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悅緩緩轉過身子,就瞧見門開站著的秋韻。


    她身後跟著宋知。


    秋韻將宋知帶了進來行了一禮。


    宋知也跟著行了一禮,道:“二小姐。”


    宋錦悅微微額首,起身走到書房中間,指著一旁的椅子示意宋知坐下說話。


    而她則坐在了主位上。


    “宋知,你幫我去查一查,看看田姨娘的兄長在外頭都和什麽人有來往,以及都有誰送了禮給他。”


    宋知起身,作揖回道,“是,小的記下了。”


    他並不清楚二小姐為何突然想叫人去查田姨娘兄長、


    “這幾日,可還尋到了合適的當值?”宋錦悅又問起了先前交代給宋知的事情。


    宋知眉頭皺了皺,搖著頭,答道:“回二小姐,暫時還未曾有合適人選。”


    因著發生了杜仲之事,宋知如今對於挑選人手格外的慎重嚴謹。


    宋錦悅也明白,此事急不得。


    索性便吩咐他先下去辦事。


    原以為宋知調查此事怕是要費上些時日。


    可她萬萬沒有料到,當日後半晌,宋知就帶著消息回來了。


    宋知捧了個個小冊子送到了二小姐跟前,這上頭一一記錄著田家兄長同那些人交好,收過那些人的東西。


    宋錦悅好奇,便問了宋知,這冊子從何而來。


    原來那酒樓負責的掌櫃因著見田家兄長是個有些癡傻的,生怕他出事或惹出什麽是非來。


    故而一一詳細盡數記下了田家兄長同那些人交好,又收過那些人的禮物。


    這冊子便藏在房中,宋知悄悄潛入掌櫃房中,將冊子偷了出去摘抄了一份,又將原件悄悄放了回去。


    “你先下去用飯罷,若是再有什麽事,我就叫秋韻送信給你。”


    “二小姐,那小的先退下了。”


    宋知走後,宋錦悅便在書房內翻起了那冊子。


    裏頭詳細記錄著田家兄長哪一日同那些人吃飯收禮、


    就連對方的姓名家底都詳細記了下來。


    她一頁頁翻著。


    上頭不過都是些京城普通的商戶小販,直至她翻到最新那一頁,寫著送給田家兄長蘭花的那一頁。


    這人姓趙,住在安福胡同第一間。


    再往後台就沒了,末了掌櫃在上麵批注了“來曆不詳”幾字。


    宋錦悅隻覺得這地方聽著熟悉。


    她猛地抬眸,身子一僵,手中的小冊子滑落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她的腳背。


    可到底因著冊子沒有多少重量,她不過感覺有什麽東西碰了一下她的腳背罷了。


    “秋韻。”宋錦悅朝著書房門外揚聲喚道。


    候在外頭廊下的秋韻聽見自家小姐的聲音,腳下步子加快走到書房門前,推開了書房門,幾步上前走到自家小姐跟前,問道:“小姐,怎麽了?”


    “去將宋清尋來,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吩咐。”


    見自家小姐神色凝重,秋韻不敢耽擱,行了一禮,匆匆出了房門。


    宋錦悅這才俯身彎腰將跌在腳背上的冊子拾了起來,重新擺回到了書桌上。


    她隨身攤開那一頁記載著送給田家兄長蘭花的那一頁,視線落在安福胡同之上,思緒良久才恢複平靜。


    第205章 前去送信


    “宋清,你去查查這人,再去查查這人從何處弄來的翠色蘭花。最好能查出這人對田姨娘兄長有何訴求。”


    宋錦悅從書桌上拿起早先寫好的信箋,遞向宋清。


    宋清連忙上前,微微弓著身子,從二小姐手中接過了那信箋。


    宋錦悅又略微提了一些,田家兄長之事。


    宋清不敢耽擱,收下信封匆匆出了國公府。


    第二日一早,用過早飯,又去看了看父親。


    見父親念叨起小祖母新喪,二叔一家恐怕不能出席她得下聘宴。


    可這事兒,到底也該知會宋二爺一聲。


    宋國公便囑咐女兒,叫她今日去宋二爺家一趟。


    宋錦悅應下了,回了屋子,便褪下身上穿著的淺紫色衣衫,特意吩咐秋韻取了一件素色衣衫來。


    麵上的胭脂又擦了些,發髻上的朱釵也不過一隻銀簪罷了,鬢角各簪了兩朵素銀佃花,便再無旁的裝扮。


    今日她帶著秋韻及叁明一道兒去的二叔府上。


    兩個婢女亦是衣著素淨。


    坐在馬車上,宋錦悅不由叮囑二人道:“小祖母新喪,二叔家氣氛陰沉,你們兩個莫要吵鬧。”


