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眼前之人重新變回了薑東隅。


    【叮咚——】


    【通關倒計時:00:10:13】


    【通關之前,務必保證薑東隅不被殺死】


    係統提示音完畢,池穢猛然想起一點,既然死去的桑榆化作女鬼,讓每一個傷害過她的人都付出了代價。


    但一個小時前出現的那個女鬼,明顯證明著她的複仇計劃還沒有就此結束。


    又因為剛剛他們使用了係統守則,便意味著在桑榆看來,與梁知舟的恩怨已經了結。


    而她最後一個複仇對象,是薑東隅。


    可是鬼要殺人,人怎麽攔?


    他又不是陰陽先生。


    這係統明擺著又是在給他們挖坑。


    剛想到這裏,周圍再度陷入黑暗。


    蠟燭被風吹滅了。


    薑東隅彎腰,重新點了一遍。


    火苗隻亮了不到三秒,又滅了。


    池穢莫名生出不好的預感,隻覺得每一陣風都像妖風,陰氣極重。


    “都說夜裏十一點到一點陰氣最重,更何況今天還是桑榆的頭七。”柏寂野暗自嘟囔道。


    “一會兒真要殺人了,我們攔還是不攔?”池穢壓低聲音問他。


    “反正我不想攔,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天經地義,有什麽好攔的。”


    柏寂野偷瞄祁影一眼,意有所指,“不過就算我們不攔,也還是會有人攔的。”


    祁影不傻,自然知道柏寂野在暗戳戳地提醒自己,“野哥,我不去,這回聽你的。”


    “喲,怎麽突然開竅了?”柏寂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


    祁影說:“你說得對,有仇報仇,天經地義。”


    另一邊,薑東隅明顯慌了神,接連試了好幾次,火光都被吹滅。


    她隻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雖說不太方便,但也能勉強照明。


    結果下一秒,手電筒的光亮也莫名暗掉。


    薑東隅嚇得一把丟了手機,渾身發軟地癱在地上。


    乍然間,四周傳來急劇的狗吠聲,一聲高過一聲。


    薑東隅知道,這是頭七回魂。


    她忽然跪在地上,口中念念叨叨,“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害怕……你知道的……如果我違抗她的命令……她一定會變著花樣地整我……到時候我爸媽會打死我的……”


    “我本想登門道歉……但我害怕你會不原諒我……”


    “那天,我等了你很久。”


    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重新站在薑東隅的麵前。


    她的嗓音嘶啞破碎,整個人都像是被硬生生地撕裂成了兩半。


    薑東隅聽到這個聲音,茫然地抬起頭,在看清女孩兒這張臉的時候,她直接尖叫了起來,嚇得連滾帶爬,墜入了當初溺死桑榆的那條湖裏。


    “噗通——”


    女孩兒失望地站起身,幽幽發問,“連你也害怕我嗎?”


    薑東隅在水裏劇烈掙紮,水花四濺。


    在即將窒息的上一秒鍾,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很輕地托住,正一點一點往上。


    她驚訝地想要回頭,卻被那人捂住了雙眼。


    迷迷糊糊之間,她隻覺得對方的手比深夜的湖水還要冰涼。


    再次睜眼的時候,她看到了梁知舟、傅淵遲、鄰居大叔、語文老師,還有上次的那兩個警官。


    薑東隅的眼神閃躲,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問,“是你們救了我嗎?謝謝……”


    池穢安靜地盯著她看了良久,說:“不是我們。”


    “因為你害怕見到她的模樣,所以到了最後一刻,她捂住了你的眼睛。”


    池穢這樣一說,薑東隅瞬間懂了。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有依舊在往下流淌的液體滴滴答答,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水還是淚。


    池穢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報複,“剛剛你墜湖的時候,喊了一個名字。”


    薑東隅:“什麽?”


    池穢殘忍地彎唇一笑,念出了那兩個字音,“東隅。”


    薑東隅倏地瞪大眼睛,下一秒,她聽到了池穢的聲音。


    “桑榆,你該醒過來了。”


    【叮咚——】


    【恭喜各位玩家順利通關《麵具人》】


    【正在結算中……】


    ……


    【滴——】


    【請問玩家是否選擇走完後續情節】


    池穢抬手,選擇了“是”。


    【情節加載中……】


    劉光強趁著間隙,抓緊去問,“不是,怎麽就通關了?”


    池穢懶懶散散地笑了笑,“問你野哥。”


    柏寂野倨傲地挑了個眉,“不講,要不你們猜猜?”


    劉光強:“???”


    祁影想了一下,“是不是因為,這裏的作息時間和現實生活是相反的?”


    柏寂野滿意地點頭,“聰明。”


    劉光強呆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相反的又咋了?”


    祁影耐心地和他解釋,“不是有句話說,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嗎?”


    劉光強驚呆一次。


    不過他又實在好學,“沒別的了?就這一點啊?”


    柏寂野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先前我不是把所有重要線索都告訴你們了嗎?”


    謝淮安垂眸想了想,“還有薑東隅若無其事地闖紅燈,其實並不是違反交通法規,而是夢境中的紅燈對應著現實裏的綠燈。”


    劉光強驚呆二次。


    陶花箋接著分析,“薑東隅是左撇子那事兒,你不是說是因為右手被她媽打了,然後受了傷嗎?”


    劉光強點頭,“是我說的啊。”


    陶花箋嘲諷地笑了一下,“那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她媽這樣一個望女成鳳的典型代表,動手打薑東隅哪個地方都說得過去,但怎麽可能是右手?這跟自毀前程有什麽區別?”


    “所以,薑東隅的手受傷了,就一定是相反的左手。”


    劉光強驚呆三次,並表示感覺自己被熟人背刺了。


    聽完這些,柏寂野欣慰極了,有種自己親手養大的小雞崽都長大成家了的感覺。


    池穢收回目光,不經意間笑了起來。


    其實他一開始也沒有想那麽多,隻是單純的懷疑。


    畢竟現實裏明明說的是桑榆喜歡芭蕾舞,到了信件之中卻是薑東隅喜歡芭蕾舞。


    係統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因此這絕不是bug,而是線索。


    直到剛剛薑東隅在瀕臨死亡之際,脫口而出的那一聲“東隅”。


    下意識的習慣不會撒謊。


    所有毫無章序的線索也在那個瞬間,在池穢的腦海中重新排列連接起來。


    隻有一種可能,夢境中的薑東隅,在現實生活中,她叫桑榆。


    這也應了那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但隻是單純的名字上的替換,人生經曆並無發生任何改變。


    盡管副本已經結束,但池穢依舊在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


    也許薑東隅抽屜裏的那些信件,是現實生活中最真實完整,且從未更改過的信物。


    而薑東隅本人並不知道夢境中依舊包含著現實生活裏的東西。


    要不然像她這樣小心謹慎的人,怎麽會放任這樣一份前後矛盾的信件大喇喇地擺在抽屜。


    唯有一種可能,便是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些信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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