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南風起,撩起溫書渝的碎發,迷了眼睛,一捋一


    捋怎麽都捋不平。


    溫書渝煩躁地關上車窗,根本找不到按鈕,最後索性繼續趴著。


    “魚魚,胳膊收一下,我來關窗。”駕駛位上的江淮序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正在煩悶頭上的溫書渝,聽到這個稱呼,愣怔了幾秒,呆呆地收起胳膊。


    江淮序喊了她“魚魚”,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場合,一個相對私密的區域。


    鬧掰的那一天,溫書渝警告他,除了長輩在的地方,私下不可以再喊她魚魚,劃清和他的界限。


    所以,這是成年之後,江淮序私底下第一次喊她魚魚。


    不同於年少時的稚嫩,亦不同於大人在時的一板一眼,帶著成年男人的磁性。


    溫潤的音色灌進耳內,溫書渝撇過頭,冷聲提醒,“江淮序,私底下你不可以喊我魚魚。”


    成年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無賴。


    “噢,下次注意。”是江淮序記憶深處下意識的稱呼。


    魚魚,這個名字是他起的,他第一個叫的,他會說話時第一個說的詞。


    不是爸爸、不是媽媽,是魚魚。


    如今卻被禁止喊,而溫書渝已然忘記。


    他們如何相處,所有的規則皆由溫書渝製定,江淮序隻有聽從的份。


    前方岔路口,江淮序熟練地駛入右轉車道,卻聽到溫書渝說:“我回沁和園,明天過去方便。”


    “好。”變實線之前,江淮序打起左轉向燈,匯入寬闊的主幹道。


    沁和園位於南城市中心,不同於西山林語,是一座全大平層的高檔小區。


    城市繁華地段,難得的一處僻靜之所。


    不巧的是,江淮序在此處有一套住所,更不巧的是,雙方父母貼心地買了同一幢、上下樓層,有個照應。


    溫書渝拉開單元門門把手的一刹那,身後有一個清潤的嗓音響起,“一定會沒事的,明天我來接你和琳姨。”


    “謝謝你,江淮序。”


    好像沒有那麽討厭了。


    陽光溢滿窗台,微風輕輕起,揚起桌邊的紅色長壽花盆栽。


    手術安排在上午十點。


    溫父拍拍溫母的手,“沒事,睡一覺就出來了。”


    少年夫妻老來伴。


    江淮序帶著牛肉煎餃和牛奶,遞到溫書渝手邊,“吃一點吧。”


    濃鬱的牛肉香味撲滿鼻尖,是溫書渝最愛的一家早餐店,象征性地吃了兩個,便再也吃不下。


    江淮序安慰她,“魚魚,周杭越拜托了他的老師和師兄主刀,叔叔肯定會沒事的。”


    掩在日光下的漆黑眸色,盛滿了關心。


    “希望吧。”溫書渝抿唇彎起一個勉強的弧度。


    八點三十分,溫父被推進手術室,進去之前,小聲和溫書渝說:“媽媽就靠你了。”


    “爸,你放心,等你手術出來,我就去相親。”她明白,溫父擔心自己萬一出不來了。


    手術室外,紅燈亮起,溫書渝、溫母、江淮序與江母四人坐在長椅子上等待。


    時間如沙漏,一滴、一滴流走。


    突然,厚重的鐵門開啟,護士跑出來揚聲喊:“血庫的血不夠了,誰是b型血?”


    “我是。”


    “我是。”


    溫書渝與江淮序同時站起來,衝到手術室門口。


    護士盯著兩人,“直係親屬不可以獻血。”


    “我來。”江淮序微微頷首,按住溫書渝的手腕,邊走邊卷起衣袖。


    溫書渝陪著江淮序到抽血處,針頭插.入胳膊處的血管,眉頭不自覺擰起。


    深紅色液體源源不斷流出,與冷白色皮膚形成顯著對比,江淮序深邃的眉目未有一絲波動。


    400毫升血液灌滿輸血袋,大半瓶礦泉水的容量。


    江淮序肘窩處按著棉棒,坐在一旁休息。


    “謝謝你,江淮序。”溫書渝鄭重地說,生病以來,對他說了太多感謝的話。


    原本微紅的唇色變白,江淮序揚起唇角,“見外了,魚魚。”


    明明昨晚答應好了的,今天江淮序沒有遵守規則,溫書渝抿嘴,“我允許你以後喊我魚魚了。”


