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俊雄道：“這樣吧，你安排人，去虎園和象園，盯好他們兩?邊的動靜。妖管局出了這麽大的事?，運轉幾乎停擺，看看他們都會有什麽動作。蘇寶和孟鐵川這邊我?來跟進，他們倆的交集就?是梁翊。”
刁雲舟問：“難道你懷疑這事?情還跟虎族或是象族有關？”
“不一定，但他們並不盼著妖管局好，局裏出了事?，他們會有些動向才對。”刁俊雄道：“你要?親自帶隊，務必盯好這兩?族，要?嚴防他們趁亂搗鬼。”
刁雲舟正要?說話，有人敲門，進來了一名職員，對刁俊雄報告：“刁局，機械安保局的包局來了。她說電子通報發不過來，她有緊急情況報告，就?親自過來了。”
刁俊雄與刁雲舟互視了一眼，刁雲舟道：“她很?少?露麵的，而且他們豹族一直受虎族照應。”
“那也得讓她進來。”刁俊雄說著，囑咐屬下把包佳涵請進門。
包佳涵是豹族族長?，豹族人少?，不喜歡與其他族群往來，當初商議搬遷到妖之城後的工作劃分?時，他們要?了個機械安保局的職務。機械安保局是妖管局的下屬分?局，主要?工作就?是通過機械警進行日常治安巡邏和罪犯逮捕工作，豹族族人要?做的就?是維護全城智能治安係統，維修機械警和他們的裝備，確保他們安全完成工作，還有日常與妖管局的工作對接，處理報警和投訴等等。機械警的製造、技術係統，都是照搬人類城已經技術成熟的產品，現成好用。豹族覺得他們這個機械安保局重活都是機械警幹，機械警幹不了的時候就?上報妖管局，讓總局這邊的人去幹，這工作簡直不要?太?好，非常適合他們豹族。到了妖之城後，豹族也確實貫徹執行了他們一族對工作的理念態度，工作能自動化的全部自動化，能靠機械和智能係統完成的絕不浪費人工。
如今包佳涵突然?上門，要?親自交代工作，確實是稀奇了。
包佳涵帶著一個族人進來了，與刁俊雄父子互相客套了兩?句，見得刁俊雄讓屬下倒水，她笑道：“不用招呼，你們這樓裏是不是隻有這間辦公室還像個樣子了，被砸成這樣還要?招呼客人，是難為你們的。我?說完事?情馬上就?走，不耽誤你們收拾。”
刁俊雄直接問她：“是幫虎族探消息？”
“是來看看情況，但不是幫虎族。這段日子他們也沒跟我?們聯係，我?也是從公務渠道才知道虎族要?集體辭職，辭職這事?我?們豹族不參合，我?們對現狀非常滿意?，在這裏跟你表個態度。”包佳涵道。
“那就?好。”刁俊雄順水推舟，“接二連三的出事?，如果機械安保局也掉鏈子，那確實讓人頭疼。”
“沒什麽頭疼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包佳涵道：“太?有責任心的人就?是辛苦，想開點就?好了。但我?們確實也沒打算給?領導增加麻煩，原本的工作該怎麽幹就?怎麽幹。”
“包局確實灑脫。”刁俊雄道：“那你說有緊急情況，是什麽？”
“也不是太?緊急，但你們這邊係統關閉，一時收不了電子通報，我?就?順便帶過來了。”包佳涵遞上一個文件夾，刁俊雄接過打開看，裏麵有紙質報告還有好幾張截圖照片。
“我?們的機械巡邏警發現了妖管局贈予孟鐵川的車輛。因為係統裏有你們今天?早上要?追查孟鐵川位置信息的記錄，所以便要?求機械警截停車輛，檢查乘客。孟鐵川確實在車上，但他拒絕停車接受檢查，並且與兩?名機械警發生?了衝突，目前車輛、孟鐵川和那兩?名機械警都失蹤了。”包佳涵道。
刁俊雄一愣：“機械警都失蹤了？”
包佳涵道：“就?是機械警的定位係統信號消失，人也不見了。目前我?們擴大了搜查範圍，還沒有收到新的消息。”
刁雲舟湊過來一起看了看文件。
刁俊雄道：“車子體積這麽大，再加上機械警，是怎麽能憑空消失的？你們的追查路線沒問題嗎？”
