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的,並沒有挨揍。


    柔軟順滑的布料重重摩擦過臉頰,擦得徐頌聲眉骨和眼角都有些痛。她‘嘶’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見對方純白衣袖上沾染的血跡。


    他隻是在用袖子擦掉徐頌聲臉上沾到的血。


    徐頌聲:“你……”


    教堂騎士:“既然害怕的話,就不該獨自一個人亂跑。”


    從麵具後麵傳出來的聲音嘶啞低沉,和徐頌聲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對上號。


    但不排除對方偽裝了聲音的可能性。


    徐頌聲鼓起勇氣:“你是不是認識我?你……”


    她試探性的問題還沒有問完,便感到腰間一緊。


    對方兩手握著她的腰,直接將她拎起來倒掛在肩膀上——眼前世界驟然上下顛倒,徐頌聲慌亂的揮了揮胳膊,最後還是緊緊攥住對方外袍背部的一片布料。


    他沒有回答徐頌聲的問題,把她抱起來後目標明確的往某個方向走去,腳步聲穩定而平和。


    周圍光線太暗,徐頌聲頭朝下的姿勢有點腦充血,暈乎乎的看不清東西。她隻聽見教堂騎士的腳步聲,偶爾混雜進槍聲。


    第23章


    被扛著走了一會兒,徐頌聲的心情從最開始的疑惑恐懼,到後麵逐漸平靜。


    最後轉變成有點想吐。


    徐頌聲覺得這不能怪自己。


    雖然這個教堂騎士沒有亂發散信息素,但是血腥味和低級信息素交織的空氣實在不算幹淨。


    而且徐頌聲還是被倒扛著的。


    被對方肩膀抵住的柔軟腹部在熬過一開始因為恐懼而蔓延的僵硬後,開始感到幾分不適。


    徐頌聲抓緊教堂騎士後背的衣服布料扯了扯,艱難的開口:“能先把我放下來嗎?我想吐。”


    教堂騎士:“血濺到了很麻煩。”


    他剛開始回答這句話時,徐頌聲甚至都沒能理解他的意思,還在心裏想著你濺到血了很麻煩和我想吐有什麽關係——這句問題到了嘴巴邊,徐頌聲忽然想起對方剛見到自己時的所作所為。


    徐頌聲遲鈍意識到教堂騎士這句話的主語可能並不是教堂騎士,而是指自己。


    ……


    好奇怪。


    因為這個教堂騎士哪裏都很奇怪,所以導致徐頌聲一時之間甚至對比不出來他哪裏最奇怪。


    在短暫的沉默了兩三秒後,徐頌聲扯著教堂騎士的衣服,聲音虛弱:“但我真的要吐了——”


    教堂騎士最後還是先把她放下來了。


    兩腳落地的瞬間,徐頌聲立刻後退到手臂可以扶住牆壁的位置,和對方拉開距離後扭過頭去幹嘔了幾聲。


    雖然很想吐,但真的腳踏實地可以吐的時候,徐頌聲反而吐不出來什麽東西,隻有酸水剛湧上喉嚨又咕咚一聲跌回去,留給她滿嘴酸酸澀澀的奇怪味道。


    她幹嘔完感覺舒服一點了,抬頭時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體育館的後門出口。


    那個教堂騎士不見了,隻剩下徐頌聲身後那條空空蕩蕩的走廊。走廊燈是壞的,除了徐頌聲前麵三步遠的玻璃門麵前那一小塊地被太陽照亮之外,其他地方都光線昏暗。


    她扶著牆壁愣了會兒,外套口袋裏的手機偏偏在此時叮咚一聲——


    是藍鳥後台私信的聲音。


    一條來自於周澄午的私信。


    【周澄午:姐姐,你還在體育館裏麵嗎?】


    徐頌聲盯著那條私信看了好幾秒,才開始打字回複他。


    【徐頌聲:你在哪裏?】


    【周澄午:在側門出口這邊。】


    體育館有前門後門和一個側門,隻是後門和側門都隻開放給後台,粉絲都是從最大的前門進來。


    大約是因為這個慣性思維,所以當時發生混亂時,粉絲們都習慣性的擠去前門。


    徐頌聲收起手機深呼吸一口氣,往側門走去。


    走近側門時果然看見了周澄午,他靠著玻璃門在看手機,臉上是有點焦急的神態——但他左手甚至還抱著那束白色玫瑰花。


    在太陽光底下,那束白玫瑰的花瓣顯得更加美麗了。


    抱著白玫瑰的周澄午轉過臉上,看見徐頌聲,臉上的焦急霎時化作笑意。


    他沒有等徐頌聲過來,自己主動的三兩步小跑到徐頌聲麵前,“姐姐你沒事吧?剛剛裏麵……”


    徐頌聲比了一根食指在唇邊,示意周澄午安靜。


    周澄午不明所以,但乖乖噤聲,神色茫然看著徐頌聲——徐頌聲繞到他身後,看了眼他背後。


    他穿著的外套背麵平整光潔,並沒有被抓皺的痕跡。


    徐頌聲盯著他的外套背麵看了好半天。


    她看得太久,以至於周澄午都扭過頭來問:“我背上有沾到什麽東西嗎?”


