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們這樣的妖怪,早死早超生才對。”


    “回去老實待著吧!不然有你們好看!”


    白卿卿雙眼空洞地看著那些飛來的雜物,砸得禹長卿渾身是傷,鮮血淋漓。


    她曾經可是高高在上的北荒妖皇,如今如此受人欺淩。


    恍惚間,她的腦海閃過一些念頭。


    如果沒有救禹南晟就好了……


    如果沒有跟著他來到皇宮就好了……


    如果……如果沒有生下孩子就好了……


    如果沒有強行換掉孩子血脈就好了……


    如果沒有這一切就好了。


    ……


    夜裏,月色昏沉,遠山宅邸仿若被一層陰冷的紗幔所籠罩,寒意逼人。


    白卿卿再度被體內那股混沌之氣苦苦折磨,猶如摧心剖肝之痛。


    她瑟縮於角落,身軀顫抖不止,冷汗如雨般浸透了她那身破舊的衣衫,從她喉嚨中溢出的痛苦呻吟。


    小禹長卿聽聞母親的痛楚之聲,邁著那雙羸弱的雙腿,急匆匆奔至她跟前。


    他的眼眸中盈滿了憂慮,小小的身子湊近白卿卿,在她身旁輕輕蹭動。


    然而,就這一下,白卿卿原本紊亂如麻的思緒徹底陷入淩亂。


    痛苦、絕望、怨恨,所有的負麵情緒於此刻恰似決堤的洪流,洶湧澎湃地奔湧而出。


    她猛地用力推開禹長卿,眼神中盡是憤怒與怨恨。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生下你!”白卿卿強忍著痛,聲嘶力竭地喊著。


    禹長卿被推倒在地,驚恐地望著母親,淚水在他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掉落。


    小禹長卿滿心疑惑,不明白為何母親不再像以往那般將他擁入懷中。


    童歡悠猛地衝上前去,妄圖抱住白卿卿和禹長卿,可雙手卻一次次穿過他們的身體,根本無法觸及。


    她隻覺自己的心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幾近窒息。


    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聲音哽咽:(不是這樣的,你很愛他的……這都是違心的話……你明明很愛他的……)


    “都是你!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白卿卿每句話仿佛都是從靈魂最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


    禹長卿艱難地爬起,再次向白卿卿靠近,小手試圖拉住她的衣角。


    白卿卿卻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眼神中不見半分溫情。


    “走開!都是你害了我!”她怒聲咆哮。


    “娘……別不要我……”


    三年未曾受過教育,未曾言語的他,艱難發聲,每一個字都仿佛在滴血。


    此聲一出,白卿卿瞬間愣在原地。


    她望著被自己推倒在地、滿臉驚恐與委屈的禹長卿,心中那股洶湧的怒火瞬間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澆滅。


    她呆呆地凝視著孩子,眼神中逐漸浮現出悔意與痛苦。


    方才那一瞬間的衝動與失控,令她此刻悔恨交加,自責不已。


    白卿卿緩緩地伸出顫抖的雙手,將禹長卿重新拉入自己懷中。


    她的聲音哽咽:“是娘不好,娘不該那般對你……”


    緊接著,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痛苦與無助,淚水如決堤之水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哭聲撕心裂肺,似乎要將這三年來所承受的苦難與委屈一股腦兒地宣泄出來。


    她緊緊擁抱著禹長卿,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了孩子的肩頭。


    “娘對不起你,娘真的好累,好累……”


    白卿卿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崩潰,長久的壓抑瞬間分崩離析。


    禹長卿懂事地用小手輕輕拍著白卿卿的後背。


    然而,這稚嫩的安慰卻讓白卿卿哭得愈發肝腸寸斷。


    童歡悠蹲在他們身旁,想要替白卿卿拭去淚水,卻又一次撲了個空。


    她嗓音顫抖:(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


    半晌過後。


    白卿卿哭累了,她抬眸望向天邊那輪圓月,發絲淩亂,輕撫那稚嫩臉龐。


    自嘲地一笑:“從今日起,你不再叫禹長卿。”


    “娘給你改了個名字,叫禹卿辭,辭別的辭……”


    “辭兒你要記著,長大後愛人,一定要愛一半,留一半,不要像娘這樣受苦一生。”


    童歡悠聞此,下意識哆嗦地捂住自己的嘴。


    禹長卿是他,禹卿辭也是他。


    明明最初的名字那般充滿美好與期許,卻到最後,化作了一個辭別的辭……


    痛感逐漸褪去,白卿卿無力地靠著禹卿辭的小腦袋,意識陷入了昏沉,仿佛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喃喃地吐出一句:“辭兒,娘好恨啊,好恨這裏的一切……好恨啊。”


    禹卿辭聽到了這句話,小小的身軀微微一震。


    接而,他悄然離開了白卿卿的懷抱,那幽藍的眸子瞬間抹上狠戾之色。


    他輕柔地將白卿卿扶靠在院中大樹旁,確保她不會倒下。


    妖性突然激發,野獸的思維讓他抬頭仰望當空圓月,身體逐漸開始慢慢變化。


    雙眼布滿血絲,幽藍的眸子宛若噬魂幽靈。


    牙關緊咬,露出尖銳的獠牙,口中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嘶吼。


    頭發在風中肆意飛舞,淩亂不堪,更增添了他的癲狂之態。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那七條尾巴狂亂地擺動著。


    童歡悠見此模樣,腦袋還沒反應過來。


    他便刹那間從原地消失。


    童歡悠驚呼:(禹卿辭!!)


    結界門口的侍衛們還未反應過來,禹卿辭便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猙獰一笑,毫不留情,利爪一揮,士兵們頭顱瞬間被斬斷,鮮血四濺。


    鮮血濺在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讓他的動作停頓。


    下一秒,七尾掃過之處,磚石崩裂,塵土飛揚。


    接而縱身一躍,懸空直衝向皇宮方向


    夜空中,禹卿辭的身影快如閃電,帶起一陣狂風,狼嚎聲響徹雲霄。


    童歡悠的虛無身體在地麵上緊追不舍,邊跑邊喊:(禹卿辭!你飛慢點啊!!!)


    皇宮占星殿內,燭光搖曳,此刻聚集了好幾個捉妖師。


    他們身著各異的道袍,神色凝重,圍坐在一起。


    最開始的那個捉妖師,如今已然成為了齊國國師,正居於首位。


    他眉頭緊鎖,目光深邃,手中拿著一塊龜甲,若有所思。


    “諸位,近三年尋遍古籍皆找不出誅殺上古妖獸之法。”國師率先打破沉默。


    “既然如此,我有一新的計策。”


    其餘捉妖師們聽聞,忙問。


    “國師,有何計策?”


    他輕哼一聲:“璃火焚燒,取之妖骨,用以作為萬妖幡的基架。”


    “此計甚妙!”


    眾人皆紛紛附和誇讚。


    “七尾天狼乃是萬妖之首,以它的妖骨做出的萬妖幡,定能讓群妖臣服與我人族!供我等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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