“巡邏機械警是按照之前執行公務的兩?名同伴身上定位係統的路線去支援的，但是什麽都沒發現。在它們信號消失的地點，一切都很?正常。”包佳涵道。
刁俊雄看著那幾張照片，確實是孟鐵川。
包佳涵道：“孟鐵川打爛我?們機械警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倒不是要?跟他計較，但這個時間正好是在妖管局大樓出事?之後，我?聽?說你們的機器人也出了問題，樓都被炸了，就?過來碰碰消息。我?剛才說了，我?們豹族對現在的生?活滿意?，不希望有什麽改變。”
刁俊雄把報告文件仔細看完，點點頭：“我?明白了，包局也是顧慮機器人的問題。請放心，我?會盡快處理好這些事?務，讓妖之城恢複穩定安寧。”
“那就?好。”包佳涵道：“我?們機械安保局能做的有限，就?是巡查到什麽消息都會馬上上報。對了，要?趕緊重啟你們的信息接收係統，不然?我?們那邊沒人手這樣一趟一趟的跑來送文件。”
刁俊雄卻道：“出於安全考慮，我?們的信息接收係統恐怕短期內無法重啟。我?想跟包局借個地方，騰一間辦公室給?我?們應個急，我?們的人跑來跑去沒問題的。”
包佳涵道：“我?好象過來一趟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不會，包局過來得很?及時。我?們這的機器人出了問題，工作還能最低限度運轉。”刁俊雄道：“如果機械安保局的機器人出了問題，那恐怕這個機構就?不存在了。”
包佳涵道：“我?們也能維持最低限度運轉，我?們的機械警有三套不同係統，還有異常切斷和自毀功能，跟你們這裏的辦公機器人可完全不一樣。我?原本也想說需不需要?我?們這邊的技術員支援你們的係統清理，但沒好意?思提，也怕我?的族人埋怨我?給?他們攬活。”
“如果技術上有需要?我?再跟包局說。”刁俊雄道：“目前需要?跟包局借間辦公室，麻煩包局了。”
包佳涵沒逗留太?久，把公事?一說完就?走了。
刁雲舟問刁俊雄：“爸，你是有什麽計劃嗎？”
刁俊雄道：“你就?按我?說的辦，盯住虎族和象族。我?來處理孟鐵川這邊。”
刁雲舟道：“我?就?是說，怎麽處理呢？他跟梁翊都失蹤了，得先?找到他們。”
“如果連機械警執法定位和監錄信息都能改，他們身邊確實有一位技術專家，這位專家跟蘇寶非常熟，對妖管局的係統情況也很?了解。”刁俊雄道：“這人還行動不便，出行得用車子，這麽不方便，有行蹤暴露的風險，孟鐵川還一定要?帶著他，就?表示這個人孟鐵川還要?用的，從這個線索去找。”
刁雲舟被提醒了，頓時有了精神，剛要?說話，刁俊雄卻道：“這事?我?來處理，你去做你的事?。”
刁雲舟道：“爸，交給?我?查吧。虎族和象族隻要?有人盯就?行。”
“不，如果他們有任何的異動，其他人沒有權限和膽子馬上安排行動，還要?上報等吩咐，你來辦我?才能放心。”刁俊雄道：“況且跟孟鐵川打交道，你還不夠格。我?知道梁翊傷了印承宇你很?生?氣，但現在必須得沉下心來好好思考，不能衝動。這事?情裏疑點眾多，不能帶著脾氣調查，還是我?親自處理，更何況還得跟熊族交涉，也隻能由我?出麵。”
“要?跟熊族交涉？”刁雲舟想明白了：“他們有可能去了凶獸管理中心？”
“不然?他們還能去哪兒呢。”
“對，那裏也有醫療條件。但是熊沉錕怎麽可能願意?庇護他們。 ”刁雲舟都不敢想這種可能性。
刁俊雄道：“大家覺得不能辦到的事?，孟鐵川總是能幹得出來。”
第088章 88
梁翊化?為鴆鳥, 飛進?了凶獸管理?中心東邊禁區，就是上回孟鐵川帶她去的地方。她仍是從那座高山飛過去，當初在山頂時她看到了一條巨蟒, 這次她特意再上去找它。
