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倫,你的父親是一個貴族吧, 你是紅髮,應該很好找親生父母……」


    「什麽貴族。」阿倫翻了個身,紅髮在薄薄的被子上像極了一抹血,「就是他們不要我的,我要怎麽找回去,回去會死的。」


    「我要自己成為一名貴族,要去做一名政客……」


    黑暗中,林行韜聽著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聲,聽著奧德蕾貼在他耳朵上、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音:「院長說,會有尊貴的人來領養我們,我們一起走,我承諾。」她重重地捏了捏林行韜的手指。


    接下來的日子裏,林行韜跟著奧德蕾、阿倫,三人一起玩得很好。阿倫從最初的隻和奧德蕾玩也變得願意和他說許多話。


    阿倫當他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子,在看著院外的各色人等時總會不經意地說出早熟而冷酷的話語。


    「也許,要為自己的後代贏得尊嚴,隻有讓自己拋棄尊嚴。你看,路易斯,一條狗都比我們過得好。」


    林行韜看到街上的一個金髮綠眼、打扮精緻的男孩,手中牽著比人都要高的拳師犬。


    突然間,那條拳師犬掙開了韁繩,朝著他們這邊衝來。


    後腿一個用力,狗就蹦到了牆上。


    那兇猛的大口朝著林行韜咬去。


    林行韜已經準備好了用體內些微的真氣打下這條狗,卻沒想到阿倫擋在他身前,硬生生受了狗的一咬。


    鮮血頓時流下。


    阿倫發出痛苦的叫聲。金髮的男孩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問道:「天哪,你還好嗎,羅斯明明一直很乖的。」


    男孩想要讓大狗鬆口,憋足了勁卻隻讓傷口的血流得更加洶湧。


    阿倫低著頭,說:「沒事的,你不要讓自己受傷,大人會怪罪我們的。」


    ——即便是貴族的狗咬人,被咬的貧民卻要去關心貴族的安危。


    林行韜從牆上跳了下去,在距離牆幾米遠的地方,開跑。


    他連踩幾下牆壁,借著衝力,一個掃腿,將狗嘴打了出去。


    他沒在牆上站穩,重新跌了下去,腳邊還有絲絲電光流動。


    他沒有力氣了,因此隻是聽著一牆之隔的地方響起大人的聲音。


    「盧卡斯,你在做什麽,帶你出來不是讓你亂跑的……天哪,可憐的孩子,快給他包紮!」


    說話的應該是個優雅的女士,緊接響起的是男士的聲音:「姐姐,你的手上都是血,快擦一擦。」


    「我剛才看到有另一個孩子,他還好嗎?」


    林行韜在牆的這一邊回答:「我很好,先生。」


    這名溫柔的先生在牆的那一邊招了招手:「再來一次好嗎,讓我看看你那神奇的掃腿,讓我看看你。」


    原來他一直在看著。


    林行韜沒有力氣,隻有勉強踮起腳尖,握了下那隻手。


    溫暖的感覺轉瞬即逝,遠處院長說:「尊貴的子爵先生與子爵夫人,你們來接孩子了……阿倫,他怎麽可以這麽失禮!哦,他就是我先前和您說過的那個紅髮男孩,還有一名棕發的孩子。」


    「棕發?」子爵從喉嚨裏輕哼一聲,「但那是個男孩,我和姐姐要的是女孩。」


    「是女孩是女孩,她正在裏麵等著呢。」


    腳步聲逐漸往孤兒院的門那邊去,林行韜跟著他們一同走。


    直到被更深的牆阻擋,林行韜轉身朝奧德蕾在的地方跑去。


    奧德蕾和阿倫在同一個房間裏接受麵試,房間裏不時傳出子爵夫人滿意的笑聲。


    「我很滿意這個男孩,他有勇氣、有愛心,又會說話。」


    子爵卻說:「我剛才看到另一個男孩,他也很有勇氣和愛心。」


    靠在門上,林行韜聽到子爵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就在門後響起。


    「假如對一個工人——比如你的父母說,割下自己的肉,貴族就會施捨錢財,那你覺得工人應該怎麽做呢。」


    林行韜舉起手,仿佛自己手中有一把小刀,然後將它架在了前方。


    與此同時,阿倫也做出了選擇。


    林行韜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但子爵似乎也滿意了。


    「就是他了,他懂得如何去選擇。乖孩子,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悄然瀰漫在林行韜的心頭。


    他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他隻好把這種感覺歸咎於他想家了。


    啊,他想媽媽了。他怎麽又是孤兒開局,有毒。


    門打開,一家人的身影走出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矮小的林行韜,奧德蕾在找他卻忘了回頭。林行韜對著他們的背影揮揮手。再見啦。


    ——


    得知奧德蕾還有一個親弟弟在孤兒院,子爵夫婦善心地捐了一大筆錢。


    由此孤兒院多撐了一段時間,但還是關閉了。


    林行韜以勉強能自力更生的年紀跨過孚日山脈,前往首都巴麗。


    這段時間內,他生了重病,差點死去,以至於沒有多餘的心力改變現狀。


    這段時間內,阿倫和奧德蕾沒有一個回來看過這個孤兒院。


    他最終成了巴麗貧民窟的一個童工。


    這個世界沒有一點神秘力量,唯一的異常大概是工業發展非常迅速。林行韜每個月都要跟著同伴們去教堂祈禱,那什麽天父教倒是哄著大家把辛苦積攢下的一點金錢全都交了出去——簡直和那些廉價的流鶯一樣,隻是流鶯起碼還提供了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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