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托在腳下,大大地緩衝了跳下去的重力勢能,腳尖一落地。


    她從晾衣繩上扯下兩件粗布麻衣,扔給炎妙一件,自己也換上。


    來不及係上衣繩,繼續從客棧後院翻牆出去,進入一條小巷,巷子兩邊都是高牆,顯得幽靜漫長。


    腳步聲很輕,落在地上的石板路上卻清晰可聽。


    秦寶怡研究了下指南針所指的方向,炎妙趁機把衣服穿好,看到旁邊的仙人顧不得這些繁瑣之事,猶豫了下,試探地伸出手,幫秦寶怡也係上衣帶。


    “謝了。”秦寶怡看都沒看,決定好前進的方向,抓緊炎妙的手臂就往西南方向走。


    中途遇到死胡同,兩人自然又是翻牆過去的。


    一直到城南低矮的城牆邊,看守的人不知在何處,秦寶怡扔塊石頭過去,一隊隱藏在暗處的守衛才跑過去看。


    秦寶怡扔石頭把人引開,施展靈氣灌注在腳下,足尖在城牆凸處借力輕點幾下,然後從牆頭上一躍而下。


    炎妙大氣不敢出一聲,脆弱的心忽上忽下,雙腿踩在地上都發軟。


    秦寶怡沒給她緩過來的時間,目光在四處掃動,找到正南方立即跑。


    邊跑邊想:等搞到儲物袋,她要把小電驢帶來,再不濟自行車總行吧?


    光靠兩條腿得跑到何年何月。


    .......


    客棧中。


    車馬行的人和門吏吃酒喝肉,之前那些話大當家怎麽不知是在說誰。


    從秦寶怡和炎妙上車,他就感覺這兩人不簡單,一直暗中留意,但沒想到路上遇到那樁變故,見識到那女子一身超凡的武藝,又替車馬航解了性命之憂,便是有恩。


    他們這些人行走的城池、鄉野之間,靠得不僅僅是勇武,還有義氣。


    “大當家,人走了。”


    可惜大當家不動心,手下的其他兄弟沒怎麽好的修養品行,一聽說兩個女人值這麽多錢,早就暗戳戳地跑上去探查了。


    貼著門聽了好久都沒一點動靜傳來,扒開門縫一看,裏麵哪有活人。


    又聽到後院有人罵:“哪個不要命的偷老娘衣服!穿了幾年的破衣服也要,是沒見過衣服......”


    這才肯定人跑了。


    大當家意味深長地看來人一眼,下頜緊了緊:“知道了,你去看看有沒有東西落下,也不知道送送人家。”


    那人憨笑,連聲稱是。


    門吏有點醉了,追問:“什麽事啊?”


    大當家說:“客人開房走了,也沒打聲招呼。”


    “哦。”


    門吏聽著沒意思,繼續喝酒吃肉。


    第43章 對峙狼群


    第二天,張寡婦抱著孩子來要衣服。


    大當家這才注意到這是身宮廷製服,眉心一跳:“這衣服你要藏好了,否則有性命之憂。”


    張寡婦心驚:“不就是件衣服嗎?”


    大當家回頭,看到房間裏還在酣睡的門吏,低聲解釋:“那兩位姑娘身份不一般,你手中這個是燙手山芋,你要就趕緊拿回去毀了,最好別叫人看見。”


    張寡婦知曉事情的好歹,把髒衣服塞進孩子的繈褓下,匆匆往回走。


    東陽城變化不大,她還記得回家的路有幾條近道。


    左拐右拐就回到家門口了,家裏人都在屋裏,沒注意到她出去又回頭。


    回房後,張寡婦就把自己鎖到房間裏,顧不得將衣服清洗幹淨,先叫女兒一起拆成製衣的布。


    想到車馬行說不能見人,她便想到了法子。


    悶在屋裏半日,娘家嫂子做好了飯在外麵指桑罵槐:“還沒見過在家吃白飯吃得這麽理直氣壯的,做飯也不來幫忙,等著吃現成的,我這個當娘的,非得狠狠教訓你們這群沒臉沒皮的。”


    外麵傳來幾聲敲打,立即有孩童撕心裂肺地哭喊。


    “娘,不敢了——”


    張寡婦把最後一點針尾收了,咬斷線後展開看了看,扔進水盆裏搓洗幾下,過了清水才拿出去衝嫂子笑道:


    “別打孩子了,是我不對,自從昨晚回來我就在想嫂子這樣好,該拿什麽回報,想來想去便隻有包袱裏那上好的絲綢布料,可惜料子不夠大,隻能做小衣,還望嫂子不計前嫌收下我的一片心意。”


    娘家嫂子張了張嘴,看到盆裏確實是幾件洗幹淨的小衣,顏色鮮豔亮麗,花色更是買都買不到的精美。


    女人哪有不愛新衣的。


    拿起濕漉漉的幾片布橫看豎看:“都是給我的?”