那座山感覺更禿了, 上次來還有一些綠意，現在連最頂上的那棵大樹都是半枯的模樣。梁翊記得當初孟鐵川說這座山植被不豐富，環境不好，不適合獸類生?存, 所以鮮少有凶獸到這邊來，因此他才選了這山作為禁區邊境上的屏障。
鴆鳥站在山頂的樹枝上, 沒有看到那條巨蟒, 但她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上次她來時還懵懂無知, 同樣是觀察，跟現在能感受到的東西卻不一樣, 這次她能察覺到整座山的陰沉氣息和極淡的腐爛混合著辛香的氣味。
鴆鳥低頭看地麵泥土的顏色, 有些發灰, 又有些偏紅, 她不記得上次來是什麽樣的了, 她想了想, 飛到了地麵, 化?身人形, 用手掌貼在了山泥上, 她清空腦子裏所有雜念，試圖找到在妖管局反向對鶴卓然他們釋放吐真劑藥效的那種狀態，這次比上次又更容易了些, 就像要變身的感覺一樣，不太需要做特別的準備。
掌下是泥土的觸感, 這裏的氣息確實不幹淨，但程度輕微，並不能真正傷人，跟吐真劑的劑量差不多。但地下深處卻有致命的能量，梁翊感覺到了，這感覺剛冒著，另一種奇怪的感覺也冒了出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與她對?抗，又或者是在召喚她。
手掌下的泥土忽然有些震動，梁翊心裏一震，她莫名地就是知道，是那條巨蟒，它來了。
震動越來越大，梁翊站起，張開了身後的翅膀飛了起來。地麵的泥土一點點拱起，象是鬆土一般，痕跡一路延到那棵大樹的後頭，然後一條巨蟒纏著樹攀了上來，從樹後露出腦袋。
梁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巨蟒的腦袋身形似乎比上一次見到更大了一些。
巨蟒在樹上歪了歪頭看著梁翊，梁翊飛在半空，正好與它四目相?對?。
巨蟒吐著信子，舌尖細長而分?叉，它快速吞吐著信子，發出嗦嘶嘶的聲音。梁翊知道，它靠這種方式獲取空氣中的信息。它看上去隻?是在探索了解，並沒有攻擊意圖，跟上次一樣，它看著她，對?峙的架式還算冷靜。
梁翊想起來上次她是鴆鳥形態，這次是人形，而這巨蟒似乎對?她挺友善，無論什麽形態它都沒打算攻擊。
梁翊的腦子裏忽然有了些畫麵，她想起小壹說的從前過往，鬆鼠老師帶著他們幾個?小朋友逃命躲藏時，有毒蟒追來，如果她擋在鬆鼠老師麵前，那毒蟒就會繞開，鬆鼠老師利用了這一點，最後得用點勝毒蟒，殺死了它。而鬼角牛怪攻擊鬆鼠老師時，梁翊用巨蟒的毒襲擊了鬼角牛怪。
當時那個?毒蟒，也不記得長得什麽樣子了。
梁翊忽然伸出了手，朝著巨蟒的方向張開了五指。
巨蟒定在了那裏，警惕地看著梁翊。梁翊感覺到了一股毒氣在巨蟒身體裏的湧動，它身上確實帶著毒腺，這是條毒蟒。
當然不會是當年那條毒蟒，但有沒有可能，是它的同族？
“你是從人類城被帶過來的嗎？”梁翊問它。
這巨蟒不在凶獸錄裏，孟鐵川開荒時也未曾見過它，那隻?有一種可能，它從人類城來。
巨蟒吐了吐信子，對?梁翊的話沒什麽特別反應。
“你聽不懂我說話嗎？”梁翊再問。
那巨蟒看了看她，似乎聽到了她的話，但沒有動作上的任何回應。
“你沒有妖化?，對?吧，你還不是妖。”梁翊在空中飛了一圈，觀察周圍，沒有別的蟒，也沒看到別的獸。她張開雙臂試圖感應周圍，察覺到了這條巨蟒的毒，但沒有察覺到別的毒物。梁翊發現，她在這樣的環境裏，知覺敏銳了，能力似乎也要強許多。
梁翊飛下來，那蟒因為梁翊俯衝下來的動作往後縮了縮，梁翊看著它的反應。
“你覺得我能夠傷害你是嗎？你怕我嗎？”梁翊看著那蟒的眼睛，那蟒又往後縮了縮。梁翊雖然知道它不能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麽要出來見我？”