    叁明同秋韻兩個自是點頭應下。


    待馬車停在宋二爺家門前,兩個婢女先下了馬車。


    叁明扶著車簾,秋韻伸手攙扶著自家小姐下了馬車。


    二叔家現下住著的宅子大門前已掛起了白色燈籠。門口的下人瞧見國公府的馬車來了,連忙進去傳話。


    待二叔母丁氏帶著婆子出現在大門口前時,宋錦悅已站在了大門口前。


    “二叔母。”


    “快進去說話罷。”


    宋錦悅的禮行了一半,便被二叔母一把扶了起來。


    丁氏順勢就拉著宋錦悅走了進去。


    院子裏的廊下都掛起了燈盞,丁氏身上一生素服,高高挽起的發髻上也堪堪隻用一枝木簪固定,鬢角上簪了一朵白花。


    府中的婆子婢女也具是跟著穿了一身素服。


    “你二叔去了巡城司,現下還沒回府。”丁氏一邊說著,身後的婆子上前掀起了竹簾,丁氏垂眸看了一眼門檻,示意宋錦悅小心腳下。


    這才拉著她一道兒邁過門檻走入屋內。


    “悅兒,多謝你,我同你二叔記著你的好呢。”


    丁氏將宋錦悅迎著堂屋裏的座位前,示意她坐下說話,而她便挨著宋錦悅坐了下來。


    “二叔母,咱們都是一家人……”


    丁氏明白宋錦悅不過是客套一句罷了,隨即道:“聽說你的婚期定下了?”


    宋錦悅點了點頭。


    “我同你二叔現下都事戴孝之身,到時無法去給你賀喜,你可莫要埋怨我同你二叔才是。”丁氏麵上笑容帶著幾分酸澀。


    許是想起了自家女兒的姻緣來,不由惋惜。


    “二叔母,無事的,我今日登門,便是因著此事來給二叔同二叔母道歉的,這婚期提前——”


    宋錦悅還未說完,丁氏便打斷她得話,隨即拉起宋錦悅的手,拍了拍,道:“二叔母都明白,不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你該安心備嫁才是。”


    婚期為何提前,是因著京城傳揚出來一樁醜事。


    坊間傳聞五皇子夜闖國公府小姐閨房,可明明五皇子妃是宋家大小姐,而傳言卻說的是國公府小姐閨房。


    這話,便難免叫人揣測,怕是五皇子夜闖的是宋家二小姐的閨房。


    而秦大人為了維護未婚妻宋錦悅的名聲,便登門想要將婚期提前。


    這些話,丁氏自然是聽了一耳朵。


    國公府兩位小姐的事情,她隱約知曉了一些,心中便有八九分揣測,這五皇子夜闖二小姐的閨房之事怕是真的。


    宋錦悅又同二叔母丁氏閑聊了幾句,這才告辭。


    她又同二叔母提過,到時將小祖母的牌位先送去祖墳,國公府自有管事出麵,她因著婚期緣故,便不去了,而父親則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宋錦悅又問了問堂姐宋青嫿來,丁氏滿眼愁容,隻說請了無數大夫,都說是心病,叫家人多關心一些,保不齊哪一日就能恢複如常。


    回府前,宋錦悅又往章府走了一遭。


    先去給外祖母同舅母請了安,這才又去看了看太子殿下。


    太子現下依舊住在章府。


    舅母說起,現下太子是由著芝表姐每日照顧著。


    現下已恢複了許多,到底身子還有些虛弱。


    宋錦悅一進了院子,就瞧見芝表姐正攙扶著太子在廊下走著。


    她嬌小的身軀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一般,扶著太子在廊下來回走了幾圈。


    從頭到尾,章定芝都仔細看著腳下,故而並未注意到站在大門口的身影。


    賀元一緊鎖著眉頭,仿佛初學走路的幼童一般,認真地學著走穩腳下的每一步。


    即便額頭大汗淋漓,他都未曾喊過一聲苦,亦未曾喊過一聲聽。


    視線時不時會落在扶著自己的表妹身上,眸光閃著幾分星動又透著一抹柔和。


    少女時不時抬眸看向他,二人時不時交談上兩句,從始至終,太子眸中的星光都未曾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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