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巡城司的杜大人娶的是林太傅家中庶出的三小姐。


    其餘的,宋錦悅便沒有再追問,囑咐叁明每日按時給煙兒送些吃喝,又囑咐向武仔細看牢了煙兒,莫要叫她跑了。


    畢竟,眼下,這煙兒不能放。


    從柴房出來時秋韻正打外頭回來。


    “咱們回府。”


    等上了馬車,秋韻這才說道:“小姐,您不知道,外頭現在傳的可真是天花亂墜,什麽版本都有!”


    “哦?說來聽聽。”宋錦悅倒是越發好奇。


    “說您瞧上了秦公子,又是給銀子又是租客棧,還說、五皇子真是能忍,這都沒同您退婚……”秋韻頓了頓,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姐。


    小心翼翼,道:“說五皇子真是難得一遇的好性子,說您……”


    “說我有眼無珠、不知好歹。”


    秋韻沒敢說後麵的話,可宋錦悅借著話茬,淡淡開口。


    眾人誇讚賀元幀,無非不就是拿自己來踩罷了。


    “罷了、罷了,隨他們去罷。”宋錦悅擺了擺手,很是疲乏、


    垂下眼簾,假寐。


    可心中卻是擔憂起了那住在翠香樓的秦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他。


    等回了國公府時,宋國公黑著一張臉正坐在正廳等著她回來。


    宋錦悅便想著先見了父親,再回去歇息,也省得來回折騰。


    因著宋老夫人扭傷了腿,現下還在院兒中靜養著,宋錦夕去了郊外莊子上也不曾回來。


    沈氏陪著宋國公在正廳等著宋錦悅。


    宋錦悅一進來,行了禮,沈氏看了一眼趙嬤嬤,示意她將屋內伺候的婢女都帶下去。


    等人盡數散了,宋國公這才沉聲嗬道:“你近來真是越發能耐了!竟還在外頭養上了……”


    宋國公隻覺得一張老臉羞愧至極,“麵首”二字,到底說不出口。


    她不過一介國公府小姐,竟還學著那些傳言裏喜養麵首的公主行徑。


    “還不跪下!”


    宋國公一掌拍在桌上,怒斥了一聲。


    宋錦悅歎了一聲,抿了抿唇,按著父親的意思跪了下來。


    麵上盡是無奈。


    沈氏在一旁勸著,“老爺,您莫動怒,傷了身子可不好,想來悅兒隻是一時新奇覺得好玩罷了!”


    看似在勸架,可沈氏這幾句,無一不在做實外頭的傳言。


    宋國公心中的怒火又往上躥了一些。


    宋錦悅微微挑眉,抬眸看向父親,道:“不知父親可去調查清楚了?女兒不過是瞧著秦家兄妹落魄,隨手搭救一二罷了。”


    “若是你懂得分寸,如何叫外頭傳的這般難堪,真是敗盡了我國公府的臉麵!”宋國公拍著桌子,一連串咆哮道。


    宋錦悅滿眼失望,看向父親,她說再多,父親都是不信的。


    外頭那些傳言,指不定就是沈氏的手筆。


    可是父親現下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哪裏還能想到這些?


    第64章 醒轉


    她知道,不論自己如何解說,父親都不會相信。


    宋錦悅幽幽看向父親,緩緩道:“不論女兒如何解釋,父親都不信,那女兒自去祠堂罰跪。”


    又看了一眼父親,見他怒意未消,宋錦悅緩緩起身,轉身出了正廳往祠堂而去。


    身後傳來沈氏嬌柔地聲音,“老爺,悅兒到底養在深閨,身子嬌弱,祠堂裏陰冷,若是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讓她給我跪著!誰都不許去瞧,也不許送吃食,不跪上一日,不許起來!”宋國公暴怒著朝外頭吼道。


    沈氏撇過頭去,掩下那微微上揚的唇角。


    秋韻陪著自家小姐去了國公府的祠堂。


    祠堂內那黑漆牌位依次立在案桌上,寬大的祠堂內,唯有案桌香火,現下並再無旁的擺件。


    瞧著頗為瘮人。


    二人才入了祠堂,外頭的婆子便將祠堂的門給鎖了上,


    美其名曰,是按著國公爺的吩咐。


    秋韻想要上前理論,國公爺隻說不許送吃食,可是不許喝水啊!