那蟒這次居然有了動作，它俯了俯頭，又抬起，看著梁翊。
梁翊搖頭：“我不懂，是沒人跟你玩嗎？”
那蟒再次俯了俯頭，又抬起，繼續看著梁翊。
梁翊對?它起了憐憫之意，若它也是被孵化?出來欲培養成大妖卻失敗的結果，被丟在這個?地方，永遠一個?人，不能妖化?，卻有靈智，就像靈魂被囚困在一個?無法自如變化?的軀殼裏，那種心理?落差，渴望與絕望交織，多麽痛苦。
梁翊忽然明?白?了當初自己在熊貓園裏為什麽會願意留下來這麽長的時間?試圖幫助鐵仔，原來她是這樣的想法。她理?解和共情這樣無法妖化?的妖類，她小時候一定見過，交流過，她一定是體驗過這種感受。
“我今天沒有時間?。”梁翊溫柔地對?這隻?巨蟒道：“我會回來看你的，我保證。我會想辦法幫助你。”
那蟒眨了眨眼睛，吐了吐信子，忽然在樹上盤繞轉了一圈，然後又從樹後探出腦袋。
梁翊驚訝：“你高興？這是高興的意思嗎？”
巨蟒沒回答，肢體上也沒再有動作。
梁翊道：“好吧，我就當你是高興。我保證，我會回來看你的。”她飛到樹上，站在離巨蟒不遠的粗枝上，她向巨蟒伸出手：“如果你真的靈性?，能聽懂我的意思，讓我摸摸你的頭。我不會傷害你。”
巨蟒吐了吐信子，慢慢把腦袋伸了過來。
梁翊的眉心舒展：“你聽得懂。”
巨蟒的頭很大，梁翊整個?人都能趴到它腦袋上，她伸長手臂，把手輕輕摸到了它臉側。
冰冷且光滑。
但下一秒，一股熱流伴著辛香氣味的感覺忽然從梁翊的掌心湧了進?來。
梁翊嚇得迅速縮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
“不，我不需要你的毒。”
那巨蟒安靜地看著她，再次伸了伸信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梁翊再退兩步，有些慌張地從樹枝上掉了下來，她趕緊展開了身後的翅膀，在半空中立穩了：“我得走了，我真得走了。我……”她看了看這巨蟒的樣子：“我叫你小金好了，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回再來看你，我會回來的。這回我一定不會忘記。”
梁翊化?為鴆鳥，振翅飛走，飛出一段她轉身看，那巨蟒小金纏在樹頂，抬著頭，仰著脖子在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第089章 89
梁翊有些不舍, 但確實沒時間留下來認真鑽研。她繼續往前飛，山高地闊，她繞了兩圈, 仔細觀察, 並?沒有見到別的生物，這裏不適合凶獸，那?巨蟒小金靠什麽吃喝？梁翊一肚子的疑問，但小金能存活到現在, 那?這裏自然符合它的生存條件。
鴆鳥繼續飛，飛到了上次那?個大湖, 湖的北邊立著十三座石碑, 孟鐵川說他當初以石碑為線布了封印防止凶獸越界, 有人破了他的封印，重新立印, 是向舜。但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向舜的有意。
鴆鳥沿著那十三座石碑線路察探了一圈, 它能感受到有阻力, 而它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察覺。不知道上次是因為有孟鐵川在, 還是這次的結界情況不一樣了。
靠近湖邊時, 鴆鳥聞到了腐爛混雜著辛香的氣味, 與那?座大山上的氣味竟然?一樣。
梁翊忽然?確定?了自己為什麽?堅持要在離開之?前一定?得過來看看, 在她心裏深處, 她應該是知道了這裏的異常, 雖然?上次她並?不了解，但毒鴆的本能讓她明白，這個地方充滿了她才能了解的線索。
毒鴆。
