿子再說。”


    方騰愕然:恭敬不如從命。


    方騰灑脫一笑,從天幕人皇手裏接過一根魚竿,掛上黏糊糊的餌料,隨即拋入忘川河中等待魚兒上鉤。


    忘川河中,黑霧滾滾,濁浪翻湧,不時有押解魂魄的鬼船從河中經過,河中鬼怪擇人而噬,將許多魂魄拖入河中分食,就連一些孩童的亡靈都難以幸免!


    這幫鬼怪太可惡了,連鬼衙門的船都敢截殺,那些生魂還未進殿審判功過,就被河中鬼怪分食,簡直沒將十殿閻王放在眼裏。


    天幕人皇早已見怪不怪,他重重的歎息道:這陰曹地府要比你想象中陰暗多了,忘川河中的鬼怪仗著有冥輪老祖撐腰,所以才敢為所欲為。


    冥輪老祖又是誰?


    方騰一臉愕然,他當閻王有一段時間了,還是頭一次聽說冥輪老祖的名號。


    天幕人皇不疾不徐道:“冥輪老祖是中古時代的鬼中之皇,資曆比上古道教天庭都要老。陰曹地府的十殿閻王也不願輕易招惹他。”


    這時,又有一艘鬼船從奈何橋下的忘川河經過,鬼船周圍出現了許多可怕的鬼怪,令人無比震驚的是,那些負責押運生魂的鬼衙門陰差,居然將許多生魂強行扔下船,投喂忘川河中的鬼怪。


    “鬼衙門這幫畜生,居然草菅鬼命。”


    親眼看到這一幕,方騰頓時氣得勃然大怒,當即便要出麵教訓鬼衙門的陰差,卻被天幕人皇及時製止。


    天幕人皇沉聲道:“鬼衙門的背後,站著的是輪轉王、平等王等幾位閻王,你若當眾揭露鬼衙門的惡行,便如同當眾撕下了輪轉王、平等王他們的偽裝,真的撕破臉的話,你有實力打敗他們嗎?”


    這一席話如若一盆冷水澆下來,當即令方騰頭腦冷靜了許多,他搖了搖頭,無奈道:“以我如今的修為實力而言,自然還無法和其他閻王抗衡,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鬼差草菅鬼命吧?”


    “那些生魂剛死不久,渾渾噩噩被帶到地府,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忘川河的鬼怪吃掉,何其的無辜?”


    天幕人皇歎道:“這也正是為何我經常來忘川河釣魚的原因,一來是釣魚上癮,不釣渾身不舒服;二來是清除一些窮凶極惡的鬼怪。”


    說話之際,天幕人皇魚竿抖動,一條大魚上鉤,他連忙收起魚竿,但見釣上來的是一條闊口獠牙,身上長著十八隻眼睛的怪魚,這怪魚口中還銜著半截生魂的‘身體’。


    “十殿閻王不想招惹冥輪老祖,我可沒那麽多忌諱,哪個鬼怪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惡,我逮誰滅誰。”


    天幕人皇屈指一彈,那條十八隻眼睛的怪魚當即爆碎成血霧。


    這時,又有一隻觸手怪自忘川河中躍出,數十條觸手迎風暴漲,徑直將運鬼船上的眾多生魂纏住,想將他們強行拉入忘川河中。


    找死!


    天幕人皇目光冷厲,手中魚竿猛的一抖,魚鉤和魚線帶著風聲銳嘯飛了出去,無比精準的纏住了那隻觸手怪的脖子。


    隨手輕輕一拉,那觸手怪的腦袋便掉了下來,落入忘川河中消失不見。


    再來。


    天幕人皇魚竿一甩,魚鉤和魚線頓時化作了鋒利的長矛,迅猛的紮入忘川河中,將另一頭嗜血凶殘的鬼怪強行拖出來斬殺。


    天幕人皇如法炮製,將那些尾隨運鬼船的河中鬼怪,殺得七零八落。


    最凶殘厲害的那一部分河中鬼怪,全都難以幸免,死在了天幕人皇的魚竿之下。


    兄弟們,快跑啊,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釣魚佬又來了。


    其他的水中鬼怪見狀,頓時嚇得四下逃竄,顯然是對天幕人皇十分忌憚。


    有了天幕人皇的暗中關照後,那些鬼衙門的運鬼船這才得以安然無恙的從奈河橋下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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