    “魚魚。”兩個人相視而笑,泯了恩仇。


    桃花眼笑起來,散出濃濃的暖意,溫書渝心跳頓緩。


    為什麽討厭他?是很久遠的一件事,久到溫書渝都快忘了原因。


    手術後半程沒有出現問題,中午時分,手術燈關閉,醫生出來,“一切順利,麻藥勁過了就會醒來。”


    溫母站起來,“謝謝,謝謝。”


    有驚無險,除了醫生,溫書渝最感謝的就是江淮序,“江淮序,我給你買了補血的食物。”


    直呼其名短時間內是改不了了,更何況喊什麽呢,淮序喊不出口,淮序哥哥是小時候才會喊的。


    出生時間一模一樣,相差的那幾秒無人在意,美其名曰哥哥照顧妹妹,


    江淮序打開食盒,韭菜炒豬肝、菠蘿裏脊、番茄牛肉、清蒸蟶子、清炒西藍花,水果是葡萄和龍眼。


    維生素c可以幫助促進鐵的吸收,溫書渝做足了功課。


    這麽多菜,他一個人吃不完,“一起吃。”


    除了逢年過節兩家人聚餐,其餘時候,溫書渝拒絕和他單獨吃飯。


    現在這樣,坐下來平和地吃頓飯,對江淮序而言,屬實不易。


    術後護理是一個大難題,管家不是專業人士,經朋友介紹,找了一對40歲左右的夫妻護工。


    阿姨很熱情,話多活絡,“溫先生、溫太太,您女婿可真孝順,不知道還以為是親兒子呢。”


    在醫院這個生死場裏,子女借口忙不來的,敷衍當甩手掌櫃的,見得多了。


    像這樣風雨無阻,每天都來醫院看望,親力親為的女婿,十分少見,何況還不是自己的親爸。


    溫母笑笑,“不是,朋友的孩子,巴不得是我女婿呢。”


    阿姨一臉遺憾,“可惜了,看著很般配。”


    溫母何嚐不是呢,孩子的感情她勉強不了,但還是想做溫書渝的工作,“魚魚,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


    溫書渝嘟嘴反駁,“媽,別亂點鴛鴦譜了,這麽多年了,我要是能喜歡上他,早喜歡了,同理,他如果能喜歡我,也不會等到現在,不要總是把我倆扯一塊。”


    門外的江淮序聽得一清二楚,一次又一次找罪受。


    術前一晚的很難喜歡上另一個人,到今天的如果喜歡的話,早就喜歡了,還不夠明顯嗎?


    無數次生生將心髒剜出去,過去的26年,鑽心的痛還少嗎?


    他在慶幸什麽呢,溫書渝不談戀愛,又不是因為他。


    無力地靠在牆邊,江淮序忽然很想抽煙,摸了口袋什麽都沒有。


    溫書渝打開門透氣,聽到一個男人用平淡的聲音說:


    “魚魚,我聽見了。”


    第3章 求婚


    聽見什麽?


    反應了幾秒,溫書渝才明白江淮序說的是什麽,“怎麽了嗎?”


    自認為那席話沒什麽問題。


    月色下清雋身影卓然挺拔,江淮序斂下眼睫,神色恢複如初,“沒什麽。”


    他有什麽資格呢?


    江淮序天天來醫院,上心程度堪比她這個親生女兒,溫書渝內心過意不去,“我爸已經好多了,可以下床活動,有護工在,你可以不用……”


    似乎是提前預判到溫書渝想說的話,江淮序緩緩轉過身,望著眼前未施粉黛的臉,“魚魚,你這麽不想和我牽扯在一塊嗎?”


    身側的男人麵容一半隱匿在走廊中,淡漠的語氣,就這樣直勾勾盯著她,壓迫感十足。


    被人誤會,索性直接說開。


    “嗬”地一聲,溫書渝抱著胳膊不甘示弱,“第一,我是怕影響你的工作;第二,的確不想扯在一起,讓雙方父母覺得有希望;第三,你有喜歡的女生了,總來醫院看我爸,會讓別人誤會。”


    聞言,江淮序直起身,依舊是不辨情緒的音色,“我進去看下溫叔叔,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不歡而散的一次見麵,誰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鬧僵了。


    前不久才緩和的關係,瞬間降至冰點。


    溫母自然察覺出二人的反常,“你和淮序怎麽了?”


    溫書渝撓撓頭,沒好氣地說:“沒怎麽,不知道他抽什麽風。”


    她的確不知道,明明每句話說的在理,他在生什麽氣。


    “唉”,溫母搖搖頭。


    隻不過,江淮序並沒有聽溫書渝的話,依然每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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