梁翊對自己內心給自己的稱呼愣了愣, 她從前吹牛說“我堂堂鴆妖”，又自嘲是個“小鴆”, 但她從來沒有把自己跟“毒”聯係在一起，可?如今，她卻想到“毒鴆的本能”。
刁雲舟問：“難道你懷疑這事?情還跟虎族或是象族有關？”
“不一定，但他們並不盼著妖管局好，局裏出了事?，他們會有些動向才對。”刁俊雄道：“你要?親自帶隊，務必盯好這兩?族，要?嚴防他們趁亂搗鬼。”
刁雲舟正要?說話，有人敲門，進來了一名職員，對刁俊雄報告：“刁局，機械安保局的包局來了。她說電子通報發不過來，她有緊急情況報告，就?親自過來了。”
刁俊雄與刁雲舟互視了一眼，刁雲舟道：“她很?少?露麵的，而且他們豹族一直受虎族照應。”
“那也得讓她進來。”刁俊雄說著，囑咐屬下把包佳涵請進門。
包佳涵是豹族族長?，豹族人少?，不喜歡與其他族群往來，當初商議搬遷到妖之城後的工作劃分?時，他們要?了個機械安保局的職務。機械安保局是妖管局的下屬分?局，主要?工作就?是通過機械警進行日常治安巡邏和罪犯逮捕工作，豹族族人要?做的就?是維護全城智能治安係統，維修機械警和他們的裝備，確保他們安全完成工作，還有日常與妖管局的工作對接，處理報警和投訴等等。機械警的製造、技術係統，都是照搬人類城已經技術成熟的產品，現成好用。豹族覺得他們這個機械安保局重活都是機械警幹，機械警幹不了的時候就?上報妖管局，讓總局這邊的人去幹，這工作簡直不要?太?好，非常適合他們豹族。到了妖之城後，豹族也確實貫徹執行了他們一族對工作的理念態度，工作能自動化的全部自動化，能靠機械和智能係統完成的絕不浪費人工。
如今包佳涵突然?上門，要?親自交代工作，確實是稀奇了。
包佳涵帶著一個族人進來了，與刁俊雄父子互相客套了兩?句，見得刁俊雄讓屬下倒水，她笑道：“不用招呼，你們這樓裏是不是隻有這間辦公室還像個樣子了，被砸成這樣還要?招呼客人，是難為你們的。我?說完事?情馬上就?走，不耽誤你們收拾。”
刁俊雄直接問她：“是幫虎族探消息？”
“是來看看情況，但不是幫虎族。這段日子他們也沒跟我?們聯係，我?也是從公務渠道才知道虎族要?集體辭職，辭職這事?我?們豹族不參合，我?們對現狀非常滿意?，在這裏跟你表個態度。”包佳涵道。
“那就?好。”刁俊雄順水推舟，“接二連三的出事?，如果機械安保局也掉鏈子，那確實讓人頭疼。”
“沒什麽頭疼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包佳涵道：“太?有責任心的人就?是辛苦，想開點就?好了。但我?們確實也沒打算給?領導增加麻煩，原本的工作該怎麽幹就?怎麽幹。”
“包局確實灑脫。”刁俊雄道：“那你說有緊急情況，是什麽？”
“也不是太?緊急，但你們這邊係統關閉，一時收不了電子通報，我?就?順便帶過來了。”包佳涵遞上一個文件夾，刁俊雄接過打開看，裏麵有紙質報告還有好幾張截圖照片。
“我?們的機械巡邏警發現了妖管局贈予孟鐵川的車輛。因為係統裏有你們今天?早上要?追查孟鐵川位置信息的記錄，所以便要?求機械警截停車輛，檢查乘客。孟鐵川確實在車上，但他拒絕停車接受檢查，並且與兩?名機械警發生?了衝突，目前車輛、孟鐵川和那兩?名機械警都失蹤了。”包佳涵道。
刁俊雄一愣：“機械警都失蹤了？”
包佳涵道：“就?是機械警的定位係統信號消失，人也不見了。目前我?們擴大了搜查範圍，還沒有收到新的消息。”
刁雲舟湊過來一起看了看文件。
刁俊雄道：“車子體積這麽大，再加上機械警，是怎麽能憑空消失的？你們的追查路線沒問題嗎？”
“巡邏機械警是按照之前執行公務的兩?名同伴身上定位係統的路線去支援的，但是什麽都沒發現。在它們信號消失的地點，一切都很?正常。”包佳涵道。
刁俊雄看著那幾張照片，確實是孟鐵川。
