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一力降十會的實力,隻有比他們高出整整一階的修士才能使出來。


    天賦異稟,恐怖如斯的四階強者,居然是個比他小的黑衣少女...


    他甚至還調戲了人家。


    長明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其他趴在地上渾身抽動的宗門子弟也是久久不能平靜,腦子現在還嗡嗡的,感覺自己的道心在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衝擊力。


    師父啊!他們究竟遇到什麽級別的怪物啊?


    ......


    洞穴中。


    秦寶怡並不是第一個進去的,但她可能是唯一還活著走在前麵的。


    洞穴昏暗,呼嘯的風聲從窄小的縫隙裏鑽進來,聲音尖銳如鬼哭狼嚎。


    兩邊的石壁上,每隔十幾米,就有一個被捆在石壁上的修士,臉上還帶著受驚過度的恐懼,眼瞳瞪得隨時要鼓出來。


    藤蔓的倒刺勒破他們的衣服,刺進肉中,血液順著褐色的藤皮流下。


    他們都已經死了,氣息全無。


    秦寶怡背後驚起一片悚然。


    然而就在她心生不安時,前麵的石壁上亮了,倒映出跳動的火光,還有柴火燃燒時的輕微爆炸聲。


    獨屬於菌湯的濃香飄出來,鑽進她的鼻腔,驅散了心中的陰影。


    “......”


    走到洞穴的裏麵,她確定看到了一堆火,上麵架著一口鍋,裏麵咕嚕冒泡的菌湯正散發鮮香的熱氣。


    “小秦來了,喝點菌湯吧?剛熬好的。”


    杜郎中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秦寶怡驚得頭皮發麻。


    轉過頭就發現杜郎中手裏抱著柴火,麵容卻跟第一次見麵時不同,也跟最後一次見不同,眼前這位好像才二十出頭。


    見秦寶怡站著不動,他也沒說什麽,越過她往火邊走。


    離得更近時,她感覺到了對方身上透過來的寒氣,秦寶怡努力維持自己麵上的表情。


    “你是不是在害怕我?”杜郎中過去把柴添進火堆裏,回過頭朝她笑。


    秦寶怡眼神不變,心中卻加倍警惕:“你不是...”


    杜郎中溫和地笑,年輕時的他,是位氣質如蘭的君子,長相不同如今流行的劍眉星目,而是宜室宜家的清雋謙和。


    你看他笑,便心生好感。


    “你是想說我已經死了對不對?我的確死了,這隻是我的一縷執念。”


    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秦寶怡反倒沒那麽害怕了,朝他走近了一步,然後問出心中的疑惑:“你的執念是修仙?所以你靠吸收別人身上的情緒修煉?”


    杜郎中有些意外,眼神微動:“你都知道了啊...”


    “但我的執念並不是修煉,而是...算了,你更想知道改變我的是什麽東西吧?”


    秦寶怡蹙眉看著他。


    “它是一個叫係統的家夥,你應該能理解吧?”


    秦寶怡沉默地點點頭。


    “它告訴我有種不需要靈根就能修煉的辦法,就是收集別人的情緒,越是不甘、憤怒的情緒,轉化成靈力就越濃,隻要吸收足夠多的情緒,我就能像修士一樣晉級。”


    “開始我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係統便帶著我去了最近的村莊,告訴我哪裏有可以吸收的情緒,我半信半疑地去了,當場便晉升煉氣一階,那種感覺...我高興地昏了頭。”


    “...後來隨著修為的增長,需要的情緒越來越多,我發現自己的性格好像也發生了轉變,易怒易悲。”他忽然展顏笑起來,指著旁邊的一塊木牌:“所以我提前就給自己準備了墓碑,也不需要多大,隻要有人記得我就行。”


    秦寶怡飛快地看了一眼。


    小小的木牌上刻著“杜鬆齡之墓”。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杜郎中的全名。


    “我其實還有個問題。”秦寶怡看他把鍋裏的湯盛出來,送到她麵前。


    “說吧。”


    “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要來找我?我以為是壞人,就動手了。”


    杜郎中微微一怔,隨後又笑:“抱歉,我沒有這段記憶,但應該能猜到一點。”


    “不過,能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已經說了會兒話,兩人仿佛回到當初做任務時的關係,氣氛融洽得剛剛好。


    秦寶怡心中的警惕不由自主地慢慢減退。


    “杜某一生救人無數,醫術高明但卻恥於行醫,舉孝廉不應,隱居深山顯神秘,慕名前來求醫的人我都無償救治,留下身前身後名。


    可我滿足了別人,老天爺不肯滿足我,想修仙沒有靈根,想平凡遇見你們,做下錯事便立即身消道隕。


    這樣的我,在你眼中,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第133章 難得糊塗的醫者


    秦寶怡用奇怪的目光望向他。


    確定杜郎中需要一個肯定的回答,思忖片刻後回答他:“是個...”


