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教養,不會做出開豪車隻為把妹的事,但不管站著坐著會有人殷勤地服務是正常的,在自家公司裏除了親戚沒人會走在他們前麵就算他們沒有一點職位是正常的,在沒有熟人的地方所有人都等著自己先做出動作是正常的。


    沒有了家世財富地位的他們是什麽樣子的?


    大家不是那種花天酒地的紈絝,大家離開這裏,該去名校的去名校——紐卡斯爾、聖瑪麗、約翰霍普金斯……該去公司的去公司,該回家的回家。小提琴、鋼琴、擊劍、高爾夫、馬術……他們至少有一樣拿得出手。在需要的時候禮儀風度無可挑剔,在不需要的時候教養素質不敢忘記。


    趙略的酒杯與旁邊人的碰在一起,清脆的響聲。


    沒有了家世財富地位的我們是什麽樣子的?


    沒有了家世財富地位的我是什麽樣子的?


    [你看到了嗎?你本來也能過那樣的生活,一生下來就能。但現在要靠你自己爭取了——你想要過這樣的生活吧。]


    趙略突然手指一顫。


    趙略會大提琴,會薩克斯,當然也會鋼琴,學過弓道、茶藝、插花,甚至有私用飛機駕照。


    但他不會打籃球。


    那樣對抗性太強的運動,很容易被別人讓。


    說實話,也沒多少人敢向他扔東西。


    「叮——」


    趙略碰杯。


    碰!


    敬大家投了個好胎,敬大家過上美好的生活。


    趙略一飲而盡。


    但是——他定定神,露出一個笑容。


    倘若自己有一天真的跌進塵埃裏,倘若自己的人生被豎起一道道藩籬……


    除了前行,還有選擇嗎?他現在就不前行了嗎?


    乞丐也並非一輩子乞丐吧,他不信自己會平庸一生。


    [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已是一地之王,已掌萬千兵馬,甚至救萬民、逐國師、封龍王。]


    酒杯底多出兩個骰子,他晃了晃。


    思緒連綿,他在這一刻仿佛明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那是他在各種各樣的極限運動中所隱約感受過卻不曾如此清晰的。


    他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家世財富地位並不是決定他是什麽人的最重要的因素。


    他是趙略,他是……


    「玩骰子不?」有人說。


    「搞來的新規矩,還全國統一的,誰給念來聽聽。」


    「這簡單。順子重搖,豹子為6,純豹子為7,代9double,掉骰罰9……」


    「來來來,聽懂的來,別不知道規矩。」


    趙略倒出兩粒骰子,頭上,氣運成龍。


    作者有話要說:  鴿子那邊借鑑自餘光中《凡我至處》。


    趙略正在一步步覺醒為林行韜啦。


    送給人生不如意可能會抱怨命運的人們:去你個鳥命!(滑稽)


    第240章 收容失效(九)


    趙略揉了揉額頭, 手中攥著的骰子砸到了鼻子上。


    他哼了一聲,眼前漸漸明朗。


    他感到身下的柔軟,仿佛自己正坐在一塊活動著的肉上。


    的確是巨大的肉塊, 青紫色的筋絡甚至有生命地跳動著, 淡紅色的汁水沾染上他的鞋麵,他幾乎聞到了紅酒的香味。


    不止是腳下,頭頂也是。


    他的身邊倒著之前一起bbq的朋友們,他們也都相繼醒了過來。


    他們一臉懵,而趙略回想起先前發生了什麽。


    他記得自己和一幹朋友玩扔骰子,輸的人喝酒。一杯又一杯,玩到後來, 都被趙略幹趴下了。


    葉飛宇癱在地上,扒拉著他的腿,說他作弊。


    「不是作弊怎麽次次都贏?」


    趙略拖著他坐到沙發上, 笑答:「別問,問就是男人的直覺。」


    酒香瀰漫,黑夜裏星辰溺海。


    趙略抬頭數星星,數著數著就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他看到一個金髮的女人緩步走來,爬上沙發,彎腰, 手指撫上他的額頭。


    而轉瞬間,糜爛的香氣在她的雙唇間嗬出,她挺直脊背, 吻在他的發頂,而後將自己的雙腿分開跪在他的兩側。


    「寶貝,好好睡一覺吧。」


    趙略覺得這個懷抱很溫暖,所以他沒有生出應該有的警惕之心,他真的就睡著了。


    所以一覺醒來……這是哪?


    他從黏噠噠的肉塊中起身,有些難以站穩。


    當他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頭頂其實也是肉塊,一小塊肉掉在了他的手臂上,順著皮膚落在地上,與地麵融為一體。


    準確來說,四麵都是肉。


    「這好像是個管道?」有人遲疑地說。


    「什麽管道,還下水道的美人魚呢。」


    看過那部禁片的頓時湧上一陣噁心。


    不得不說,他們所處的環境的確和那種噁心有得一拚,站著的地方還好,稍有稜角的邊緣就滿溢著些花花綠綠的剩菜殘羹,簡直令人想起聞一多的《死水》:讓油膩織一層羅綺,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


    惡臭與酒香混合在一起,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捂上了鼻子。


    「葉飛宇還沒醒。」王熙臣扶起自己的小表弟,與趙略對視一眼。


    趙略看明白了王熙臣的意思,他們可能是陷入和生命收費站一樣的異常裏了。


    大家開始小心地撫摸左右的肉做的牆壁,許是大家都在的關係,倒沒有人表現出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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