包佳涵道：“孟鐵川打爛我?們機械警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倒不是要?跟他計較，但這個時間正好是在妖管局大樓出事?之後，我?聽?說你們的機器人也出了問題，樓都被炸了，就?過來碰碰消息。我?剛才說了，我?們豹族對現在的生?活滿意?，不希望有什麽改變。”
刁俊雄把報告文件仔細看完，點點頭：“我?明白了，包局也是顧慮機器人的問題。請放心，我?會盡快處理好這些事?務，讓妖之城恢複穩定安寧。”
“那就?好。”包佳涵道：“我?們機械安保局能做的有限，就?是巡查到什麽消息都會馬上上報。對了，要?趕緊重啟你們的信息接收係統，不然?我?們那邊沒人手這樣一趟一趟的跑來送文件。”
刁俊雄卻道：“出於安全考慮，我?們的信息接收係統恐怕短期內無法重啟。我?想跟包局借個地方，騰一間辦公室給?我?們應個急，我?們的人跑來跑去沒問題的。”
包佳涵道：“我?好象過來一趟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不會，包局過來得很?及時。我?們這的機器人出了問題，工作還能最低限度運轉。”刁俊雄道：“如果機械安保局的機器人出了問題，那恐怕這個機構就?不存在了。”
包佳涵道：“我?們也能維持最低限度運轉，我?們的機械警有三套不同係統，還有異常切斷和自毀功能，跟你們這裏的辦公機器人可完全不一樣。我?原本也想說需不需要?我?們這邊的技術員支援你們的係統清理，但沒好意?思提，也怕我?的族人埋怨我?給?他們攬活。”
“如果技術上有需要?我?再跟包局說。”刁俊雄道：“目前需要?跟包局借間辦公室，麻煩包局了。”
包佳涵沒逗留太?久，把公事?一說完就?走了。
刁雲舟問刁俊雄：“爸，你是有什麽計劃嗎？”
刁俊雄道：“你就?按我?說的辦，盯住虎族和象族。我?來處理孟鐵川這邊。”
刁雲舟道：“我?就?是說，怎麽處理呢？他跟梁翊都失蹤了，得先?找到他們。”
“如果連機械警執法定位和監錄信息都能改，他們身邊確實有一位技術專家，這位專家跟蘇寶非常熟，對妖管局的係統情況也很?了解。”刁俊雄道：“這人還行動不便，出行得用車子，這麽不方便，有行蹤暴露的風險，孟鐵川還一定要?帶著他，就?表示這個人孟鐵川還要?用的，從這個線索去找。”
刁雲舟被提醒了，頓時有了精神，剛要?說話，刁俊雄卻道：“這事?我?來處理，你去做你的事?。”
刁雲舟道：“爸，交給?我?查吧。虎族和象族隻要?有人盯就?行。”
“不，如果他們有任何的異動，其他人沒有權限和膽子馬上安排行動，還要?上報等吩咐，你來辦我?才能放心。”刁俊雄道：“況且跟孟鐵川打交道，你還不夠格。我?知道梁翊傷了印承宇你很?生?氣，但現在必須得沉下心來好好思考，不能衝動。這事?情裏疑點眾多，不能帶著脾氣調查，還是我?親自處理，更何況還得跟熊族交涉，也隻能由我?出麵。”
“要?跟熊族交涉？”刁雲舟想明白了：“他們有可能去了凶獸管理中心？”
“不然?他們還能去哪兒呢。”
“對，那裏也有醫療條件。但是熊沉錕怎麽可能願意?庇護他們。 ”刁雲舟都不敢想這種可能性。
刁俊雄道：“大家覺得不能辦到的事?，孟鐵川總是能幹得出來。”
第088章 88
梁翊化?為鴆鳥, 飛進?了凶獸管理?中心東邊禁區，就是上回孟鐵川帶她去的地方。她仍是從那座高山飛過去，當初在山頂時她看到了一條巨蟒, 這次她特意再上去找它。
那座山感覺更禿了, 上次來還有一些綠意，現在連最頂上的那棵大樹都是半枯的模樣。梁翊記得當初孟鐵川說這座山植被不豐富，環境不好，不適合獸類生?存, 所以鮮少有凶獸到這邊來，因此他才選了這山作為禁區邊境上的屏障。
