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淩宵臉色一沉,“昭陽年紀小不懂事,你們年紀大也不懂事麽?”


    嚴肅的語氣和那句“年紀大”紮得結結實實的, 梨花帶雨的女人們都是臉色微微一僵。


    “昭陽年紀小昨天還受驚了,朕來看昭陽都沒擾她休息,在宮中也這麽些年了,你們連這些規矩都不懂麽?”


    “來人,傳令禦膳房,把儲秀宮的午膳晚膳全部換成湯,朕倒是要看看你們到底多喜歡喝湯!”


    許芸雲也沒想到皇帝這麽不給她臉麵,但是陛下現在盛怒當中,誰敢上去觸黴頭?


    然而儲秀宮到底還是有些個不長眼的,從未在儲秀宮受什麽委屈的妃子,本來被趕出來已經很屈辱了,還要被皇上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罰,難免有個心高氣傲的出聲兒了,


    “公主自然是尊貴的,隻是陛下……臣妾前來送湯是好心,何苦將臣妾趕出宮門?難道公主的母妃也沒有教過公主尊重其他的母妃們麽?”


    話音落下,亓淩霄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行了,這話聽在亓淩霄的耳朵裏麵,無疑就是諷刺佳佳沒有家教,亓淩霄還沒發作,那說話的妃嬪就被一隻枇杷給砸了腦袋,舒芙佳從昭陽宮的宮牆上麵探出腦袋來,特別生氣,大聲道,“你們才不是我娘親!不許你們講我的娘親!”


    她麻麻可好了,這群人見都沒有見過麻麻,就在背後說人壞話!


    被砸中的妃子特別震驚地捂住了自己被砸歪了的釵子,氣得臉都在抽抽,要不是皇帝在的話,恐怕那架勢估計想要對舒芙佳發作了。


    亓淩霄冷冰冰道,“夠了!”


    許芸雲立馬附和道,“是啊是啊,公主您還是先和陛下道個歉吧,這般失禮到底是不好的。”


    舒芙佳攥緊了小拳頭,握著另外一個枇杷戒備地像隻小老虎。


    亓淩霄忍不住皺眉,快步到舒芙佳爬著的牆下麵,轉過來看著這群妃嬪,冷冷道,“朕是說你們夠了,都回儲秀宮歇著吧,處罰過了就各自收拾回家吧,朕的宮裏麵可留不得看不慣朕女兒的人。”


    說罷,直接讓侍衛將這群女人給拖下去。


    亓淩霄在牆下麵伸手護著舒芙佳,哄她下來,舒芙佳剛剛心裏麵可不舒服了,昂著腦袋“我不”“我就不”了半天小眼神還偷偷往他那邊瞟,亓淩霄又是擔心又好笑,好說歹說,舒芙佳才肯挪開屁股從牆上下來,下來了也不搭理亓淩霄,撒丫子一溜煙就跑了,陛下擱後麵“佳佳佳佳”地叫,追得龍袍都快給樹枝劃爛了。


    周邊的侍從都麵麵相覷,雖然是獨苗苗,但是這也……


    其他被拉下去的妃子已經麵如死灰了,陛下顯然是已經把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公主給寵到了心尖尖上——昭陽這個封號陛下都叫上了,雖然她們這群妃子在宮中和野草沒啥區別,地位沒地位,存在感也沒什麽存在感,但是為了一個年幼的公主,罰了一宮的妃子,就是獨苗苗也太重視了吧?


    更何況,陛下這回是鐵了心要把她們趕走了,從儲秀宮出去之後,她們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了……


    隻是就是她們當中最厲害的許芸雲也沒聲兒了,其他人再問起許芸雲怎麽辦的時候,許芸雲也沒出主意,就讓儲秀宮上下謹言慎行,千萬不能再招惹昭陽公主,至於這一回的遣散,前朝還得討論一番,她們各自珍重吧。


    這話說得整個儲秀宮愁雲慘澹的。


    亓淩霄本來就頭疼怎哄閨女結果現在好了,閨女那邊還沒哄好,這邊又有人來惹事了,他倒是很清楚自己閨女的,這事兒八成又算在他的頭上了。


    果然舒芙佳就開始鬧著要回宰相府,說自己在宮裏不舒服,想蓉兒和爹爹了,亓淩霄心裏麵酸的不行,又很頭疼——他早就答應閨女了,現在反悔恐怕在閨女麵前僅有的一點點“憨厚老實”的印象都沒了,那他這個爹爹當得也太失敗了。


    他昨天一夜沒睡,就想給佳佳補償補償過去的十年缺失的父愛,但是很顯然,佳佳還不太樂意接受,亓淩霄難受、悲傷、痛苦,但是還是隻能先把寶貝閨女送回去了。


    亓淩霄送舒芙佳走之前那叫一個依依不捨,和舒芙佳約定好一定要按時來宮中看他,畢竟他是皇帝經常走不開,而且舒芙佳還要記得回他的信,並且暗搓搓地慫恿舒芙佳把那個苦瓜臉的小宮女帶走——那是亓淩霄培養了很多年的暗衛,武功很好的,也會照顧人,他想起佳佳那麽愛亂跑就頭疼,帶著這麽一個人在身邊他要安心許多的。


    舒芙佳在知道苦瓜臉做菜很好吃還會烙大餅之後,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亓淩霄,毫不留戀地回了相府。


    送走佳佳的第一天,想她。


    送走佳佳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送走佳佳的第三天,想她想她想她。


    送走佳佳的第四天,亓淩霄按捺不住了,十萬火急把舒明涵給叫來了,說是有要事相商。結果這個要事呢,也不是別的,就是想宰相串通一下,馬上要秋獵了,把佳佳騙出來吧……


    其實舒明涵早就知道舒芙佳的真實身份了,一直以來都頗為提心弔膽的,欺君之罪,不是誰都擔待得起,但是舒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蘇霽又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將佳佳託付給他,他總是要按照她的叮囑好好照顧這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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