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禹卿辭的戾氣仍未淡下去,童歡悠隻好強硬地帶著他又到處逛逛。


    河道處,一艘艘遊船悠然地行駛在河道中,船頭輕輕劈開平靜的水麵,留下一道道擴散的漣漪。


    河岸邊,青石階沿著河道一路延伸。


    幾位女子正蹲在那裏,用皂角淘洗衣服,身影倒映在水中,隨著水波微微晃動。


    手中的衣物在水中起起落落,皂角的泡沫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二人來到此處。


    童歡悠目光驟然落在那幾個女子淘洗衣物的皂角水上。


    “卿辭,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童歡悠說著,便鬆開了禹卿辭的手,快步朝著她們走去。


    微微彎腰,聲音乖甜:“漂亮姐姐們,能否給我一些皂角水啊?”


    那幾個女子抬起頭來,見是一位可愛嘴甜的小姑娘,忙樂嗬一笑。


    其中離童歡悠最近的一位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用一個小竹筒舀了一些皂角水。


    遞向她,笑著說:“拿去吧小姑娘。”


    童歡悠連忙接過,眼睛彎成月牙,忙鞠躬道:“謝謝漂亮姐姐,姐姐再見。”


    說罷,她便拿著那皂角水往回跑。


    “你拿這個做什麽?”禹卿辭眉頭微皺,不解地問。


    “玩啊。”童歡悠嘿嘿一笑,忙向另一邊不遠處的遊船招手。


    “船家!我們要上船!”


    不遠處的船夫聽見招呼,忙回應:“好嘞,這就來!”


    一撐竹篙,向他們悠悠駛來。


    童歡悠迫不及待地上了船,然後轉身,伸手作勢要去拉禹卿辭。


    禹卿辭看著那小手,劍眉輕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繼而身形一晃,便已經穩穩站在了船上。


    “你身手好,了不起。”童歡悠小嘴嘟囔著。


    還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紳士風度呢。


    “哪有女子扶男子上船的。”


    禹卿辭微微俯身,撩開船上的珠簾,輕側頭,向童歡悠使了一個戲謔的眼神。


    童歡悠見狀,一臉小得意地走了進去。


    遊船裏布置得溫馨而雅致,柔軟的坐墊,精致的小桌,上麵還擺上了鮮果點心和清酒。


    童歡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雙手托腮看著桌對麵的禹卿辭。


    “公子小姐坐穩咯。”


    船夫一聲高喊,又是輕輕一撐。


    遊船緩緩離開岸邊,沿著河道向下駛去。


    “悠悠一直看著我,是為何?”


    童歡悠嘿嘿一笑:“看你長的好看啊,卿辭要是在我的世界,一定是人氣超級高的明星。”


    “明星?那是什麽?”禹卿辭一臉好奇。


    童歡悠思索片刻,解釋道:“就是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你。”


    禹卿辭望著那雙如星辰般閃爍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隻要有悠悠喜歡就夠了。”


    童歡悠被禹卿辭猝不及防的情話給整得有些羞怯,忙別過頭去看窗外。


    岸邊的垂柳依依,嫩綠的柳枝隨風飄舞,宛如綠絲般的長發輕輕搖曳。


    柳枝偶爾拂過水麵,點出一圈圈小小的水暈。


    遠處,錯落有致的白牆黑瓦民居依水而建,全然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麵上。


    恰似文人騷客筆下的水墨人間畫。


    讓她不禁想起一個杭州最有名的白蛇傳的故事。


    “卿辭,你聽過白蛇傳嗎?”童歡悠忽的轉頭問。


    “我很少聽故事。”禹卿辭撐著額角看她,神色慵懶。


    童歡悠一聽,頓時兩眼放光,忙起身繞到禹卿辭身旁,雙手托腮,興致勃勃道:


    “那我今天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禹卿辭微微點頭,目光柔情地看著她。


    於是,童歡悠清了清嗓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條白蛇,她叫白素貞,因為前世被一樵夫所救,所以修行千年化作人形,來到人間想要找自己的恩人報恩。”


    “有一天,在煙雨蒙蒙的西湖邊,她遇到了一個書生,叫許仙。許仙打著一把油紙傘,白素貞一眼便認出來那是恩人的轉世。”


    “他們在斷橋相遇,借傘定情,從此相愛相知,不久便成了親。”


    “婚後許仙和白素貞一起開了個藥鋪,治病救人,造福百姓。”


    “可好景不長,金山寺有個叫法海的老和尚,他法力高強,卻頑固不化。”


    童歡悠講到此處,眉頭緊蹙,一臉的憤憤不平。


    “他看出白素貞是蛇妖,認定許仙受了妖怪的蠱惑,有違正道。就非要拆散他們這對恩愛夫妻。”


    “於是許仙被法海設計,看到了白素貞原型,然後騙上金山寺,軟禁了起來。”


    “白素貞不顧自身安危,為了救自己的夫君。水漫金山寺,與法海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大戰。”


    “可最終,白素貞因為懷有身孕,法力大減,而被法海壓在了雷峰塔下。”


    “許仙傷心欲絕,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在塔外癡癡地守望著。”


    禹卿辭低垂著眼眸,清冷著嗓音道:“他好沒用。”


    童歡悠問:“誰?”


    “許仙。”


    “很多人都這麽認為的,我也這麽認為。”童歡悠怔然點頭。


    “不過……因為他是主角,讓我忽略掉了一件事。”


    “什麽事?”禹卿辭抬起頭,目光緊緊鎖住童歡悠。


    “他是凡人,沒有法海和白素貞那樣滔天的本領,在絕對力量下,他甚至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如果我是許仙,我也會在娘子突然變成大蟒蛇的時候害怕。”


    “也會在那一時間搖擺不定自己的心。”


    聽到這句話,禹卿辭默聲,眼底光芒黯淡,強烈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原來,她也是害怕妖的。


    指尖微顫,強忍著內心情緒翻湧,努力讓自己麵上平靜。


    隻是那緊蹙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睫毛透著微弱的不安。


    “可是,許仙雖然害怕,卻仍然認定她是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在雷峰塔外一直等,獨自撫養著孩子長大,終身未娶,直到老死。”


    “這也是他唯一能為自己愛人所堅守的。”


    禹卿辭眼神中滿是迷茫,隻覺得心口莫名堵得慌。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童歡悠的話,隻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神情恍惚。


    “要是一開始,人和妖就能生活在同一環境下,他們就能像正常夫妻一樣,幸福生活了吧。”


    忽的,童歡悠一臉興奮的一拍桌麵,眼睛閃閃發光:


    “哎!卿辭,你說以後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妖怪的老大和人族的老大達成一種盟約,製定和平規則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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