    徐頌聲伸手在他空無一物的衣服背麵拍了拍,敷衍:“嗯,沾到彩帶,我給你拍掉了。”


    演唱會現場很快就被附近趕來的警察拉起了警戒線。


    徐頌聲看了眼廣場上擁擠的人群——她還沒有吃午飯——她站到周澄午身邊,問他:“你餓不餓?”


    周澄午摸摸肚子,回答:“有點。”


    徐頌聲當機立斷:“那我們去吃炸□□。”


    炸雞廣場最多的店當然是炸雞店。


    但是徐頌聲沒辦法帶周澄午去她平時常吃的那家店了。因為那家店離體育場有點遠,而剛剛來拉警戒線和記名字的警察說他們不能走太遠。


    要排隊挨個做筆錄,做完筆錄才能離開。


    不過這次從體育場裏跑出來的人很多,徐頌聲粗略一估計,排隊的話,等輪到他們,大約要到天黑的時候。


    兩人就近走進一家炸雞店,裏麵人不多,大概是受體育館突發事件的影響。


    徐頌聲坐下來之後開始看菜單。


    座位是雙人座,這家炸雞店布置得很有情調,燈光是暖色的,牆壁上掛著裝飾過的龍柳樹枝。


    雙人座中間的小圓桌很小,徐頌聲坐下來剛想伸腿,鞋尖踢到對麵周澄午小腿。


    他被踢到的時候正在找什麽地方適合放他懷裏那束過於豐盛的白玫瑰。


    被徐頌聲踢到小腿時周澄午明顯愣了一下,抱著玫瑰的姿態停頓,然後慢半拍的抬起頭,望向徐頌聲。


    徐頌聲也楞。


    不同於周澄午那種奇怪的詫異,她愣住純粹是因為意外——然後她曲起兩條腿,坐姿端正起來:“不好意思,沒注意到底下。”


    周澄午臉上那點驚奇的詫異,迅速融化成燦爛的笑,眼眸彎彎回答:“沒有關係。”


    徐頌聲繼續看菜單。


    菜單價格也很網紅店,按照徐頌聲的經驗,這種網紅店盡管價格很貴,但食物味道卻很守恒定律——特指其味道和超市的盒裝預製菜絕對沒有絲毫區別這點。


    她點了半隻炸雞,一杯熱紅茶,然後把菜單遞給周澄午點。


    在周澄午看菜單的時候,徐頌聲問:“你的抑製環為什麽是金屬的?”


    周澄午抬眼,視線從菜單上移開,瞥向徐頌聲。


    徐頌聲朝他微微揚了揚下巴:“我第一次看見有金屬製的抑製環,覺得很新奇。”


    周澄午目光又收回去了,漫不經心的回答:“因為我是宗教收養所長大的孩子,那裏的孩子統一都是發的這種抑製環。”


    又出現了一個令人難以去證實的奇怪地方。


    徐頌聲吃炸雞的時候,還在努力回憶那個教堂騎士。


    便利店那次,因為被信息素影響得太厲害,徐頌聲隻記得對方似乎摸了自己的臉頰。但其他地方的記憶則完全是混亂模糊的,即使是去回想也一點都記不起來。


    與之相反的是剛剛——


    小腿上被對方手掌心攥過的地方,還有些熱脹發麻。


    徐頌聲把時間算得剛剛好,他們吃完炸雞,警察跑過來叫人。


    做筆錄是分開的,徐頌聲先進去;在體育館旁邊的一家炸雞店裏。


    那家炸雞店被臨時清理出來,當做問話的辦公室。


    徐頌聲進去,看見了一個熟人,是上次在醫院找過她的那位警察——文萊東。


    徐頌聲多次非法進入警察局信息後台,清楚知道對方並非普通的警察。


    而是警察局信息素專案部的警監。


    職位挺高,不信教,還抓過好幾個違反信息素法的教堂騎士進局子喝茶。


    徐頌聲拉開椅子坐下,開始寫筆錄,回答問題。


    問話的不是文萊東,而是坐在他身邊的另外一個年輕警察。在年輕警察問完一些常規問題後,文萊東才姿態閑適的開口:“徐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徐頌聲:“……嗯。”


    謝謝,可以的話,並不想這麽頻繁的和你見麵。


    文萊東目光銳利緊盯著徐頌聲的臉,“徐小姐最近被卷進信息素案件的頻率有些高,您覺得這是巧合,還是您最近接觸了什麽不該接觸的人呢?”


    徐頌聲歪了歪頭,滿臉茫然:“什麽意思?”


    文萊東:“徐小姐可以好好想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您頻繁的陷入了危險之中。”


    徐頌聲誠懇:“從小學的時候開始吧。”


    文萊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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