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而立,舉手投足中溫和如玉。


    棱角分明的臉上,星眸劍眉,高鼻薄唇。


    淡橙的晚霞傾灑在他清雋矜貴的麵龐,中和了清冷氣質,平添一份柔和。


    手背上經絡凸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幹淨利落,襯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冷白的手腕,與左手上紅色的手繩形成鮮明對比。


    手繩,如若溫書渝沒記錯,戴了十餘年。


    相識26年,刻在骨子裏的熟悉感,卻忽略了他優越的皮相和骨相。


    一陣晚風拂過,將溫書渝的思緒從江淮序身上拉了回來,隻問他,“你怎麽出來了?”


    江淮序淡淡地回:“屋裏太無聊了,來外麵透透氣。”


    “哦。”溫書渝忙手上的事去。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一個身著白襯衫、黑西服褲,一個穿著粉色禮服,活脫脫像結婚迎賓的新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婚禮的答謝宴。


    溫母忽而感慨,“其實魚魚和淮序挺般配的。


    ”


    她是打心眼裏喜歡江淮序,想他成為自己的女婿,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


    江母何嚐不這樣想,微微歎氣,“可惜啊,魚魚不喜歡淮序,我們家沒這個福氣了。”


    溫書渝不喜歡江淮序的事情雙方父母十分清楚,究其緣由,卻不甚明白,明明小時候特別要好。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孩子,一起過生日,互相等對方上、下學,晚上都不願意分開。


    以前還開玩笑,要給他們定娃娃親。


    突然有一天,溫書渝回來,不允許他們在她麵前提江淮序。


    更不允許誇江淮序,無論溫母怎麽問,溫書渝都不開口。


    一直以來,更像是溫書渝單方麵的討厭,江淮序一如小時候一樣照顧她。


    這兩年關係才有所緩和,但很明顯是溫書渝隨著年齡增長而懂得的人情世故。


    溫母盯著兩個孩子的背影,“我們家也沒有,做不成親家嘍。”


    晚宴正當時,長輩們在寒暄與應酬,小輩們聚在一起玩樂。


    從一樓向上望去,二樓欄杆上趴著兩個女生,是溫書渝和她最好的朋友沈若盈。


    沈若盈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寶,你媽給你相親啊,難怪今天穿得這麽乖。”


    不熟的人眼裏的溫書渝,任性但乖,然而熟悉的人都知道,實際是乖戾。


    溫書渝恍然,“我說今天怎麽這麽多男生。”


    剛剛在門口就覺得不對勁,怎麽每家都帶著男孩子過來。


    敢情她爸媽將整個南城未婚配的適齡青年都找來了,哪裏是結婚紀念日,分明是讓她拋繡球招親。


    沈若盈從左往右一一指過去,“顧家次子,年28,交過的女朋友比你兩隻手都多。”


    “方家長子,年30,有個白月光,癡癡念念想娶,家裏一直不同意,正在博弈。”


    “宋家幼子,年26,媽寶男一個。”


    溫書渝:“……”


    沈若盈“嘖嘖”搖頭,“剩下的每一個,都不太行,叔叔阿姨也是鉚足了勁,全南城未婚配的青年才俊都在這了,但細細看下來,和你年紀相仿、家世合適、人品好還未婚的,隻有江淮序了。”


    怎麽又是江淮序?溫書渝一個頭兩個大,“打住,你知道我最討厭他了。”


    別人不清楚,沈若盈一清二楚他們之間的過節,“不就是上學的時候和你勢均力敵嘛,經常和你爭第一,至於記著這麽多年,你不會是喜歡他吧,由愛生恨,恨比愛長久。”


    溫書渝眉頭緊蹙,“不止這個,還有別的原因,再說你知道我喜歡誰的。”


    沈若盈笑哈哈說:“那你為了陸雲恒,這麽大好年華虛度了啊,不想嚐嚐男人的味道嗎?”


    閨蜜之間的話題總是圍繞著大尺度。


    沈若盈一直覺得可惜,論長相,溫書渝明豔動人,論身材,高挑苗條、曲線迷人,結果單身至今。


    聽到陸雲恒的名字,勾起了溫書渝的回憶,記憶深處遙遠的人物。


    溫書渝思緒萬千,搖搖手辟謠,“我沒有為了他,就是身邊沒有合適的。”


    沈若盈望著樓下的江淮序,在一眾公子哥裏顯得格格不入,氣質太幹淨,“你可以考慮江淮序的,外表出類拔萃,人品、家世知根知底,沒有任何男女關係,這種極品男人太稀有了。”


