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寂野沉默地盯著他看了良久,最後認命般垂下頭,牽起池穢的手。


    “去哪?”


    “醫務室!”


    ……


    池穢隻是簡單地上個藥,身邊的傻缺就圍了一整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什麽絕症。


    池穢受不了那些人的目光,及時叫停。


    “池哥,我們接下來什麽打算?”祁影問。


    “副線必然是行不通的,就隻能走主線。”池穢冷靜地分析,“但福利院的種種規定都限製著我們,而且從我們轉正開始,這裏就沒有信號了。”


    “既然出也出不去,報警也沒有證據,那我們隻好逼潘月梅一把,讓她不得不讓那些客人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


    “你要毀了這裏?”柏寂野的語氣聽不出多少反問,就像是走個形式。


    “放火燒了四樓,潘月梅為了今後的生意,一定會選擇撥打火警電話。”


    “那孩子們怎麽辦?”劉光強顯然最關心這個。


    池穢:“提前疏散,任務就交給你了。”


    “行,計劃什麽時候執行?”


    池穢搖搖頭,“不急,先等那倆人的結局出來以後再說,要不然我怕穩不住這些玩家。”


    原以為他們還要再等上兩三天,結果次日,潘月梅就把他們叫去開會。


    會議就是簡單地總結了一下他們實習期的情況,最後,即將散場的時候,潘月梅忽然說,“給你們介紹兩個新同事。”


    一聽這人數,池穢頓時生出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秒,門後走來兩個熟悉的麵孔。


    “你們好,我是朱慶年。”


    “我是鄧亞鬆。”


    麵容沒變,名字沒變。


    但很顯然,他們什麽都不記得了,隻是禮貌又略顯疏離地與大家握手問好,儼然變成了兩個真正的遊走npc。


    也許從前他們拚了命地想要逃離這裏,回到現實,是因為現實裏有他們曾經向往的人或事。


    而到了現在,不論什麽原因,不論是人還是事,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全都不重要了,全都被係統抹殺,一幹二淨,連同從前那兩個有血有肉的軀體一起。


    他們會渾渾噩噩,不知所謂,在這個冰冷的副本世界裏重複著一遍又一遍相同的,枯燥的生活。


    但他們或許並不會感到厭倦,因為當他們成為遊走npc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擁有人的情感。


    係統給他們的設定之中,並沒有所謂難過、厭煩、高興等情緒變化。


    不需要,也沒必要。


    這就是結局。


    自這時起,一眾玩家看向池穢的眼神都帶著深深的感激與欽佩。


    池穢沒多做表示,剛一出門,就被薛霖神神秘秘地喊到別處去了。


    陰暗的樓梯口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池穢借著不遠處的微弱光線,能夠勉強看清薛霖臉上的神情。


    “做什麽?”


    薛霖先是安撫他的情緒,“別緊張,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是嗎?”


    “池穢,你那麽聰明,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薛霖刻意扭頭確認了一遍,發現沒有其他人在,她才放心地往下說,“五星副本,超高難度,為什麽潘月梅會提前預知到你們要上四樓,然後及時把家電搬走?”


    “還有柏寂野去縫了一晚上娃娃的那天,為什麽她又沒有搬,潘月梅明明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沒必要這樣做。”


    “除非,她也不是故意的,因為她一開始是真的想要拉柏寂野入夥,一定是中途有人給她送了情報,告訴她柏寂野的真實目的。”


    “但那個時候,潘月梅再怎麽快,也來不及了,隻好先安排客人們離開,再用一個小小的謊言遮蓋過去,騙柏寂野縫了一晚上的娃娃。”


    薛霖一字一頓地說,“一整個過程中,必然要有一個內鬼!”


    “你懷疑高沁?”池穢沒什麽表情,很平靜地反問。


    “當然不是。”薛霖壓低聲音,湊近了些,“我懷疑的是劉光強!”


    聽完這話,池穢的眉頭瞬間皺成一團。


    見他這模樣,薛霖表示理解,“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但是,你是不是忘了劉光強到底是因為什麽而來到這裏?”


    對金錢的欲望過於強烈……


    池穢當然記得。


    薛霖很快抓住池穢臉上露出的破綻,接著分析,“一個是愛財如命的人,另一個是腰纏萬貫的人,你覺得,如果潘月梅找劉光強合作,並承諾會給他很多很多的錢,他會不會答應?”


    池穢垂著眼,沒說話。


    薛霖見狀,了然一笑,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被好友背叛的滋味並不好受,但我希望你能盡快調整好狀態。”


    說完,她轉身離開樓梯間,卻在半道被人叫住。


    “薛霖!”


    喊她的人是陶花箋,臉上帶著不太明顯的慍色,“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了,你不是喜歡柏寂野嗎?還纏著池穢做什麽?”


    薛霖好笑地望向她,語調很無所謂,“誰跟你說我喜歡柏寂野的?”


    陶花箋愣了一下,遲疑地問,“難道你移情別戀了,現在喜歡池穢?”


    薛霖挑了個眉,隻是笑。


    見對方一直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自己,陶花箋一把抱住自己,震驚極了,“你不會喜歡我吧?!”


    薛霖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我不喜歡花瓶。”


    本以為這話會激怒陶花箋,沒想到她非但沒有生氣,還一個勁兒地點頭表示認同,“你承認吧,你也為我的美色所著迷。”


    薛霖:“……”


    “別瞎猜了,我誰都不喜歡,隻喜歡我自己。”薛霖忽然斂了笑,很認真地告訴她。


    陶花箋問,“那你之前裝什麽小綠茶,還一直黏著柏寂野?”


    薛霖沒有猶豫,直白地回答,“因為他很強。”


    “你慕強?”


    “不是。”薛霖說,“我必須要離開係統,回到現實世界,而我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所以我懂得抱大腿啊。”


    “懂了,男人隻是你上位的工具是吧?”陶花箋感慨地歎了口氣,“不過,你為什麽那麽想要回到現實?”


    薛霖沉默片刻,笑著開口,“因為有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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