鴆鳥站在山頂的樹枝上, 沒有看到那條巨蟒, 但她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上次她來時還懵懂無知, 同樣是觀察，跟現在能感受到的東西卻不一樣, 這次她能察覺到整座山的陰沉氣息和極淡的腐爛混合著辛香的氣味。
鴆鳥低頭看地麵泥土的顏色, 有些發灰, 又有些偏紅, 她不記得上次來是什麽樣的了, 她想了想, 飛到了地麵, 化?身人形, 用手掌貼在了山泥上, 她清空腦子裏所有雜念，試圖找到在妖管局反向對鶴卓然他們釋放吐真劑藥效的那種狀態，這次比上次又更容易了些, 就像要變身的感覺一樣，不太需要做特別的準備。
掌下是泥土的觸感, 這裏的氣息確實不幹淨，但程度輕微，並不能真正傷人，跟吐真劑的劑量差不多。但地下深處卻有致命的能量，梁翊感覺到了，這感覺剛冒著，另一種奇怪的感覺也冒了出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與她對?抗，又或者是在召喚她。
手掌下的泥土忽然有些震動，梁翊心裏一震，她莫名地就是知道，是那條巨蟒，它來了。
震動越來越大，梁翊站起，張開了身後的翅膀飛了起來。地麵的泥土一點點拱起，象是鬆土一般，痕跡一路延到那棵大樹的後頭，然後一條巨蟒纏著樹攀了上來，從樹後露出腦袋。
梁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巨蟒的腦袋身形似乎比上一次見到更大了一些。
巨蟒在樹上歪了歪頭看著梁翊，梁翊飛在半空，正好與它四目相?對?。
巨蟒吐著信子，舌尖細長而分?叉，它快速吞吐著信子，發出嗦嘶嘶的聲音。梁翊知道，它靠這種方式獲取空氣中的信息。它看上去隻?是在探索了解，並沒有攻擊意圖，跟上次一樣，它看著她，對?峙的架式還算冷靜。
梁翊想起來上次她是鴆鳥形態，這次是人形，而這巨蟒似乎對?她挺友善，無論什麽形態它都沒打算攻擊。
梁翊的腦子裏忽然有了些畫麵，她想起小壹說的從前過往，鬆鼠老師帶著他們幾個?小朋友逃命躲藏時，有毒蟒追來，如果她擋在鬆鼠老師麵前，那毒蟒就會繞開，鬆鼠老師利用了這一點，最後得用點勝毒蟒，殺死了它。而鬼角牛怪攻擊鬆鼠老師時，梁翊用巨蟒的毒襲擊了鬼角牛怪。
當時那個?毒蟒，也不記得長得什麽樣子了。
梁翊忽然伸出了手，朝著巨蟒的方向張開了五指。
巨蟒定在了那裏，警惕地看著梁翊。梁翊感覺到了一股毒氣在巨蟒身體裏的湧動，它身上確實帶著毒腺，這是條毒蟒。
當然不會是當年那條毒蟒，但有沒有可能，是它的同族？
“你是從人類城被帶過來的嗎？”梁翊問它。
這巨蟒不在凶獸錄裏，孟鐵川開荒時也未曾見過它，那隻?有一種可能，它從人類城來。
巨蟒吐了吐信子，對?梁翊的話沒什麽特別反應。
“你聽不懂我說話嗎？”梁翊再問。
那巨蟒看了看她，似乎聽到了她的話，但沒有動作上的任何回應。
“你沒有妖化?，對?吧，你還不是妖。”梁翊在空中飛了一圈，觀察周圍，沒有別的蟒，也沒看到別的獸。她張開雙臂試圖感應周圍，察覺到了這條巨蟒的毒，但沒有察覺到別的毒物。梁翊發現，她在這樣的環境裏，知覺敏銳了，能力似乎也要強許多。
梁翊飛下來，那蟒因為梁翊俯衝下來的動作往後縮了縮，梁翊看著它的反應。
“你覺得我能夠傷害你是嗎？你怕我嗎？”梁翊看著那蟒的眼睛，那蟒又往後縮了縮。梁翊雖然知道它不能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麽要出來見我？”
那蟒這次居然有了動作，它俯了俯頭，又抬起，看著梁翊。
梁翊搖頭：“我不懂，是沒人跟你玩嗎？”
那蟒再次俯了俯頭，又抬起，繼續看著梁翊。