    “罷了。”宋錦悅立在案桌前,隨手從案桌上取了幾支香燭來點上,朝著那供桌上的牌位拜了拜,這才將手中的香燭插入了黑漆香爐內。


    她跪在丹青色的蒲團上,合上眸子,鼻尖微動,嗅著那香燭的氣息,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秋韻跟著自家小姐一道兒跪了下來。


    見小姐如此,她便不再多嘴。


    這一跪,直直跪到了第二日晌午。


    祠堂的房門被婆子打開,宋錦悅素手撐著地板,雙腿發麻,膝蓋處傳來刺骨鑽心的疼。


    她拍打了兩下雙腿,稍稍緩解,這才緩緩撐著地麵,一點一點爬了起來。


    秋韻攙扶著自家小姐一瘸一拐回了明築軒。


    袁嬤嬤焦急地守在門口,瞧見小姐回來,忙轉頭吩咐小廚房將吃食送至正屋,她則是親自上前從秋韻手中接過二小姐。


    眼中滿是疼惜,歎了一聲,到底沒有多說什麽。


    入了屋,袁嬤嬤扶著她躺在了榻上,又取了銅盆來給二小姐淨麵。


    又端了一張小巧的四方矮凳支在榻上,從婢女手中接過吃食,小心翼翼擺在桌上,等擺好了吃食,袁嬤嬤這才看向身後的秋韻,道:“秋韻,你也下去歇著吧,吃食已送去你房中。”


    宋錦悅看著秋韻,示意她先下去歇著,畢竟她陪著自己跪了一日。


    秋韻這才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老奴伺候小姐用飯。”袁嬤嬤端起桌上的人參烏雞湯來,就要喂給宋錦悅。


    宋錦悅擺了擺手,從袁嬤嬤手中接過湯碗,“哪裏就如此嬌貴了。”


    宋錦悅小口吃著,等用了半碗雞湯,又用了些米飯熱菜,許是吃的有些飽,才漱了口,袁嬤嬤正撤著桌上的飯菜,她竟歪躺著沉沉睡了過去。


    袁嬤嬤將矮凳撤了下去,又為二小姐掖好了被角,又解下床幔的帳子,這才退了出去。


    等宋錦悅醒來時,天色已大暗,屋內已點亮了燭燈。


    她起身正穿著鞋子,房門被人推開,袁嬤嬤上前,伺候著她穿衣,問道:“小姐可是餓了?”


    宋錦悅點頭,袁嬤嬤伺候她穿好了衣裳,囑咐她別出去,外頭露重寒涼,莫要著了涼,吃食一會兒就好。


    宋錦悅雖答應著,可等袁嬤嬤一走,她便偷偷去了秋韻房中。


    一來去看看秋韻,二來是看看秦綰。


    等到了秋韻屋中時,秋韻還沉沉睡著,屋內隻點了一盞油燈,秦綰就坐在那微弱的油燈前,手中針線快速穿插,手中是一隻做了一半的荷包。


    秦綰聽見敲門聲,擱下手中的荷包,上前推開了房門,瞧見門口竟是宋二小姐,她慌忙行禮,將人迎了近來。


    她正要去喚醒秋韻,宋錦悅攔住她,讓她莫要吵醒秋韻,讓她就安心睡著吧。


    宋錦悅坐在了方才秦綰坐的椅子上,從那桌上拿起那繡了一半的荷包,左右瞧著,那上頭繡了一半的君子蘭,“這是送給秦公子的吧?”


    秦綰點了點頭,“過幾日就到科考之日,想著做個安神的荷包給哥哥提提神。”


    “怎麽不多點上幾隻油燈來?這屋子瞧著怪黑的。”


    針線活計本就傷眼,如今又隻點了一盞來,想來秦綰是怕影響秋韻吧。


    “不礙事的,能瞧見的,本就沒剩多少,原想著明日在繡,準備歇息了的。”


    宋錦悅擱下那荷包,拉著秦綰一同坐下說話,“外頭的傳言,想來你也聽說了,不必擔心,安心住下就是,等你哥哥今次高中,你們就有落腳的地方了。”


    秦綰抽了抽鼻子,眼中酸澀,見宋錦悅提起,反倒是有些沒忍住,落下了兩滴淚來,“宋二小姐,我們兄妹,給你添麻煩了又……”


    “不必放在心上。”


    宋錦悅又勸了兩句,這才囑咐她早些歇著,明日再繡。


    這才回了正屋,袁嬤嬤又念叨了兩句,又去廚房熬了薑湯來,要她一定要喝下。


    沒法子,宋錦悅隻得乖乖按著袁嬤嬤的吩咐,喝下了那一碗薑湯,身子頓時暖和了起來。


    等宋錦悅睡下時,已到了亥時末。


    一早給沈氏請了安,宋錦悅便匆匆入了宮。


    今次,她還是帶著秦綰,想再給姨母把把脈,那日姨母不曾醒來,故而也沒說上兩句話,現下正好再瞧瞧,換了藥方,姨母的身子是否稍稍好轉些。


    舅母謝氏昨日回了府,芝表姐連夜入宮陪著姨母住著。


    宮娥領著二人往昭華殿而去。


    皇後得知外甥女來了,忙讓掌事湘繡親自來迎。


    “宋二小姐。”


    “湘繡姐姐,姨母這兩日身子可還好些了?”宋錦悅一把扶住了湘繡欲要行禮的身子,笑問起姨母的身子來。


    湘繡左右瞧了一眼周圍,這才點了點頭,將宋二小姐往正殿迎了去。


    正殿裏倒是沒有宮娥伺候,宋錦悅跟著湘繡入了姨母的寢榻,瞧見姨母正坐在榻上,神色瞧著也比前幾日要好上一些。


    “姨母。”


    “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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