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顯然深諳此道,伸出兩根手指輕拉她的衣帶,手掌進去摸了一把,道:「去瞧瞧那邊那位壓了什麽。」


    迷離的光線映著一位年輕人英俊的眉眼,再落入他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裏——


    一種殘酷的煽動力渲染開來。


    公子哥抽出幾張銀票,吩咐賭妓反著壓。


    年輕人倏地抬起眼,笑道:「太小了,一百萬,跟不跟?」


    不愧是大臨九皇子。公子哥微微吸一口氣:「自然要跟,豈能辜負殿下美意?」


    於是林行韜「啪」得往桌子上蓋上兩根太史公的丁丁——兩個五十萬合計一百萬。


    這裏雖然不是漢朝,但紈絝子弟隨手扔出五十萬、小乞兒買不起幾文錢的包子與漢朝紈絝聲色犬馬、太史公付不起贖罪錢慘遭宮刑——


    何其相像。


    賭妓身著輕紗在林行韜麵前晃來晃去,但林行韜眼裏,隻有錢。


    莫挨老子。


    他用剛剛學會的傳音入密術問卜果子:「紅氣確定是往左吧,師兄你要是看錯了,我們就沒錢了。」


    卜果子再次看了眼林行韜的頭頂,點點頭。


    於是靠著望氣術作弊,林行韜贏了兩百萬。


    在毫不留戀地走出賭坊時,林行韜回頭開啟瞭望氣法。


    賭坊內滿是世家公子的金紅之氣,加上隨風飄動的紗簾,靡靡若仙境。


    洛男不知亡城恨——


    「夠了,氣運不可輕耗。」卜果子以為他不盡興,提醒道。


    林行韜隻玩了一把,不是怕別人看出一直贏的端倪,而是紅氣一旦消耗在這種事情上,便是再也生不出了。


    道士中也隻有林行韜這樣有青紫氣打底的才敢拿氣運去賭錢了。普通道士一是不會望氣術,二是得不償失。


    況且就算有紅色吉氣,賭錢也隻是大概率會贏,所以林行韜隻賭了一把。


    他從贏來的錢中抽出幾張,遞給一旁恭候的僕從。


    「去給東陵郡郡守府的蕭二小姐,就說淩行韜沒有遵守約定過意不去。」


    僕從跨上一旁的馬,朝緊閉的城門而去。


    那錢自然不是給蕭二小姐,是給大樂的,或者說是讓蕭二小姐用在大樂他們身上。林行韜確信蕭二小姐會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王府裏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跟洛王說自己願意去尋鼎,洛王高興之下給了他一百萬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玩物。


    林行韜則順便說出與蕭二小姐違約的事情。城門已關,他憑自己是無法將東西送出城的,好在洛王爽快同意了。


    他和卜果子還有洛王派來的僕從走在街道上,隻覺得格外寂清。


    「這城裏百姓都去哪了?」


    僕從回道:「洛王殿下憂心百姓安危,安置百姓於城南林場,有多位法師看護。」


    這時林行韜正好停在了摘星樓——開論道大會的地方。


    「師兄我先去了。」卜果子深深看了林行韜一眼,暗中囑咐,「洛王的軍隊能掌控就掌控,若不能——萬事小心。」


    林行韜笑著告別,對左右說:「且去看看皇兄給我的軍隊是何等驍勇!」


    ——


    洛王給他的軍隊叫做虎豹軍,聽名字就很了不得的樣子。


    他們並未待在營內,而是整隊列在外邊空地上。


    上百個血氣方剛、平均身高大概有八尺的男人不發一言、目視前方,身上的盔甲如同他們的神情一樣沉默。


    其不動如山,足以令小人噤聲。


    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濃重的血氣與煞氣。


    就算這不是一支從屍山血海裏踏出的軍隊,也是一支將要從屍山血海裏踏出的軍隊。


    洛王居然將這樣一支軍隊交給林行韜——他看來很自信這支軍隊不會背叛他。


    林行韜的目光注視在一個身材格外高大,近兩米的男人身上。


    與其他士兵不同,他的手裏握著一柄旗子,正在隊列前觀望。


    突然,他的頭猛得偏轉到林行韜的方向。


    目光似一柄重錘,直要壓垮人的意誌與身軀。


    身邊的僕從還未上前通報,林行韜一捏法訣。


    那柄鋒利無匹的天子劍仿劍瞬間呼嘯而出。


    白色氣流掀飛塵土,眨眼間就飛至男人的臂膀處。


    劍身還未靠近,就被一聲大喝喝退。


    男人繼而怒目圓睜,一雙大手拔起插在土裏的旗子,舞得虎虎生風,竟是將飛劍的攻擊遮擋得一絲不漏。


    就在林行韜的攻擊拿他沒辦法時,他暴喝一聲,仰起了頭,脖子上青筋蹦出。


    他舉起了旗杆,兩膝微曲,做出投擲的動作——


    手臂的肌肉在空中爆出啪啦啪啦的聲響——


    也同樣是極快的一瞬,林行韜的眼中出現了尖銳的、急速而來的一點。


    還有一個飛奔而來的健壯身影。


    尖嘯的氣流帶起林行韜的鬢角髮絲,下一刻,旗杆的下尖部就將帶起他的腦袋。


    「咚!」


    宛如猛虎出山,一聲聲沉重的腳步聲像是踩踏在人心上。


    在僕從驚恐的尖叫聲中,男人飛奔而至,竟隻比旗杆慢了半個身位。


    「哢啦啦——」是旗杆一節節爆開的聲音。


    一隻手牢牢握住了旗杆,使得尖部穩穩停在林行韜眉心兩寸遠之處。


    「末將還請殿下恕罪。」男人旋即半跪,請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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