梁翊對?它起了憐憫之意，若它也是被孵化?出來欲培養成大妖卻失敗的結果，被丟在這個?地方，永遠一個?人，不能妖化?，卻有靈智，就像靈魂被囚困在一個?無法自如變化?的軀殼裏，那種心理?落差，渴望與絕望交織，多麽痛苦。
梁翊忽然明?白?了當初自己在熊貓園裏為什麽會願意留下來這麽長的時間?試圖幫助鐵仔，原來她是這樣的想法。她理?解和共情這樣無法妖化?的妖類，她小時候一定見過，交流過，她一定是體驗過這種感受。
“我今天沒有時間?。”梁翊溫柔地對?這隻?巨蟒道：“我會回來看你的，我保證。我會想辦法幫助你。”
那蟒眨了眨眼睛，吐了吐信子，忽然在樹上盤繞轉了一圈，然後又從樹後探出腦袋。
梁翊驚訝：“你高興？這是高興的意思嗎？”
巨蟒沒回答，肢體上也沒再有動作。
梁翊道：“好吧，我就當你是高興。我保證，我會回來看你的。”她飛到樹上，站在離巨蟒不遠的粗枝上，她向巨蟒伸出手：“如果你真的靈性?，能聽懂我的意思，讓我摸摸你的頭。我不會傷害你。”
巨蟒吐了吐信子，慢慢把腦袋伸了過來。
梁翊的眉心舒展：“你聽得懂。”
巨蟒的頭很大，梁翊整個?人都能趴到它腦袋上，她伸長手臂，把手輕輕摸到了它臉側。
冰冷且光滑。
但下一秒，一股熱流伴著辛香氣味的感覺忽然從梁翊的掌心湧了進?來。
梁翊嚇得迅速縮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
“不，我不需要你的毒。”
那巨蟒安靜地看著她，再次伸了伸信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梁翊再退兩步，有些慌張地從樹枝上掉了下來，她趕緊展開了身後的翅膀，在半空中立穩了：“我得走了，我真得走了。我……”她看了看這巨蟒的樣子：“我叫你小金好了，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回再來看你，我會回來的。這回我一定不會忘記。”
梁翊化?為鴆鳥，振翅飛走，飛出一段她轉身看，那巨蟒小金纏在樹頂，抬著頭，仰著脖子在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第089章 89
梁翊有些不舍, 但確實沒時間留下來認真鑽研。她繼續往前飛，山高地闊，她繞了兩圈, 仔細觀察, 並?沒有見到別的生物，這裏不適合凶獸，那?巨蟒小金靠什麽吃喝？梁翊一肚子的疑問，但小金能存活到現在, 那?這裏自然符合它的生存條件。
鴆鳥繼續飛，飛到了上次那?個大湖, 湖的北邊立著十三座石碑, 孟鐵川說他當初以石碑為線布了封印防止凶獸越界, 有人破了他的封印，重新立印, 是向舜。但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向舜的有意。
鴆鳥沿著那十三座石碑線路察探了一圈, 它能感受到有阻力, 而它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察覺。不知道上次是因為有孟鐵川在, 還是這次的結界情況不一樣了。
靠近湖邊時, 鴆鳥聞到了腐爛混雜著辛香的氣味, 與那?座大山上的氣味竟然?一樣。
梁翊忽然?確定?了自己為什麽?堅持要在離開之?前一定?得過來看看, 在她心裏深處, 她應該是知道了這裏的異常, 雖然?上次她並?不了解，但毒鴆的本能讓她明白，這個地方充滿了她才能了解的線索。
毒鴆。
梁翊對自己內心給自己的稱呼愣了愣, 她從前吹牛說“我堂堂鴆妖”，又自嘲是個“小鴆”, 但她從來沒有把自己跟“毒”聯係在一起，可?如今，她卻想到“毒鴆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