    這比語文的閱讀理解還難回答。


    “難得糊塗的醫者。”


    杜郎中聽後發笑,止不住地笑,眼角沁出幾滴淚來,抬手拭去後,紅著眼眶對她說:


    “那天我應該是想去告訴你,我也跟你一樣能修仙了,但因為身上的邪氣讓你誤會了。”


    他正說著,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好像從實體轉變成了魂體。


    “說不難過是假的,要是我能像你一樣該多好,天意弄人。”


    秦寶怡感覺鼻子好酸,眨眼的頻率不由加快,吸了吸鼻子追問:“你要走了嗎?”


    杜郎中欣慰又釋然地笑:“對啊,我走了,你把木牌帶走吧,我找紅梅樹靈借的木條,你幫我還給它吧。”


    當他說完這句話,身體便如同冷水潑灑在沸鐵上一樣,頓時冒起一陣白煙。


    不過幾息,白煙就散了。


    洞穴的火堆、菌湯全部消失,眼前一黑,隻剩下一片虛無。


    潮濕、陰冷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撲過來,幻象消失,這座洞穴的原貌重新展露出來,角落茂盛的青苔和菌類簇生,黑暗中隱約能聽到真實的水滴聲和風聲,還有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有人朝這邊來了。


    秦寶怡感覺喉間發緊,從儲物空間拿出一瓶水,朝嗓子眼裏灌。


    一瓶水喝下去,呼吸微微加急。


    正彎腰撿起地上那塊木牌,洞穴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腳下的地麵隨之顫動起來...


    頭頂低矮的石壁突然塌陷,無數的土石傾瀉而下。


    這時,一絲光線透露出來。


    眨眼間,她便站在一片廢墟之上,心中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秦寶怡親眼見證這座洞穴變成真正的墳。


    靜默良久,拿出寶劍,挑起一塊巨石削成四方的碑,然後提出同木牌上一樣的五個字。


    劍身在空中急速地舞動,帶起一陣淩厲的風聲,劍氣揮出去,停留在石碑陰刻的字體上,筆劃之間盡是匯聚天地間的霸氣,狂妄且發狠。


    “我能做的不多,以後要是還能進來,我會把你沒見過的風景,做過的事,掌控的力量通通講給你聽。”


    “向你證明,打從認識我秦寶怡,你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說完,她就大步流星地離開,越過地麵那群昏迷的藍袍青少年,繼續往山上走。


    等她出去的時再順道將木牌還給紅梅樹,現在山上,或許還有個老朋友等著跟她見麵。


    她的身影消失在叢林深處後,廢墟的土石陸續有人拱起來,鑽出幾十個灰頭土臉的人。


    ......


    一路走來,地上隨處可見的藥材被盡數挖去,留下一個個開膛破肚般的坑洞,曾經清澈的溪流也變得渾濁,靈山的美麗神秘被荒涼和寂冷取而代之。


    這座靈山一副被人過度開采的模樣。


    她也在路上遇到幾個修士,他們全都是身著藍袍。


    看她一個人上山,一臉的不讚成,麵上是未被捶打過的清高孤傲。


    不屑地勸她一句:“別再往上去了,無極宗的童長老在上麵奪寶,他老人家看著才幾歲,實則是積攢幾世輪回功力的大能,四階金丹中期修為,神識更是達到了五階以上,至今沒有對手。”


    旁邊結伴的修士也點頭附和:“就是,他老人家可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性子,你要是敢表現出一點讓他不喜的舉動就完了,一根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這兩人瞧秦寶怡不但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還依舊要往上去,齊齊搖頭歎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咱們走吧。”


    秦寶怡:“......”


    那個什麽童長老應該就是導師交代過的男孩吧,四階修士又如何,她三階的時候就有了接近五階的實力,還有蟲族進化池中鑄造的至臻肉體,見過血的頂級決戰技等等。


    一張張王牌亮出來,看誰鬥得過誰吧。


    念及至此,她也不再靠雙腿爬山了,四階修士可遁光而行。


    不過幾息的時間,便能聽到前方“轟隆”作響的打鬥聲。


    整座靈山的山頂都被掀開了,削成一塊較為平整的戰場,黑袍男童和蛇王的戰鬥已經持續很久了,場內不時炸起泥土噴濺四方。


    兩者身上都有血,腳下還有幾具殘骸,藍色衣袍幾乎要被淋漓的鮮血染紅。


    蛇王的身形比上次見到的要大出四五倍,通體覆蓋著黑色鱗片,閃爍著妖異的幽光,體型雖然龐然巨大,但速度驚人的快,頭和尾能同時進攻,就像是多了個幫手。


    但即便如此,蛇王也不知為何漸漸落了下風。


    童長老並不跟蛇王近身,一手掌羅盤,一手並兩指控製,他的身影虛實不定,手中羅盤精光大盛,腳下的土地紛紛亮起,化作一圈桶狀的光芒,是個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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