    極品嗎?溫書渝不禁向樓下瞧去。


    眉弓骨長、身形頎長,都是簡單的白襯衫,隻有穿出了一股冷峻之意。


    在眾人中鶴立雞群。


    腦海裏立刻蹦出一個詞,淡漠疏離,不是他融不進宴會,而是他不想融進去。


    樓下的江淮序似乎有感應,抬起眼眸看向她的方向,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溫書渝像被抓住的小偷,躲避這一道淩厲的目光,轉而打趣沈若盈,“你這麽喜歡他,和孟新浩退婚,讓叔叔阿姨給你去說親好了。”


    沈若盈向後退,“我不要,駕馭不了,還是你倆更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過生日都省事。”


    溫書渝追著打鬧,“我也不要,討厭他。”


    一轉身看到江淮序,兩個女生噤了聲,裝作無事發生。


    江淮序從樓下上來,剛好聽見最後一句話,不用想都知道是說他,神色自若擦身而過。


    “他聽到了。”沈若盈小聲說。


    溫書渝才不在意,“聽到就聽到唄,他又不是不知道。”


    話落,正好對上江淮序的眼神,表現得過分平靜。


    有個女生跟在江淮序身後,沈若盈拉住溫書渝,“呦呦呦,傅清姿還沒放棄呢,從咱們畢業的時候就追了吧。”


    傅清姿,溫書渝特別熟,她的高中同學,傅家最受寵的女兒,高傲的小公主,和她不太對付。


    準確來說,是傅清姿看溫書渝不太順眼,隻因為江淮序經常受父母之托,對她照顧的多了一點。


    溫書渝發自肺腑地祝願:“希望她快點成功。”


    這樣兩家長輩就不會再隨意點鴛鴦譜了。


    轉移小插曲,溫書渝去端了一杯香檳小酌,提著裙擺、踩著細高跟鞋,不小心崴了腳。


    眼看要摔跤,江淮序眼疾手快扶住了溫書渝,“小心。”


    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麵料傳到溫書渝的腰身,像被靜電電了一下。


    空氣驟然滯住,水分子像被凍住,眼神再次對視,過於親密的距離,呼吸仿佛在交纏,兩個人耳尖爬上一抹紅,不約而同瞥過臉。


    時間悄然拉長,江淮序沒有鬆手的意思,竹木香讓溫書渝頭暈,“江淮序,差不多了啊。”


    溫書渝指了指腰間的手,那雙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正托住她。


    江淮序收起手掌,虛虛扶著,漫不經心地說:“哎,好歹救了你,連聲謝謝都沒有。”


    溫書渝整理下裙擺,假笑一下,“我謝謝你啊。”


    沈若盈在旁邊安安靜靜嗑cp,默默看兩個人的鬥嘴,江淮序隻有麵對溫書渝時,才會顯現一點點不正經的樣子。


    玻璃渣裏找糖吃的感覺真好。


    客人逐漸離去,沈若盈未婚夫來接她,先行離去,餘下江淮序一家。


    溫母望著二樓喊,“魚魚,你和淮序快下來。”


    溫書渝大聲回:“來了。”


    沒有了客人,溫書渝卸下繃直的背,脫下高跟鞋和厚重的禮服,換上舒適的純棉睡衣。


    回到最舒服的樣子。


    溫母開門見山,“有沒有看對眼的?”


    溫書渝跑過去抱住溫母的胳膊,老方法撒嬌,“沒有,這又不是買白菜,隻看外表就行。”


    工作的緣故,接觸太多的離婚官司,不恐婚,但不輕易踏入婚姻。


    江母轉頭問:“淮序呢?”今晚來的何止是公子哥,還有各家的千金。


    誰都別想逃過催婚的命運。


    兩個人像小時候被盤問學習成績一樣,隻不過現在是婚姻。


    江淮序聲線平淡,“有。”


    第2章 喜歡


    有,一個字震驚四座。


    這麽多年,江淮序和女生絕緣,從來沒有見過他喜歡誰?


    甚至從來沒見過他和哪個女生走的近。


    溫書渝停下來吃蛋糕的嘴,靜靜等待下文,她不信君姨可以忍住不問。


    果然,江母與溫母對看一眼,試探性問:“是哪家的姑娘啊?”


    溫書渝一邊給沈若盈打字分享這個秘密,一邊豎起耳朵聽,【盈盈,盈盈,江淮序竟然說他看上一個姑娘了。】


    沈若盈:【誰啊,快說快說快說。】


    偌大的別墅裏毫無聲響,五個人屏氣等待答案。


    江淮序掀起眼皮,微勾嘴唇,“等確定再說。”


    餘光看了一下溫書渝,正低頭玩手機,根本不在意這件事。


    “也好,男孩子主動一點。”有總比沒有強,江母不想逼人太緊。


    這倆孩子,就是看不對眼,罷了罷了,不懂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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