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 裏昂·克勞瑟都展現出了無愧於騎士長的能力,五年來,洛林的超凡力量被死死地壓在聖光之下。這個時代, 人們接觸信息的渠道多了,卻比以前更加不了解世界的真相。


    「我想我們有了新的敵人,一個棘手的敵人。」裏昂輕輕敲了敲桌子, 「三天前,血色兄弟會襲擊了納爾市的大教堂, 他們的領頭者換了一個人。」


    「一個人。」有人發出疑問的語氣。


    「沒錯,一個人。」


    圓桌中央,3d立體投影出了一個人影,藍色的數據不斷刷新,身高、體型……每一項都在與資料庫中的公民作對比,但最終的結果卻是——無。


    「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他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要麽他是楚天的人。」


    一片森林,月光透過雲層,像霧般散開。人影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柔軟而厚重,月光卻像是被濃重的黑色吞噬掉了,於是從兜帽下露出的半截下巴比月光更加引人注目。


    與血色兄弟會中吸血鬼蒼白的嘴唇不同,他的嘴唇是紅潤的。有騎士將投影放大,所有人一同挺身,打量著人影嘴角細小的青色血管。


    「有沒有可能是楚天的獸人?」


    「看下去就知道了。」


    投影擴大了區域,騎士們看到,在人影身後有一條潺潺的小溪。


    一群戴著兜帽、披著披風的傢夥靜默無聲地佇立在流淌的河水中,偶爾從披風中露出的軀幹像是在林間伸展的枝條。


    輪廓銳利,氣質同樣逼人。


    ——一群吸血鬼。


    「殺光。」人類說。


    吸血鬼們衝出河流,水珠比不上他們的速度全部落在了草葉上,猶如明星墜落,在大地鋪下一條閃閃發光的銀帶。


    很快,那條銀帶變幻了顏色。


    在人影的頭頂,一顆血色的星辰悄無聲息地升起,血色籠罩森林與遠處的教堂。


    「星命者!」有人喊出了聲。


    眾所周知,楚天聯盟國中的部分獸人是天生的戰士,而人類中也有戰士,他們就是星命者。


    一種戰慄感浮上騎士們的身體。


    血色兄弟會作為洛林的地下組織已經存在了上百年,始終是洛林的一塊心病,如果這個組織是敵國的……


    投影還在繼續。


    有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他們朝著教堂行進的一幕,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場以林中貴族為主題的時裝品牌的大片拍攝現場。


    身形高挑優美的男女,蒼白的月光,蒼白的皮膚,綠色的森林,宛若精靈的跳躍。


    直到他們撲入教堂。


    結局是所有騎士都知道的。


    納爾市大教堂,神職人員共二百六十七人,隻活下了一個老神父。


    投影中,血比月光濃重。


    年輕的、神秘的、狠毒的人類走進教堂中,麵對同胞的慘死無動於衷。


    他在巨大的十字架前轉過身,聲音有著年輕人的清亮,也有著一絲優雅的低啞:「我命令你們殺死了兩百多人,留下了一位神父。」


    吸血鬼們拋棄了自尊與不遜,在教堂內認真地仰視著人類,齊聲回答:「我們的榮幸。」


    一個騎士、先前手機響了的那位忍不住問:「為什麽要留下一位神父?」


    人類猛地轉過腦袋,視線直直地射向騎士這邊。


    他仿佛不可思議地注意到了不同時間、不同空間的騎士。他紅潤的嘴唇勾起一個輕笑,反問:「為什麽不問我要殺兩百多人?」


    「彭!」椅子紛紛倒地。


    投影消失。


    除了剛剛那名問話的騎士驚慌失措,其他騎士都站了起來,表情沉重地對著死去的人們做出安息的手勢。


    「人類,星命者,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出身不凡,極可能有反人類社會人格,不排除是楚天的間諜。在兩國關係緊張的情況下,我們不能放任不管。」


    在裏昂沉穩的聲音中,騎士們走出會議室,騎上白馬。


    「請神憐。」


    與祝禱聲一同,不大不小的金屬碰撞聲在這片區域響起。


    活塞彼此推動、齒輪彼此咬合,吱吱嘎嘎,從白馬腹下吐出一大團白氣。鐵皮澆築骨架,錚錚錚,一葉葉打磨得極薄的刀刃轉著花,揚起在空中。


    馬蹄上一秒踩在堅厚的土地上,下一秒騰飛入空。


    騎士侍從們將劍與槍拋給騎士們,伴隨著神光為武器的解禁,數十雙鋼鐵羽翼切割著灰暗的天空。


    「隊長,那個投影是神父給我們的嗎?」有騎士懷疑投影的來處。


    裏昂說:「是那個人類給我們的。」


    「啊?居然是他自己給我們的……隊長,我覺得那可能是人類引我們前去的陰謀。」


    「為同胞復仇,我們別無選擇。」


    「隊長。」這名騎士突然說,「我懷疑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騎士瓦西裏請求留在據點。」


    裏昂同意了,他看著瓦西裏回到據點,心裏的不安一閃而過。


    沒事的,瓦西裏是幾百年前就存在的狩魔人家族的後裔,祖上是捕獲了大惡魔的功臣。


    話說那個大惡魔的名字——裏昂突然一頓。


    大惡魔讓人稱呼他為,方。


    ——


    地球新年快到來的時候,方潮在玫國凝視著自由女神像。他收到守密人的通知:他「膜拜魔王、助其統治世界」的任務完成了,他成為了地獄的先鋒——大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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