    張寡婦點點頭:“這是皇城那邊的布料,普通人家見都見不著,我也是討人家要來的。”


    娘家嫂子當即給了好臉色,擰幹了水曬到屋裏去,出來熱情地招呼她吃飯。


    張寡婦笑了笑,端起飯碗坐上桌的時候還在想。


    做成婦人的小衣,便隻有夫妻二人才能見到了。


    她這樣,也算是幫上了忙了吧?


    事情也確實如此。


    車馬行離開後,從皇城來的追兵沒有搜到長公主來過的痕跡,誤以為還沒從東陽過去,便沒有再往前追趕。


    ......


    “前麵那座破廟,我曾見過,到這裏便是快到邊境了。”


    炎妙展顏笑道。


    一路走來,兩人埋頭趕路,連說話的力氣都省下了,隻有晚上露宿荒野時說兩句話。


    秦寶怡往前看。


    路旁座落的廟頂破了個大洞,有人試圖用茅草蓋住,隻是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瓦片也碎得滿地都是。


    門口斑駁的木柱上依稀還能看清對聯“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開顏便笑世間可笑之人”。


    意境豁達,不一般。


    進去後沒見裏麵有人,但處處都是人為活動過的痕跡。


    廟宇角落擺放了整整一牆高的木柴,挨著牆角有一片稻杆鋪的草席,看著比露宿荒野強。


    “今晚就在這睡吧。”


    秦寶怡把外衣脫了墊在身下,盤腿打坐修煉。


    但夏日炎炎,雖然不用烤火取暖,但夜晚也會感到寒涼,炎妙這一路走來,生存技能都學得差不多了,很快就用牆角的木柴生起一堆篝火。


    夜幕降臨,廟中極為靜謐,隻有四下蟲鳴和林上夜鳥啼叫。


    隻是忽然林上夜鳥驚飛,秦寶怡倏然睜開雙眼,聽到有一群人騎馬靠近,聲音震得地麵轟轟,似乎是知道這有一處廟,直奔這處來。


    秦寶怡看了眼火堆,現在熄滅也來不及了,隻能先帶著炎妙離開。


    抬腕看表,那群人來的方向正好是南方,往回走是不可能的,便向西。


    炎妙睡眼朦朧地被她拉著走,足足走了二百米才清醒過來,問:“怎麽了?追兵來了?”


    秦寶怡徑直朝前走:“不清楚,但人很多,還有馬。”


    說話間,她們就走入了密林深處,秦寶怡心感異樣,注意到前麵有黑影悄悄靠近,拉著炎妙停下來。


    前方攔住去路的黑影意識到自己暴露,開始加快腳步,試探著收緊包圍圈。


    秦寶怡環視一周,發現幾雙綠瑩瑩的眼睛,閃著幽幽的光。


    足足八匹狼。


    炎妙清楚同伴的實力,卻也明白自己是個羸弱的累贅,於是繃緊了身體。


    動物對獵物的情緒最敏感,察覺到人害怕了,它們不再猶豫,低吼一聲,全力朝她們奔襲過來。


    頭狼藏在頭頂的樹幹上,嚎叫一聲,從上躍下,落爪的位置正是秦寶怡的發頂。


    八匹狼幾乎同時躍在空中,包圍圈一直縮小到眼前。


    秦寶怡刹時抽出利劍,銀色的劍身上反射出兩雙凶狠的綠瞳,手臂用力揮去,一劍橫劈!


    兩匹狼被劍氣揮開,撞到樹上才掉下來,毛發未傷分毫!此時卻氣息全無!


    其他幾匹狼也多少受到一些劍氣的波及,退到幾步開外,嘴角流出一條血痕,滴落在殘破的枯葉上。


    秦寶怡把炎妙塞在身後,沉靜的雙眸對上頭狼幽幽的眼瞳。


    群狼都沒有動作,對峙良久。


    頭狼仰天長嚎一聲,群狼這才往回退,重新隱沒在黑夜中。最後走的是頭狼,它走得很慢,似乎是在斷後。


    秦寶怡沒想再出手,等它們走了,調轉方向,朝南。


    這次戰鬥後,劍未立即入鞘,秦寶怡感受著劍在向她傳遞什麽。


    這把劍是杜郎中給她的,聽說是修仙界來的寶劍,但她對修仙的常識知道太少,不知道這把劍是什麽意思。


    打開多日未曾打開的群聊,秦寶怡在群裏問:感受到劍內部的震顫,這是何意啊?


    鄉野小郎中:我轉贈你的那把?


    秦寶怡:是的。


    鄉野小郎中戳了戳樂天修士:這把劍是他的,聽說是位經常閉關的修士,很少在群裏冒泡。


    遊仙:何必問他,我便能解惑,能感受到寶劍共鳴,定是初窺劍道引得寶劍認可,若想和寶劍心神相知,繼續往劍道上走即可,可惜群裏的劍修就那一位,你且等他出關吧。


    秦寶怡知道這是正常的,便暫且放下了。


    到了後半夜,她找到一處歪脖子樹,樹下土地平整幹燥,幹脆就在這繼續休息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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